秀书网>其它小说>游魂骑士的四处漂泊>第006章 尾声—终焉之日(全书完)
  在这之后又过了许久,久到那位名为“卡门·伊·伊比利亚”的圣徒已经老死,由他曾经的学徒,大审判官达里奥接手了这个残破的审判庭,也坚守着这片同样满目疮痍的大地。

  艾丽妮,那个曾经在老师面前唯唯诺诺的少女接过了自己老师的衣钵,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审判官,灰白色的长发被她在脑后扎成一束利落的马尾,紫色的衣裙成为了一朵开在海岸上的花。

  如果过去的郁金香和艾芙雷德看到这一幕,想必不会料到小审判官身上所发生的改变。

  值得一提的是,在按照避难协议所规定的,百分之七十的伊比利亚难民撤入拉特兰的疆域之后,所进行的合并公投却并没有获得成功——按照协议,在这百分之七十的伊比利亚人中至少需要有三分之二的成员同意,这片遍体鳞伤的土地才会归入天使之国的怀抱。

  最终的公投结果停留在百分之四十四。

  之前的那位大审判官或许说错了,在这片恶意满满的大地上生存,有时候,靠得往往就是那抹“虚无缥缈的精神”。

  而在已经化为汪洋的伊比利亚西部,已经人去楼空的格兰法洛里,依旧不肯离去的人们有幸目睹了一场盛大的仪式。

  深蓝色的巨物从海渊之中缓缓升起,裹挟着成千上万年来海洋死去的灵魂与力量,在失去了“腐化之心”的纠缠之后,整片海洋都对水月的指令表示了服从,即使祂将为大群带来最后的毁灭,那些忠诚的节点也将甘之如饴。

  在那一天,所有还活动在伊比利亚沿海的生物,都听到了那仿佛直从心中响起的声音:

  “我回来了。”

  “【……?】”

  彼时的灰烬已经基本丧失了理智,身上缠绕的黑点已经爬上了那顶烧焦的头盔,那把扭曲的大剑上也仅剩些微的薪火还在燃烧——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依然还是一枚火种,一枚足以开创新时代的火种。

  在这场长时间的等待之中,灰烬头一次感受到了“时间”这一魔法的威力:

  先是认知方面的减弱,灰烬一开始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记忆开始飞速地从脑海中褪色、消失。

  先是自己唯一的、属于【灰烬】的这个名字,然后是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大剑,到了这场等待的最后,就连自己等待的对象都已经从他的脑子彻底抹去了身影。xiumb.com

  但他只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默默地等待着,这个动作将持续到他所等之人归来,或是他决定放弃这项无用的工作。

  好在灰烬的放弃阈值一向很高,安抚大群并不是什么容易完成的工作,即使是贵为“深蓝之树”,也有其他的存在需要“说服”。

  啊,祂来了。

  看着眼前似有一丝熟悉的深蓝色小帽子,灰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踏。

  一只水母离开海洋,在行走的过程之中,异化的身体褪去,人类的形体开始逐渐显现:浅蓝色的头发,浅蓝色的外衣,淡粉色地瞳孔,深蓝色的小帽子……对他露出温柔的微笑。

  时隔多年,名为“水月”的生灵再次踏上了陆地。

  灰烬对他伸手。

  “……”

  在格兰法洛的废墟之中,一道徘徊的身影突然停下了动作,身上的铁甲在与废墟长久的摩擦之中逐渐变得发黑、脆弱,唯独被精工雕刻的龙纹依旧熠熠生辉。

  一柄断剑拎在影子的手里,上面布着星星点点的蓝色斑点——每当自己的身上长出附肢,执拗的骑士总会用剑将其砍断,海嗣与神族的细胞在她的体内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维持着这一不肯离去的身影在此长久地徘徊。

  现在她终于停下了动作,几近被时光与痛苦磨灭的意识之海中再次震荡出一阵涟漪,向着远处那座高山的方向,骑士迈出了一瘸一拐的步伐。

  ………

  在小镇不远处的海岸上,一只海嗣走上了大地,这只海嗣有着高挑纤细的体型,在裸露在外的血肉附肢之上,被撑破的铁甲依然牢牢地悬挂在肢体的突出部位上。

  海嗣以人形的姿态行走,一柄已经看不出原型的长枪取代了它右手的位置,被蓝色污泥覆盖的表面下,阿戈尔文字的“分浪”闪烁着隐隐的寒光。

  “嘶……呼……”

  海嗣呼吸着岸上的空气,干燥的气体汇入它的肌肤,立刻便唤醒了它对于这片土地的深沉之爱。

  “杀死……大海。”

  猎潮者走向远处的山脉,混浊的眼球里闪过一抹即将解脱的快意。

  “杀死…大海。”

  ………

  镲。

  镲。

  镲——嗤。

  噼啪…噼啪……

  灰烬用螺旋剑摩擦着自己的盔甲,一开始没有任何动静,在他坚持不懈的尝试之下,点点的火星终于溅落了出来,点燃了那堆铺在地面的干燥海草。

  “唔…这样的火,恐怕是烧不着我的哦?”

