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娜·亚历山德莉娜·维多利亚举起了托在红天鹅绒托盘上的王冠,宫廷近卫因陀罗与塔楼骑士达格达跟随在狮王的身后,看着她用骨节分明的双手端起那顶象征维皇宝座的冠冕。琇書網
今天是泰拉历1116年7月10日,维娜的生日,也是维多利亚皇帝维娜·亚历山德莉娜·维多利亚登基的前夕,八位大公爵的本人已经早早来到了伦蒂尼姆,现在已是深夜,但皇家乐队的排练声依旧还在回荡——明早九点,来自各国的特使将在他们的演奏声中步行进入皇宫,对这位步上王座的雌狮献上祝福与善意……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维娜放下王冠,王宫的出口处出现了两位新客人的身影,宫廷近卫首先发现了两人的到来,警觉的白虎甩了甩尾巴,金色瞳孔死死的盯着两人的身影——在看清她们的脸后,近卫捏紧的拳头又悄无声息地插进了口袋。
“主子。”她说道,“有人找你。”
“嗯?”
金色的雌狮回过头来,击沉萨卡兹空中战舰,驱散破碎大厦顶端天灾的宝剑“诸王之息”被缎带束在她的腰间,达格达踢了因陀罗一脚。
“该叫陛下(YourMajesty),你个蠢货!”塔楼骑士沉下了脸,压低着声音骂道,“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混混吗?在伦蒂尼姆下城区的街头东奔西跑?‘宫廷近卫’小姐。”
“……老子倒觉得没什么区别。”因陀罗甩甩尾巴,这是她嘴硬时的一贯反应。宫廷近卫看了看身上的正装,“老子只要跟着维娜就行了。”
“…算你忠心可嘉吧。”
达格达翻了个白眼,罕见的没有反驳因陀罗的观点。未来的维多利亚皇帝听着身后传来的拌嘴声,威严的嘴角翘起一个隐晦的微笑。
就着银白的月光,她看向大厅的门口。
“晚上好,女士们”
狮王的声音回荡在夜晚的宫殿里,维娜张开双手,向踏入宫殿的两位新朋友表达了欢迎。
“晚上好,陛下。今晚夜色真好。”飒爽的菲林向她躬身行礼,阿斯兰的脸上与她一起浮现微笑。
“晚上好,坎伯兰伯爵,晚上好,阿勒黛。”
“……晚上好,维娜。”
阿勒黛·坎伯兰的脸上展露了微笑,伯爵大人凝视着眼前这个儿时同伴的眸子,调皮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你今晚真漂亮。”
“是我漂亮还是王冠漂亮?”
维娜也眨了眨她那对酿金般醇厚的眸子,与阿勒黛儿时记忆中的那位别无二致。
“王冠只是金属,你的美丽却使它高贵。”伯爵说道,她说这话的表情十分认真,让人猜不出这句话中的真心成分。阿勒黛直球的赞美让维娜有些害羞,于是她错过了脑袋,看向伯爵身边的另一道身影。
“晚上好,艾弗雷德小姐。”
“啊,晚上好,维娜小……陛下。”
艾芙雷德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此前的目光集中在维娜的腰间,那柄寒光闪闪的“诸王之息”上,并下意识地将其与自己手里的家伙进行了对比——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完败,这一结果让她有些气急败坏。
“要当皇帝的感觉怎么样?”艾弗雷德问道,目光自然而然地从宝剑移到了狮王的脸上,看着她头顶璀璨的金冠。“以前想过这一天吗?”
“请注意你的言辞,艾芙雷德小姐!”达格达不满的声音打断了维娜还未出口的回答,塔楼骑士来到洛斯里克骑士的眼前,“需要我提醒你,你在和谁交谈么?”
