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你妹妹被他们抢了,你是来找妹妹的,刚好跟我们遇见,听明白了吗?”
李学武咬牙切齿地抓着帕孜勒的脖领子叮嘱了这么一句。
帕孜勒的反应更加的灼伤人心。
“排长!呜呜呜,唔唔唔~”
无力回答李学武的问题,帕孜勒只是趴在地上大声痛哭。
他太无助了,这哭声撕心裂肺实在叫人不忍心听。
帕孜勒的妹妹见李学武这么说了也跪在了哥哥身边扶着哥哥哭。
吃过什么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李学武只需要知道他们有没有触碰自己的底线。
他只负责审判人心,法律要凌驾于人心审判之上。
李学武转身对着远处的赵雅军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赵雅军一直在警戒着周边的环境,也在监视场地中间这些人的动作。
他知道二哥不信任这些牧民,更不会信任那个跪着的人。
巴吐尔忌惮李学武的一个原因就是远处的那挺轻机枪,他可是亲眼看着一个人是如何被那种利器撕的粉碎的。
帕孜勒哭了一阵,由着妹妹扶着站了起来,顶着脸上的大巴掌印,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学武。
在部队的时候李学武就是他的排长,在南边的战场上李学武更是兄弟们的兄长。
所以这会儿见着李学武就跟见着自己亲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一人敢压制全场的牛哔劲儿了。
李学武从兜里掏出一叠手纸扔在了帕孜勒的脸上,嫌弃地瞥了一眼,随后看向了扶着他的女人。
“这是你妹妹?”
李学武现在才仔细打量这个妹妹,不由得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帕孜勒十九岁,他妹妹不会超过十九,可这个“妹妹”怎么看着有三十九的样子呢?
“是,是我妹妹迪丽雅”
见李学武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就是牧羊女的意思”。
“我特么是问你这个嘛!”
李学武抓着帕孜勒脖领子往外走了走,皱着眉头却轻声问道:“你特么跟我说实话,这是你妹妹?”
“是,这是我妹妹!”
帕孜勒言之凿凿地说道:“排长,我知道我错了啊!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遇见你我就知道我解脱了”。
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
“排长,我一直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我这个妹妹,现在我把妹妹托付给您我就放心了,您抓我回去审判吧!”
“你等会!!!”
李学武一推帕孜勒,横着脑袋说道:“你给我滚犊子,我拿你当兄弟,你特么拿我当妹夫?”
帕孜勒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是真心的,一是报答你在南边对我的照顾,也报答你对我现在的解救”。
李学武伸出胳膊撑住了要追过来的帕孜勒,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特么确定这叫真心的?你特么确定这是报答我?”
….帕孜勒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随后对着李学武说道:“牧民,戈壁滩难免的风餐露宿,草原上的风也大……”。
“你不用解释了!”
李学武抓住了帕孜勒的脖领子认真地说道:“算我特么谢谢你的好意了,但你得理解我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的拒绝”
现在的李学武无比的欣慰顾宁之于自己的身份,要是没有顾宁,自己可还真的不好躲过这一劫……姐……妹妹。
帕孜勒也傻眼了,他想的是,自己排长跟自己脚前脚后儿回来的,咋可能这么快结婚的。
他是真心想要报答李学武的,李学武也是真心觉得他是在报复自己的。
李学武伸手一扒愣他的脑袋愧疚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要是早知道你回来了,我早都去你家看你了,也不能出了这么多事儿”。
帕孜勒倒是心里明白,苦着脸说道:“你早知道我回来也没用”。
说着话看了看茫茫白雪的大草原,眼泪都下来了。
“甭说是你了,我也是找了两个月才找到家的……”
自从六二年那件事以后,这地方就空了,随便跑,随便蹽,蹽一天看见人算你厉害。
“再说当初您负伤,又走的那么急,我们……”
李学武拍了拍帕孜勒的肩膀,搂着他往回走。
看着巴吐尔他们正在装车,便要带他上车,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可走到半道儿帕孜勒却是被巴吐尔拦着了。
“既然你是李干部的朋友,那去找找你的东西”
帕孜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的珍贵物资,摇了摇头道:“这里没有我们的东西,我们……”
他刚想解释,巴吐尔摇了摇头,道:“没有你的不行,必须有你的!”
