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芙雷德摩挲着屏幕,黑色的玻璃倒映出她平静的面孔,骑士盯着进入待机状态的电脑,心里却依旧还在回味着那道划破天际的火光。
“真的是…什么都能学会啊。”
过了良久,她才带着怀念的笑意低声说道。
“灰烬大人(ashenone)”
“嗯?”
艾芙雷德的喃喃自语引起了同车的郁金香的注意,美女蛇凑到她的身旁,抢过了她手中熄灭的平板。
“怎么,你认识这个家伙?”
她点亮了屏幕,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道,“说起来你是来这寻找故乡的来着,怎么着,你的老乡?”xiumb.com
“……”
艾芙雷德张了张嘴,涌到嘴边的声音又被吞咽了下去。
“…不,不认识。”
她将脑袋轻轻靠在座椅的靠垫上,侧身望向窗外的荒野,“只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有些惊讶罢了。”
“郁金香小姐,你看过悲情剧么,古高卢的那种。”
“悲情剧?”
郁金香歪了歪脑袋,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歪到悲情剧上,“了解一点,怎么了?”
“在那些戏剧里,勇敢的英雄们需要历经无数战争、冒险,和朋友与美人邂逅又离别,在神明的旨意下遭难、迷途,即便是高贵的英雄也不免死于战争、瘟疫或阴谋的戕害,只有最为坚毅之人才能回到家乡,然后倒在通往家门口的那条小路上。”
“感觉像是剧作家们的常用套路…功亏一篑什么的。”
郁金香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不过难得啊,你还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悲情剧里的主角不成?”
艾芙雷德摇了摇头。
“英雄们的旅程艰辛苦楚,但出现在故事中的也不仅仅是那些神明的后裔或者王国的子嗣,或是为了推进剧情,或是为了衬托人物,古高卢的剧作家们还会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行商,士兵,路过的农民或工匠。”
“但有的时候,行商是信使之神的伪装,工匠成为神明的宠儿,只有那个平平无奇的士兵,在试图阻止英雄的路上被人平平无奇地杀死,然后从故事中谢幕,不再有登上舞台的机会。”
艾芙雷德一脸正经地看着越发迷惑的郁金香,对着她点了点头。
“严格来说,我应该是那个小兵。”
“不仅不是主角,就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如果放在剧团里,顶多就是个临时找来的群演。”
“…?“
看着郁金香越发疑惑的表情,艾芙雷德默默叹了口气。
“明明是个龙套,现在却要去干主角的活啊。”
骑士小姐闭上了眼睛,正当她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身下的座椅突然一阵摇晃,耳边的轰鸣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车门被人敲响,郁金香摇下车窗,一名惩戒军士兵的脸露了出来。
“郁金香小姐,我们到了。”
扔下这句话,惩戒军士兵就急匆匆地跑向了后面,看在他还有许多人需要通知的份上,郁金香
开车的司机这时回过了头来,放下了手中刚刚拿起的通讯器,“前面探路的兄弟说车子进不去,我们得下来走了。”
“进不去?”
郁金香挑了挑眉,“我记得通往渔场的路可是那帮拉特兰人铺的,当初信誓旦旦地说用了最好的技术,结果一场暴雨就走不了了?”
“我觉得不能全怪他们……”
司机转过身来,艾芙雷德看了他一眼,那是个清秀的黎博利人,胸口挂着他的工牌:铭轩(@铭轩)
“怎么一个两个都帮外人说话……”
郁金香呲了呲牙,露出一副忧伤的表情,“我感觉我被背叛了……”
“…头儿,要不你自己看看。”
铭轩无语地挠了挠头,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上跳了下来,透过驾驶位前方的玻璃,眼前的道路一览无余:
通往渔场的道路被夹在两座小山之间,往日里,审判庭的岗哨耸立在山峰之上,随时监视着那些或是天灾或是人祸的预兆。
但现在,两座岗哨只剩下了一层低矮的下端,三米以上的部分被可怕的高温融化,呈现出骇人的焦黑色;融化的岩浆与凝结的玻璃从融毁的山体上流淌而下,交错着铺满了整条道路,外翻的石板与断裂的地基结构撕裂了所有半米以上的、可供通行的地段,郁金香留学的时候见过被天灾袭击的城镇,但与眼前的景象相比,甚至都算不上什么惊心动魄。
“那确实不能全怪他们……”
郁金香蛋疼地跳下车子,拍了拍艾芙雷德的位置,但她的手落在了空荡荡的座椅上,原本坐在那里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车外,身上穿着那套会自己行走的盔甲。
郁金香至今还是没能搞懂着两“人”之间倒底算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她们本人都没什么意见,那tuilp小姐自然也懒得去费那个心思。
所以她轻盈地跳下车椅,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术士们用源石技艺为我们临时搭建了一条安全的路,带上自己的东西,我们得步行穿过这里,头儿。”铭轩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仆打扮的萨科塔人,“这位是白叶小姐,提比克主教的侍从官,她会负责我们接下来的道路规划。”
“主教的侍从官?”
郁金香的视线在白叶的打扮上一闪而过,斐迪亚表面上没有说话,但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白夜?”
艾芙雷德警觉地竖起耳朵,但在她开口询问之前,面无表情的女仆小姐就眼疾手快地解除了误会。
“白叶,whiteleaves,不是白夜。”
“哦。”
艾芙雷德点了点头,萨科塔小姐有一头纯白色的长发,以及血魔般久不见光似的苍白皮肤,叫这个名字倒也不显突兀。
“我们走吧。”
萨科塔小姐指向四人的侧面,被融化了一半的山体旁,一条狭窄的小路已经被搭建了起来,在源石技艺的作用下,来自拉特兰的工程团展现了他们非凡的建筑技巧。
“我们花了点时间加固山体,先前的土石结构被破坏得很严重,开辟道路的风险很大。”
白叶解释了一句,领着众人走上了那条小道,“穿过这里,就是以前被称之为‘渔场’的地方了。”
“以前……”
艾芙雷德挑了挑眉,白叶转回来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对,以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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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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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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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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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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