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啦…卡啦…卡啦……
灰烬走在一处沙滩之上,他在这里走了很久,久到已经看不见所谓格兰法洛的影子。
“叽!吱吱吱……”
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在灰烬的手中,挣扎着一只身体残缺的花型恐鱼,那似乎是一只【脊海喷吐者】,只是原本优美的流线型“花瓣”已经半数凋零,碳化焦黑的几丁质拖在松软的沙滩之上,此刻显得尤为狼狈。
“【……】”
灰烬对耳边的嘶吼充耳不闻,只是拖着那只恐鱼走向远处隆起的小山——一座腐臭的、流淌着脓浆与血水的山脉,无数嶙峋的肢体从上方横生出来,仿佛根根风格抽象的古木,直指昏沉阴暗的天空。
在山脉的最顶端,是一枚金黄色的圆形物体,在凌晨的黑幕下透射着微弱的阳光,被削干洗净的白色骨质铺陈在圆盘的脚下,铸成了一座雪白的祭坛。
灰烬在山脉的脚下停下脚步,将手边的恐鱼扔进那座血肉铸成的山峰。富含营养的躯体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落在了一根深处的骨刺之上。
蓝色的腥血缓缓汇进山脉的躯体,在鲜血的滋养下,整座山体微微颤动着,海边的冷风吹过,山脉发出一阵无意识的快乐蜂鸣。
尸体活化,源自游魂之国隆道尔的黑色奇迹,只有决意与火为敌之人才得以习得的禁忌,此刻却被用在了新世界的土地上。
灰烬看着眼前的山峰,不由得满意地拍了拍手。
泰拉,或者说“这片大地”,是一个无火的世界。作为曾经传火的灰烬,不死人十分确定自己的判断。
而这是一个原始人都明白的道理,要想点火,那就需要火种与柴薪,灰烬没有创造初火的能力,但没有火种,【余烬】也算差强人意。
灰烬低头看向自己的盔甲,星星点点的灼痕依然攀附在自己的身上,虽然现在量少了一点,但确实是实打实的由初始之火传承而来的原始火种,用来充当那个击出火花的“火石”,应该已经够用了。
有了火种,还得需要足够的柴薪。这片大地从火之时代的余烬中冷却了太久,火苗落在地上,只会闪烁着熄灭。xiumb.com
很可惜,这里并没有火之时代中的那种富含“营养”的灵魂可以燃烧,灰烬之前也杀过名为“深海教徒”的新型人类,灵魂无比的贫瘠,和他们相比,洛城高墙上的活尸都显得丰厚可口。
至于恐鱼,更是一堆无魂的烂肉,随着本能与神经反射而嘶吼,蠕动,自身却只是没有灵魂的东西。
但这片大地上,确实也有着所谓“非人”的存在们。
像是所谓的“巨兽”和“兽主”,或是……
灰烬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如今巨兽销声匿迹,十不存一,兽主行踪不定,融于人世之间——
只有眼前的这片大海,走不脱,也跑不掉,碧蓝如初,岿然不动。
名为“初生”的古老存在,近在咫尺,无处可逃。
他以无数只富含营养的鲜活恐鱼所铸成的躯体,应该足以容纳一位初生的灵魂。
杀掉灵魂强大的东西,取得他们的灵魂,再放到特制的容器里,最后点火烧掉。这件事情灰烬干了几乎一辈子,真是熟得不能再熟。
不过……
“【…从海里钓上来的薪王么?】”
灰烬看着眼前的大海,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不过算了,这点小小的疑惑并不阻挡无名灰烬的步伐,正如他在万年以前所做的那样,灰烬拎起自己的螺旋剑,再次走向了远处的大海。
挑柴也是一门手艺,海嗣们一共有几位初生,几个意识,灰烬全都不得而知,但之前海潮之中呼唤的那个身影,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得加快进度,赶在自己陷入深渊之前。
紧迫感在灰烬的心中油然而生,在紧张感的驱动下,灰烬转身离去。
深水之下的海底,阿戈尔城市的废墟中,一身红裙的伊莎玛拉突然打了个喷嚏。
………
艾芙雷德现在很慌,非常地心慌。
“……”
白衣白口罩的医生推开大门,与一脸茫然的艾芙雷德面面相觑。她的手中拿着两大瓶塑料瓶装的葡萄糖溶液,在“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她就是靠各种注射液来维持着生命——至少是别人眼中的生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胃部突然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声。
“那个,能不能麻烦……”
她的脸上露出尬尴的笑容,对着站在的卡特斯护士门口讪笑了两下,“请问有吃的么?”
咚。
卡特斯面无表情地扔下手中的塑料瓶,半满的液体砸在地上,发出一道响亮的水声,卡特斯护士指着艾芙雷德的脸,表情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哇呀!”
最后她将头上的白帽子摘下,扔到了艾芙雷德的脸上,啪嗒啪嗒地跑掉了。
“……?”
艾芙雷德看着手中的帽子,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十分钟后,匆匆的脚步声交替着传来,第一个进入骑士的眼中的,就是斐迪亚御姐那顶宽大的猎人帽子。
“艾芙……雷德?”
郁金香难以置信地把住门框,左手却不自觉地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之上,“你还…活着?”
“嗯……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艾芙雷德挠挠自己的脸,被剑刃贯穿的剧痛还残留在记忆里,自己的胸前却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衣——那是之前的护士为她换上的,血淋淋的伤口,看着总不那么让人舒服。
“咕——”
尴尬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插入了两位女士的叙旧,两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也就是艾芙雷德的腹部。
“所以说,你们有吃的么?”
艾芙雷德随口问道,郁金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作出了回答:
“刚刚醒来的病人最好不要吃太——”
“……”
想了想艾芙雷德之前的伤势,郁金香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算了,想吃点什么?”
斐迪亚问道,“吃点好的吧,万一突然嗝屁了,好歹不算饿死鬼。”
“我要吃海鲜烩饭!”
艾芙雷德举手叫到,“加点柠檬和罗勒,非常感谢!”
“行。”
郁金香点了点头,很快便带来了艾芙雷德想要的烩饭,上面点缀的绿色香草让人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一瓶黑色的瓶装液体摆在海鲜烩饭的旁边,似乎是某种贴心的饮料。
“喏,你要的海鲜烩饭。”
郁金香话音未落,艾芙雷德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端过了她手中的餐盘,骑士挖起一大勺炒饭送入嘴中,同时喝了一口黑色的饮料。
“……”
出乎意料的,醇香的味道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艾芙雷德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抬眼就是郁金香震惊的眼神。
骑士转动手中的瓶子,在侧面的标签上,一个伊比利亚单词赫然在目:“vinagre”
那是瓶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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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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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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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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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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