“……看来你已经适应了。”
艾芙雷德没有理会达格达的质问,在目光中露出了与平日无两的微笑,“王冠和剑都很漂亮——当然,您也是,维多利亚陛下。”
“怎么感觉她说话阴阳怪气的……”
因陀罗的声音在安静的厅堂中显得格外清晰,维娜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制止了塔楼骑士继续她那充满火药味的质问。
“老实说,手感并不比之前那柄战锤要好。”
她拔出腰间的“诸王之息”,剑柄上鬓毛飞扬的狮子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威严,“配重有些低,使起来总有些不太顺手。”
“诸王之息的设计绝无问题!当年铸剑的时候,全世界最好的剑匠几乎齐聚伦蒂尼姆!”
听完维娜的评价,有些着急的阿勒黛不由自主地为国剑辩护着,“历代诸王全都称赞过这柄剑的锋利与顺手,这也足以证明——”
“不是剑的问题,阿勒黛。”
维娜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挚友的辩白,“问题出在我身上。”
“……陛下。”伯爵的脸色变得苍白,“永远高洁的坎伯兰”揪住了自己的衣摆,塔楼骑士也露出焦急的神色。
只有宫廷近卫小姐搞不清楚状况,因陀罗摇了摇尾巴。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阿勒黛。”
未来的维皇摇了摇头,接着朗声说道,“我年少时流落街头,混迹于帮派之间,顺手的武器是一柄毫无风度的战锤……这些都是事实,没什么可好否认的。”
“但您现在可不是地下帮派的头领。”
达格达执拗的说道,“您的身体中流淌着阿斯兰的血。”
“…正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
维娜这样回答道,宫廷近卫突然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恼怒的甩了甩尾巴。
“我怎么感觉……好像你们都很看不起帮派一样?”
黑白相间的猛虎威胁似的晃了晃脑袋,“我说,你们不会把格拉哥斯帮的兄弟们放到一边不管了吧?”
“皇帝的卫队当然不会是帮派分子,他们应该从军中与贵族院里重重挑选,最为忠诚的一批才能得以担当如此重任——你先别急,我没说要把你们放抛下不管!”
阿勒黛按住因陀罗扑上来的脑袋,维娜叹了口气,将“诸王之息”放回了腰间的剑鞘里。
“格拉斯哥帮的兄弟们,我自然不会丢下。”
狮王开口,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菲林全都停下了动作。因陀罗松开的阿勒黛胸口绣有家徽的蕾丝领巾,伯爵对着宫廷近卫默默翻了个白眼。
“那里是我的家,阿勒黛。整个维多利亚都驱逐我的时候,是帮派对我敞开了怀抱。”
维娜用简短的话语传达着自己的意志,于是阿勒黛点了点头,表示对皇帝的命令毫无意见。
“——艾芙雷德小姐,介意陪我出去走一走吗?”
维娜突然看向了一旁无声观赏的艾弗雷德,骑士似乎并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不用再准备准备了吗?明天可是你的登基仪式。”
她一边说着,一边拔腿朝宫殿的门口走去。
“没什么好准备的。”维娜淡淡地摇了摇头,回头阻止了自己的臣子们跟随上来的动作。
“我和艾芙雷德小姐出去透透气,你们就不用跟来了吧?”
维娜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金色的发丝熠熠生辉。
“………”阿黛勒与达格达对视一眼,几乎把“不情愿”写在了脸上。
“那我们要干啥?主子?”
因陀罗却很高兴,黑白相间的尾巴摇晃晃个不停。
“嗯……让我想想……”
推进之王故作思考地沉吟了几秒,在矫健的阿斯兰挣脱宫殿的前一瞬间,维娜的脸上显出了做作的笑容。
“守好朕的王冠。”
下一秒,维娜的身影隐没在立柱的阴影后,在臣仆们目视之外的地方,维多利亚皇帝重又变为了那个帮派的头子。
只有宫廷近卫的角度看到了维娜跳出宫门的一幕,不知来由的心安涌上因陀罗的心头,她开心地甩起了尾巴。
………
维娜与艾芙雷德走在皇宫区的城墙上,先王的庭院坐落在城墙的脚底,当年的叛臣们就是在这里吊死了她的父亲,现在重又为皇帝陛下装点她的帝国。
“…陛下找我有事?”