帕孜勒茫然地看着同胞,很是认真地说道:“真没有!”
“真得有!”
李学武看着倔强地摇头的巴吐尔无奈地笑道:“巴吐尔,他就不必了吧?”
巴吐尔舔了舔嘴唇,弯腰从地上捡起两块儿金子塞进了帕孜勒和他妹妹牧羊……迪丽雅的手里。
帕孜勒和迪丽雅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金子不知所措,李学武也是无奈地摇头苦笑。
只听弯腰给这些珍贵东西打包的巴吐尔滴咕道:“磨磨唧唧”。
李学武他们确实磨磨唧唧,哈吾勒带着子侄却是手脚麻利,将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
就连现场那些尸体上的首饰都被他们收拾下来了,李学武只当看不见。
巴吐尔他们本来是不要那些被赵雅军打碎的皮张和物资的,但李学武非要带上。
刚开始巴吐尔几人都不解,可李学武问了:“这些东西你们要吗?”
巴吐尔看了看李学武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拿这些东西”。
他指的是那袋子钱和那些珍贵的小东西,像是皮张和枪械啥的,他们不要的。
….今年几百万头牲畜冻死,最不缺的就是皮张了。
“那我就要这些皮张、马匹、尸体”
粮食和炊具都被巴吐尔他们弄上挂车了,李学武要马匹他们理解。
这些马他们不能要,因为牧场现在每天都在饿死牲口,这马搁啥养?
要皮张也能理解,毕竟是内地来的,带回去也是一笔财富。
可这尸体……尤其是那些破碎的尸体,这是要干啥?
李学武笑着说道:“那些黄白之物你看着是宝贝,可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尸体才是宝贝”。
见着李学武的笑容,巴吐尔瞬间就明白了,想到李学武他们的身份,知道这是要战功呢。
要不怎么说汉人能治理天下呢,就这个心眼子啊……
除了被炸毁的汽车,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装上了剩下的那台车的车斗。
而七具尸体则被巴吐尔他们用皮张包裹了起来,还真应了那句马革裹尸了。
“你会开车?”
李学武帮着他们收拾完,看着站在驾驶室门口相面的迪雅尔问了一句。
迪雅尔食指和大拇指撑着下巴点点头,道:“没问题,我看看就估计能开,我在城里见过别人开拖拉机”。
“嘶!~”
李学武一阵牙疼,这特么真是硬核角色啊。
见过别人开拖拉机的就敢开卡车,这自己还开过吉普车呢,是不是就能开飞机了?
“雅军!”
李学武走回到车后面,对着被篷布遮盖的车厢喊了一嗓子。
赵雅军随后扒开篷布露出脑袋看着李学武应道:“处长”。
李学武将赵雅军的枪接了,挥手示意他下来。
“你去前面开车”
赵雅军眨眨眼,说道:“那个……他不是说会开嘛!”
“我特么……我特么害怕!”
看见车里的几个牧民看过来,李学武没好意思说前面那个二愣子。
可自己打马匪都特么没受伤,要是因为这货产生伤亡那就真特么大冤种了。
李学武示意赵雅军赶紧下来,这大雪天,谁知道那二把刀能把车开哪儿去,还是自己人把握点儿。
要不是想跟帕孜勒聊聊,他就自己开了。
赵雅军跳下车,在迪雅尔的注视下打开了车门上了车。
“啊!车门子是这么开的啊!”
“草!”
李学武正要往后车厢爬的时候听见这话差点没踩秃噜掉下去。
几匹马被拴在了车后面,这种天气大家都一致决定坐车回去。
所以这会儿后车厢里挤了好些人。
好在这爷儿几个把那些被赵雅军的机枪打出窟窿眼的皮张铺在了下面,好皮张堆在了周围,这才使得车厢里并不是那么的寒冷。
回去的路程就平稳的多了,半路上还遇见了徒步来接应的魏同。
这回去的路上车厢里的人更多了。
路上帕孜勒给李学武讲这个团伙的构成,讲那些人做的坏事,讲他们的活动范围。
….还跟李学武讲了他们的销赃方向——艾尔肯集市。
“艾尔肯集市?你们都是去艾尔肯集市销赃的?”
帕孜勒正讲着,哈迪尔却是来了兴趣,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认识阿扎尹大篷车的老板了?”