  作为“祭品”坐在那道血肉王座上的水月mizuki笑道,骨质的座椅在他的身下摇摆,手中拿着刻有“ifred”的太阳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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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灰烬停下手中的工作,对一脸微笑的mizuki摇了摇头。

  他将手伸进那堆慢慢燃烧起来的火种中,灼热的火焰舔舐着冰冷的手甲,似乎有些恐惧上面蔓延的深渊,迟迟没有延伸到灰烬的身上。

  灰烬很有耐心,依然忍受着火焰的炙烤,稀薄的油脂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火焰之中,终于用实际的行动感化了这些懦弱的焰火:

  一抹微火爬上了灰烬的手臂,灰烬久违地感觉到,自己冷却了上万年的身体又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他高举自己的右手,就像举着一根漆黑的火把,明明只是普通的火焰,却将不死人英雄的手臂烧得焦黑溃烂,不时有爆响声传出,骨片与灰烬一同飘落。

  “【…】”

  他站起身来,开始攀爬身后已经填满灵魂的血肉火炉。

  “杀死…大海!”

  一根骑枪突然从暗处飞向灰烬,猎潮者从远方现出了身影,身上饱满的肌体已经干瘪了下去:在于海洋缠斗许久之后,就连来时的故乡都不再适宜他的生存。

  但骑士固执地拒绝接受这一点,拖着沉重的身体奔向了作为火炉的王座。

  “杀死——”

  骑士看着眼前的山脉,突然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要杀死大海,可那明明就是一座山脉,扎根于大地之上的,可以开辟麦田、供养人民的土地。

  他突然回忆起了卡西米尔的麦田、晚风、四月绽放的樱桃花香……在那里,家家户户都会在夏天熬制樱桃果酱,骑士小时候也爱吃。

  “杀…”

  下一秒,仿佛是察觉到了猎潮者的敌意,一根粗壮的触手从山脉的裂口之中伸了出来,将呆滞的骑士卷入了自己的体内。

  令人胆寒的咀嚼声传来,片刻之后,两片残破的铁甲镶嵌在了山脉的最上方。

  海上不再有骑士的身影。

  “【……】”

  灰烬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闹剧,拔出胸口插着的骑枪,任由这柄深海猎人的武器在重力的牵引下坠落。

  他继续攀爬着。

  “ashen…one”

  熟悉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灰烬没有停下动作。

  另一位骑士的身影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之上,残破的红色披风上绣着半条金色的飞龙。

  “哟!真的爬上来了啊。”

  灰烬爬到mizuki的身旁,水月挥动附肢,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

  这个时候,灰烬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声音飘来的方向。

  如他所料,艾芙雷德站在这座山峰的脚下,正抬着脑袋仰望着灰烬手上的火种。

  她意识到了灰烬想要干什么,只是有些惊讶,一个当初都不愿传火的人,为何会在这么久之后选择点燃火焰。

  “ashenone?”

  当两人的视线再度相遇的时候,艾芙雷德又重复了一遍。

  “……嗯。”

  灰烬轻轻哼了一声,不知道算不算是回应。

  他向水月伸出手,那只化为火炬的,正在熊熊燃烧的手,水月毫不犹豫地握住。

  在被烈火吞噬之前,男孩淡粉色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啊,烫死我了!”

  说完这句话后,天黑了。

  从伊比利亚的沿海到乌萨斯的首都,再到远在天边的大炎、萨米、哥伦比亚、莱塔尼亚……直到曾经的因非冰原与焚风热土的天空都蒙上阴影,郁金香的酒吧里,酒客们茫然地对视着。

  艾芙雷德露出了微笑,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骑士的面甲无力地坠落,露出其下那张精致恬淡的笑脸。

  火焰流动在她的血管,艾芙雷德知道,自己还是完成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即使已经过去了成千上万年,初始之火的光芒,还是在她的眼前再一次得到了延续。

  她爬上山峰,来到了灰烬的身旁,苍蓝色的王座就像死了一般,已经停止了风箱般的呼吸。

  艾芙雷德将手叠在了灰烬的手上,火焰识趣地蔓延到她的手上,然后,在某一个短暂的瞬间里,她突然确信自己与灰烬心灵相通。

  头顶的太阳突然消失了,黑暗笼罩着大地,人造的光点散布在泰拉的土地之上,如同萤火一般微弱渺小。

  “yes,indeed.”

  似乎有老人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带着火之时代最后的余温。

  然后,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芒,通红的火光闪烁着,照亮了两副隐隐发光的铠甲。

  一阵海风吹过,洛斯里克的披风猎猎飘扬。

  (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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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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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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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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