艾芙雷德带着微笑看向维娜,她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带着却是肯定的语气,维娜停下了脚步。
“……首先,我得感谢你,艾弗雷德小姐。”
狮王停下脚步,同样直视着艾弗雷德的双眼,“——作为维多利亚的君主。你所传授的【奇迹】真的很有用,少了你的功劳,针对萨卡斯与公爵联军的战争不会如此顺利。”
“作为他们的统帅,我应该感谢你。”
维娜对艾弗雷德轻轻鞠了一躬,绸缎般顺滑的金发垂到她的脸旁。
“嗯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艾弗雷德坦然接受了维娜的感谢,等到狮王直起身子后,骑士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嗯,等我登基以后,你的那些【传说】会被皇家图书馆收录,并在全泰拉发行与表演,争取让每个人都能了解……葛温王朝与洛斯里克的故事。”
维娜的语气中有些疑惑,这是在一开始便与对方立下的约定,骑士协助自己赢得复国的战争,代价却只是一点小小的【传播权】,故事的内容也与自己多年之前在罗德岛上听闻的别无二致。
“还有……你似乎并不喜欢君主制?”
思考了一秒钟,维娜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艾弗雷德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不,我曾经也是受过册封的骑士……作为既得利益者,我自然拥护君主专制。”
“曾是骑士……那你为什么……?”
“……”
维娜有些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艾弗雷德看向这位曾经的“同事”,对方的面容已不像十年之前那样年轻,但眼中依然有着火光闪烁。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骑士开口说着,“这句话不应由我来说,我只是一介骑士——但我见过君王,虽然带着王冠,但已经失去了为王的资格。”
她的思绪回到双王子的寝宫,那对被宿命纠缠的兄弟身上。
“…他们的结局并不美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
狮王紧盯着骑士的表情,许久之后,维娜轻轻开口,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城墙上刮起的风中,只有身前的骑士听见了她的回答。
“那就好。”
艾芙雷德点了点头。
………
沉默再次填满了两人之间空隙,良久之后,维娜的表情突然暗淡了一下:
“艾芙雷德小姐——”
率领维多利亚驱逐萨卡兹、打败公爵联军的君王压低声音,心虚般地问向旁边的骑士:“你觉得…我真的适合当一个王吗?”
“……”
艾芙雷德没有回话,远处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凌晨四点的蒸汽骑士们迈着整齐的脚步,从城墙下的小道进入了皇宫。
这只消失许久的部队已经被狮王重新组建,来自伦蒂尼姆的兵工厂曾经为了这些机甲彻夜不休,但在明天的登基典礼上,一切的付出都将在各国使节的震惊中得到补偿。
“看看他们——你现在还有时间和我耗在一起吗,维多利亚陛下?”
最后一名蒸汽骑士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城墙的下方,艾芙雷德突然轻声提醒道。维多利亚的风自城墙上吹起,扬起骑士束作马尾的黑色长发,也同样托起维多利亚皇帝绸缎般的金发。
“你该走了,维多利亚陛下。”她对着维皇说道,“无论你有没有准备好。”
“……好。”
维娜没有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但她只是释然地笑了一下。未来的女皇走下城墙,重新回到自己忠诚的帝国之中。
远处军乐队的和声飘进艾弗雷德的耳中,这首歌叫什么来着?
艾芙雷德盯着维娜远去的背影,一个小小的疑问突然涌上心中。
哦,想起来了。
歌声与旋律激活了骑士的回忆,艾芙雷德缓缓露出了笑容,伦蒂尼姆的朝阳还未升起,朦胧的天光就已经点亮了大半个天空。
那首歌的名字叫“天佑吾王”——或者上帝保佑女王,怎么都行。
骑士哼着维多利亚的小调漫步在城墙上,维娜的背影在她身后缓缓走下高墙,重新回到一众臣子的簇拥中去。
“…哼哼哼~~”
骑士的歌声与军乐团的演奏重叠在一起,被维多利亚的微风托举,一同升上了头顶高耸的苍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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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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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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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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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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