“哈迪尔!”
哈吾勒瞪了一眼儿子,示意儿子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帕孜勒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就是个开车的,怎么可能认识艾尔肯集市最知名的商人”。
“哦!~”
哈迪尔的声音明显低落了下去。
李学武看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这个艾尔肯集市是什么?这个阿扎尹大篷车又是什么玩意儿?”
听见李学武这么问,哈迪尔和两个弟弟都偷笑了起来。
巴吐尔和弟弟哈吾勒则是看着各自的儿子无奈地笑了笑。
帕孜勒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给李学武解释了艾尔肯集市,但没有解释阿扎尹大篷车。
听帕孜勒的解释,李学武这才明白,这艾尔肯就是自由的意思,艾尔肯集市就是自由的集市。
也就是闻三儿以前混生活的那个鸽子市一个意思。
只不过这边天高皇帝远,组织集市的这些人又都有些能力。
再加上他们是流动的,并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所以并没有人去处理。
他们的组织者很低调,也很有安全意识。
在集市上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并且保护所有在集市上消费和卖货的人。
这才在周边地区打开了市场,也赢得了信誉。
这个时候周边的土地上真可谓是荒无人烟,要说藏着一只商队,谁都不敢保证能抓住他们。
与其劳师动众,还不如让他们给周边的人民提供需要。
人民需要的,自然会有人提供服务。
这里是边疆,很多问题要比内地宽松的多的多。
这个艾尔肯集市帕孜勒算是给李学武讲明白了,可那个阿扎尹大篷车帕孜勒说啥都不给解释了。
李学武也看出些不对了,魏同几个坏小子更是滴滴咕咕地坏笑了起来。
直到卡车开到了火车边上,一窝人下了车。
而卡车后面拉着的拖挂上那一堆尸体给站在门口的李怀德和姬卫东吓了一跳。
看见李学武跳下车,李怀德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现在人多,他也没好说李学武,只是用手指点了点李学武,随后进了车厢。
李学武在姬卫东的提示下知道了李怀德的意思,笑了笑没太在意。
等重新安排了岗哨,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将安排这些人驻留的工作交给了姬卫东。
而他自己则是换上了一副毅然决然,不辱使命的神情上了火车。
“满经理,到站了!”
“嗯~呵~”
闻三儿停止了呼噜声,掀开蒙着的衣服往外面看了看,闭目磕眼地问道:“到钢城了?”
….“可不嘛,都进站了,赶紧起吧~”
昨晚挨了收拾,大春可不敢再招惹这位满大爷,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委婉着呢。
“嗯”
闻三儿从座椅上坐了起来,伸了伸腰,滴咕道:“哎~没睡好腰都难受”。
大春儿咧咧嘴,看了一眼靠站在门边的大强子。
只见这会儿大强子撇着嘴也是一副操蛋的表情。
两人现在心里不停地骂着满大爷,这孙子昨晚霸着座位睡了一宿,现在还特么说没睡好。
闻三儿坐起来喝了口水,随后穿了衣服,客气地跟周围的乘客打了声招呼,这才拎着包往门口走去。
他也是掐着点儿了,刚走到门口车也停了。
等带着卧龙和凤雏出了站台,闻三儿便拿出介绍信直奔站前招待所。
大春儿和大强子都是第一次来钢城,眼睛萨嘛着,跟着满大爷进了屋。
闻三儿心疼地要了一间带电话的单人间,一间普通的双人间,好在都是一个楼层。
拿着钥匙和暖瓶上了二楼以后,闻三儿先让两人去安顿,自己进了房间。
放下暖瓶闻三儿第一个电话便打给了关山路,第二个电话打给了京城四合院的后院。
这边娄姐已经在沙发边上等着了,按照既定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联系了。
“喂?”
“您好,是闻同志吗?我到地方了”
“不好意思,你要错地址了”
娄姐听见对方找闻同志,便随后回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的脸上则是挂着笑容,对着穿戴整齐下楼的周亚梅笑道:“你真好看”。
“咱们没必要互相夸赞吧?”
经过一夜的斟酌,周亚梅也恢复了镇定的神情。
这会儿见吴凤贤准备好了,便澹漠地说道:“走吧,跟我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咱们就出发”。
“好”
娄姐拿了沙发上放着的包站起身就往出走。
两人领着孩子刚出了门,就见一台吉普车开了过来缓缓地停在了院儿门口。
周亚梅已经看出这台车是谁开来的了,不由得转头看向了吴凤贤。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鱼都要上钩了,抻住了”
娄姐回了一句边拉着付之栋的手往出走。
于敏见两人出来笑着跳下了车,开口招呼道:“周姐,今早从这儿路过,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用了,我们没什么……”
周亚梅努力保持着微笑,按照既定的剧本拒绝了于敏的好意。
而这会儿娄姐却是拉住了付之栋的小手儿,吊着眼睛看了看于敏问道:“车是你的吗?”
瞧这话问的,到底是能问出“何不食肉糜”的肉食者,这个时候哪个个人敢有车啊。
也就全国的心脏,能有这种特殊情况吧。
“呵呵,不是”
于敏干笑了一声,见这位吴凤贤翻了个白眼就要绕过自己便赶紧解释道:“不过我在单位还有点儿面子,这车我倒是随便用”。
….已经走了几步的吴凤贤半转回身看着于敏问道:“你是来当司机的?”
“凤贤!”
这会儿出来锁好了门的周亚梅喝止道:“于主任还有工作要忙,不要没礼貌!”
吴凤贤这会儿却是傲娇的脾气,一翻白眼就要转回身继续走。
于敏咬咬牙,他这会儿真烦周亚梅,每次要接近这个小娘儿们的时候都被她拦着。
“哎,凤贤同志!”
于敏招呼了一声小跑几步拦在了吴凤贤的身前,道:“我跟周姐和付哥都是实在关系,用车嘛,还用得着客气?”
“我跟你说明白啊!”
这会儿吴凤贤突然手指着于敏强硬地说道:“在外面不许提我哥,也不许提他的事儿!”
“凤贤!”
周亚梅还要再说,于敏这边却是很是抱歉地回道:“瞧我,一时真没注意这方面”。
这不是想听什么来什么嘛!
于敏正想了解付家现在的情况呢,虽然这小娘们拒绝了,可也给自己留出话头儿来了不是。xiumb.com
“没事儿,周姐,你们去哪儿,我开车送你们,今天我也是闲”
得,话儿已经铺垫好了,只要上了车,今天就是抵近侦察了。
“于主任,我们……”
周亚梅还要再客气,付之栋被吴凤贤一拉,又往车边走去。
看着站着没动的于敏还不耐烦地嚷道:“着车啊!”
“哎哎!”
于敏从来还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除了在那些人面前。
这会儿听了吴凤贤的话赶紧往驾驶室走。
路上还看见这个吴凤贤走到车边看也不看满脸不高兴的周亚梅,边拉开车门边滴咕道:“走路多累啊,在京城我出门都坐车的”。
于敏这会儿嘴角微微翘起,随后又恢复了原来模样,对着周亚梅说道:“周姐,您这不是客气了嘛,您有事我还能不帮忙?”
说着话扶着车门子示意周亚梅可以上车了。
周亚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堆起微笑,对着于敏道了一声谢。
“于主任谢谢你了啊,还让您辛苦”
“瞧您说的周姐”
于敏回了一句,给周亚梅关上车门子便跳上了主驾驶。
得了周亚梅先去幼儿园再去钢城百货的消息,踩着油门便往幼儿园去了。
这片居住区有很多钢城医院的医生,所以钢城医院的幼儿园就在附近。
趁着周亚梅送孩子进幼儿园的这会儿工夫,于敏转回身对着坐在后面的吴凤贤问道:“凤贤同志,您到钢城是来玩儿啊还是久居啊?”
“跟你有关系吗?”
于敏问的客气,可这吴凤贤回的话却是相当的噎人。
于敏缓了两口气,脸上丝毫不显尴尬,笑着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您要是来玩儿的,我可以给您介绍几个地方,也可以带您去”。
吴凤贤这会儿转过了头,看着于敏,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于敏见此赶紧继续说道:“您要是久居的话,咱们可以交个朋友,想要做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尽绵薄之力”。
“呵呵”
娄姐演的这个角色算是本色出演了,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富家大小姐的气势。
完全就是付家富养的那种过继亲戚的傲娇气。
“钢城才多大块儿地方,除了烟灰还是烟灰,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说着话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再有,我还用上班?就算是我想要上班还不是手扒拉挑,还用得着你?”
说完也不顾于敏尴尬的神色,轻笑了一声往窗外看去。
于敏捏了捏手指骨,虽然这话听着实在是气人,可还是有很多信息露了出来。
眼高于顶,没吃过苦,有钱有势力。
尤其是这最后一个有势力,让于敏的眼睛眯了眯。
这会儿周亚梅回来,见车上的气氛比车外还冷,不由得对着于敏问道:“是不是凤贤没礼貌了?”
“嫂子~!”
吴凤贤这会儿不愿意了,赌气地转过头跟周亚梅嚷了一声。
“呵呵呵”
于敏笑了笑,对着周亚梅说道:“没有,正聊天儿呢,我说要给凤贤同志介绍工作呢”。
“哦哦”
周亚梅看了吴凤贤一眼,随即解释道:“凤贤就是来这边看看我们,晚几天就回去了”。
“是嘛~”
于敏边开着车往百货大楼走边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待几天啊”。
“这破地方有啥可待的,要不是刘……”
“凤贤啊~”
周亚梅用手怼了一下吴凤贤,笑着说道:“你那事儿不是给你说了嘛,等消息吧”。
于敏不用回头看都能想得出两人现在的表情。
那个吴凤贤一定是不耐烦的撇嘴,周亚梅则是尴尬而又隐秘的假笑。
他就说付海波不可能一点儿东西都没留,从家里搜出来的都是障眼法。
至于李学武装模作样地带着亲属住过来,于敏觉得完全就是监守自盗。
他觉得李学武住在付海波家也是为了那笔钱,那笔被隐藏起来的钱。
于敏倒是佩服李学武的道道儿,一边怀柔地照顾这对儿母子,又让亲属从另一个角度突破。
至于为什么没有突破,于敏也是现在才找到原因。
那就是后面坐着的这位,和这位身后的那些人。
只要那些人不倒,这娘儿俩就能保住那些财富。
嘶~
于敏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付海波布下的这个局。
据聂连胜所说,付海波是自己放弃抵抗的。
可有可能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为的就是转移视线,保护后人。
现在这个吴凤贤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交代任务的可能就姓刘。
周亚梅给介绍了办事儿的人,可能就在等着交接了。
至于为什么派这么一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来,于敏估计是因为付家没人了。
….是啊,桉子发了,全都被抓了,就剩两个半在这儿了。
“周姐,凤贤同志”
于敏笑着说道:“我在钢城虽然没什么大的身份,但也有几个朋友,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直说,至少开车给你们跑跑腿儿是没问题的”。
“呵~”
吴凤贤冷笑了一声,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可周亚梅不能让于敏的话掉在地上。
“太麻烦了,我们也没啥事,您忙您的就行”
于敏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儿,而是将车开到了百货商场的停车场。
这边已经有几台车在大楼门口停靠了,于敏给两人开了车门子,道:“既然周姐体谅我,那今天我就帮一天的忙,明天我让单位司机过来”。
“可别的!”
周亚梅摆手道:“这可是你们单位的车,可不能给你添麻烦”。
先下了车的吴凤贤已经拎着包走到门口了,见这边还在墨迹,不由的喊道:“嫂子,能不能快点儿啊!”
于敏关了车门子,示意一起往门口走,边走边说道:“我也是就个人情,下次李哥来了,让他还我就是”。
听见于敏提起李学武,周亚梅的脸色变了变,随后干笑一下客气着应了。
于敏也看见了周亚梅的干笑,心里暗自得意。
他现在笃定周亚梅哄了李学武了,至于用什么哄的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哄走了李学武,周亚梅要做的或是跑路或是继续隐匿那些财产。
可现在付家来人办事儿,她又不得不露出尾巴来。
呵呵,有点儿意思!
娄姐站在门口看着周亚梅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由的在心里憋憋嘴。
果然长得好看的心眼子都多,刚开始还说什么家庭主妇,没骗过人~
啧啧啧~看看现在,比自己这种本色出演还强的就是她这种老艺术家的了。
等进了商场,于敏算是见识啥叫败家子儿了。
这吴凤贤的包就像财神爷的聚宝盆一般,卡卡抽出来的都是票子,嘎嘎抽出来的都是银子。
相中的东西问好了价格直接点钱点票,于敏眼瞅着这败家娘儿们买了一堆没用的玩意儿。
“香皂我喜欢茶香和桔子味的,一样儿一块儿吧,毛巾也拿两条,擦脚也得用呢~”
“这个肥皂盒挺漂亮的,拿出来看看”
“……”
于敏无语地看着这个吴凤贤,不是说待几天就走嘛,买这玩意儿干啥?
过日子啊?
还特么两条毛巾,一条擦脚!
他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角色,看着风光,仓库里老多好玩意儿。
可他是过路的财神,那都不是他的,他过的也就是面儿上风光罢了。
要不怎么说聂连胜瞧不起他呢。
看着这败家娘儿们这么糟践钱,他都感觉心疼了。
中间他还给这位跑出去拿着全国粮票换了肉食票,眼瞅着吴凤贤全都买了肉。
….买的时候嘴里还滴咕着昨晚没吃好。
现在要说付斌、付海波是冤枉的,他于敏第一个不信!
这得啥家庭能养出这种败家的姑娘,反正他没见过。
他也不相信吴凤贤是装有钱的,有钱人买东西和装有钱买东西的样子他分辨的出来。
他就是接触这种人的面儿上人,经验多的很。
这位吴凤贤如果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绝对花钱花不出这个范儿来。
老话儿讲啊,有人吃粮,有人吃糠,有人吃糖,有人遭殃。
有人在商场里挥霍,有人在车上难过。
秦淮茹的二叔背着手看了看两个儿子,不由得皱着眉头转过了眼。
衣服补丁摞补丁,棉袄的袖头子都露棉花了,还紧着往里缩呢。
脚上穿的棉鞋也都是顶出了脚趾头,眼瞅着就能看见没穿袜子。
随着公交车一晃一晃的,都能闻见脚臭味儿。
不是他不想着给儿子置办出门的行头,可他也得有钱啊。
大儿子二十一了,再没有人给这眼瞅着就要打光棍子了。
家里好布料都填补在闺女身上了,就想着闺女能给家里换来儿子的彩礼钱。
起初啊,老秦也没想着闺女能换多少,充其量也就是跟对方换闺女。
也就是村里最常见的那种你哥哥娶我姐,我娶你妹妹那种方式。
可自从家里丫头去了一趟城里,跟侄女秦淮茹接触上,心里就长了草儿了。
老秦想的是,闺女要是能嫁进城里也算她修来的福分,最起码彩礼钱痛快了,大儿媳妇儿可选的范围广了啊。
先前说好的厨子去相看,闺女没搭上,这又来信儿说娶,还给了那么多的彩礼。
老秦的心一下子活分开了,这上赶着来挨宰的,还能让了他?
直接开口两百一,道理也讲了,三个儿子的彩礼钱,一点儿不扒瞎。
让老秦兴奋的是,他漫天要价,没等着坐地还钱,人家应了。
这家伙昨天工都没出,带着媒婆跟家里足足等了一天。
就等着新姑爷来给送彩礼,好直接让媒婆给两个儿子开亲。
供媒婆的饭菜都吃了两桌。
这媒婆的嘴,吃人的鬼儿,吃了这家吃那家儿,不给喂饱不好夸。
直等到晚上实在等不起了,这才气呼呼地送了媒人回去了,今早更是赶公交车准备进城去找姑爷说说理去。
“没这么办事儿的”
“就是”
这哥俩儿还眼瞅着进了城了,在那儿互相打气地滴咕呢。
他们难得进城一次,城里的这种状态让他们很不舒服,有种自卑感。
老秦瞪了一下眼睛,道:“去了看我的眼色行事,今天要不来钱,就把你妹妹带回去,张家随时都能定”。
“嗯”
秦老大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张家的姑娘长得也好着呢。
秦老二却是有些憋兜嘴儿,原本说好的三个兄弟的彩礼钱都有的,这次也是给他开亲的。
….现在听父亲一说,这次进城如果办不了家里这个老六的事儿,那他就得打光棍儿了。
“爹,去了好好说,实在不行……”
秦老二犹豫了一下,低眉顺眼地轻声建议道:“就少要老三的彩礼嘛~”
他倒是会说,可以舍了弟弟的彩礼,千万别舍了他的。
老秦抽了一口旱烟袋,看都没看儿子,眼睛盯着车窗外面。
他进城的次数也不多,这种日新月异的变化实在让他抓瞎。
这次进城为什么带着两个儿子啊,也是为了壮胆儿。
“哼!”
老秦嘴里闷哼一声,眼皮一耷拉没有搭理满肚子鬼心眼儿的老二,听着售票员不耐烦的呼喝声准备下车了。
“报告厂长,李学武奉命带队出击,已按照您的要求,全歼马匪,现在向您汇报!”
李怀德叼着烟,挥挥手,示意李学武坐在他对面儿。
李学武则是笑嘻嘻地说道:“领导,有件事儿得跟您单独汇报”。
李怀德眯着眼睛看了看李学武,随后站起身往软卧包厢走去。
李学武则是端了李怀德茶杯跟了上去。
姬卫东看见两人的小动作了,坏笑了一阵,随后安排上车的人入座休息。
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雪,巴吐尔他们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在车上盘桓了下来。
帕孜勒则是有些拘谨地带着妹妹按照姬卫东的安排坐了下来。
刚开始姬卫东没怎么在意这个牧羊女是男是女,可看见两个人相互依着,便看出了不对来。
眼睛明明看着那女人皮肤粗糙,面相粗犷,长得跟男人似的。
可现在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说着说着话老想着往那边看一眼。
金耀辉见李学武和李怀德进了包厢,便站在外面给站了岗,同时安排值班员给回来的队员准备伙食。
这种激烈的战斗就是消耗体力,得不到补充的队员们会显得疲惫。
李学武并没有在包厢里跟李怀德说多久,只是把事情的大概情况做了汇报。
当然了,巴吐尔托他给李怀德带的土特产也带到了。
这种事情李学武本不想接手,但情况很特殊。
在帕孜勒和他妹妹的这方面来说,李学武只能这么做。
当然了,给李怀德的土特产是两份,李学武自己的和赵雅军的那份没有留直接给了李怀德。
这种东西不用问,一定是抢来的,或者从死人手上撸下来的。
李学武不想沾染这种业果,更不会给顾宁或者家里的哪位亲属佩戴。
这玩意儿再值钱,也不过是个首饰。
贪婪之心往往就是从这么一点点小东西开始的,灾殃也是从人的心里慢慢爬出来祸害人的。
李学武认可自己去挣,也不会碰这玩意。
李怀德倒是非常喜欢这种特殊的土特产,不断地用手摩挲着,看李学武的眼神也不再是责备和埋怨了。
….“怎么处理不用我教你了,尽快形成文字报上去”
李怀德站起身,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恳切地说道:“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生命可就只有一次啊”。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如果他们不是这么放肆,我也不会发火,但是胆敢冲您开枪……”。
李怀德笑了,他是真心的笑了。
这种不贪心,肯卖命,还有能力的下属,上哪儿找去!
“我明白,我明白”
李怀德拍着李学武的肩膀道:“但也要注意安全!”
说着话轻声叮嘱道:“你上报的内容也要带上小姬他们啊,战友嘛!”
“是”
李学武赶紧应了一声是。
他倒不是嫌弃李怀德的话,也不是觉得李怀德说的不对。
而是看着李怀德红着眼珠子,笑眯眯地拍着自己的肩膀,屁股有点痒痒。
这包厢里太危险了,应了一声便赶紧出来了。
他出来也是为了给李怀德一个时间,藏东西的时间。
刚走回车厢值班位置,就见众人愣愣地看着姬卫东。
姬卫东这会儿则是愣愣地看着那个牧羊女迪丽雅。
见着李学武出来,一直挡在妹妹身前的帕孜勒对着李学武发出恳求的眼神。
妹妹给排长可以有,给这只兔子精可不成啊。
几个牧民和正常吃饭的护卫队员则是看热闹呢,见着李学武出来都躲了回去。
“看啥呢?”
李学武一扒拉姬卫东的脑袋,看了看他直勾勾的眼珠子。
嘶~
老爹的这瓶药酒是用啥泡的啊,劲儿怎么这么大啊?
以前父亲的药酒他也不是没偷喝过,劲儿也就一会儿,多说了一两个小时。
这特么都一宿了,还上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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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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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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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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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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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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