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能静者,皆因私心杂念、世间情事困扰,便是澄澈明净的心也变得浮躁不安。但凡心灵不能明澈纯净,便无法做到自在。”
说到这里,李修元也在问自己,这些年过去,自己是自在,还是不自在?
究竟是自在的时候多?还是烦恼的日子多?
玉真轻叹一声回道:“这尘世间的烦恼本就多得数不清,哪能挥挥手便忘了,谁又能真的做到坐忘尘埃?”
李修元淡淡一笑:“当时的老和尚跟我说众生皆苦。”
玉真公主的家伙先是一惊,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回道:“你的师傅很有意思,说得我都想见他一面了,他在长安吗?”
便是修得心如止水的玉真公主,也想跟老和尚见上一面,聊一聊关于佛与道的法门。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他了,话说我也非常想念他啊。”
当年老和尚自大佛寺飞升之后,李修元便再无师傅的消息。
连着天山上的白素素,老猿老狼两位老人,也像从诸天消失了一样。
在他看来,原本三藏还能跟自己说一些佛法,讲一些人生,喝茶论道一番。
奈何三藏也涅槃而去,再加上无量的师傅已经离开,大唐怕是很难再找到一个可以跟他说说佛法的知己了。
玉真公主一怔,不由得幽幽地说道:“原来大师已经飞升了啊!”
李修元淡淡一笑,哪里会跟她讨论老和尚的去向?
在他看来,有朝一日回到修罗天域,说不得还要去千佛寺看看圆真老和尚,看看那家伙有没有一朝闻道而飞升。
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银月公主有没有跟楚风去大楚生活?楚飞烟那家伙又破了几境?
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细细想来,世间诸事莫不是云在青天,水在瓶。又有几人能心若止水,不动凡心?”
玉真公主一听,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望着竹园外的天空轻声说道:“好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细细想来倒有几分意思,看来往后我也得仔细修心了。”
小玉环听了两人说了半晌,打着哈欠抱着玉真公主睡着了。
玉真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我们真的要打扰先生的清静了。”
李修元淡淡一笑:“后面那屋子,你的一应物品都没有人动过,正好让这小家伙歇息一会,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
玉真公主淡淡一笑,抱着小玉环往后面移步而去。
想了想,回过头来说了一声:“小玉环想要找个老师学古琴,先生你能教她吗?”
李修元没有立刻回她的话,却想着自己当年在青青山上,好像忘记教李月圆弹奏古琴了。
看来,过两年得去看看那个小姑娘。
……
玉真公主的一句话,便让小玉环留在石屋里开始学琴。
好在李修元没有拒绝的意思,而小玉环是真的想要学学古琴,于是,李修元便让小姑娘将珝儿当年吃的那些苦头,又重演了一回。
好在小玉环跟当年珝儿一样,也不怕吃苦。
夜里泡着药浴淬体,手指敷上药,到了第二天好一些,又接着坐在客堂里一遍又一遍地弹奏。
直到第一场雪花飘落,玉真公主从山下带了皮袄上来给小姑娘穿上,这才嚷嚷了起来。
拉着玉真公主的手说:“公主,这些天环儿差一些就冻死在山上了。”
玉真拉着她的小手有些心疼,替她穿好了带来的皮袄,又帮着在屋里生了一盆炭火。
这个时候,李修元才自山间踏雪而来。
望着依旧一件黑衫的李修元,便是玉真公主也忍不住皱眉问道:“先生不冷吗?要不要玉真替你定做一件皮袄?”
摇摇头,李修元静静地回道:“不需要,我已经习惯这样了。”
小玉环这才想起来,这些天先生也没有生火,穿得比她可单薄得多了。
当下忍不住小声问道:“先生不冷吗?公主姐姐很好说话的哦。”
摇摇头,李修元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我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倒是让你跟我吃了不少的苦头。”
经过这些日子的苦练,小姑娘终于可以弹奏一曲望春风了。
换了皮袄生了一盆炭火,客堂里顿时温暖起来。
玉真公主看着小玉环问道:“你这古琴学得怎么样了,等你看过山上的梅花,我就要送你回家了。”
“还行,要不了两年,就能自成一道了。”
对于小玉环的吃苦和悟性,李修元赞不绝口,毫不介意送上自己的赞美。
便是跟当年的珝儿比起来,也不差分毫,这是连李修元也想不到的事情。
谁知道这个时候,小玉环却看着他说道:“先生,我最近老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鱼儿,跟先生一起在大海里游来游去……”
李修元闻言怔了怔,脱口问道:“难不成,你还跟公主去过东海?”
两女摇摇头,齐声回道:“我们还没看过海呢!”
“咯噔!”一声。
李修元忍不住在神海里喃喃自语道:“师父,难不成眼前的小姑娘,是神龙大陆南海中的那条小金鱼?”
当年李修元漂流在南海之中,有一条小金鱼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直到他上了神龙岛之后,那小鱼儿才消失。
想不到诸天之间一番折腾,难不成,那小姑娘又来了大唐?
若是这样,只能是老和尚,或者是自己师傅的手法了。
青梨树下,老道士看着老和尚问道:“难不成,那小姑娘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还是和尚你搞的鬼?”
老和尚摇摇头:“觉醒少许记忆也是正常的事情,这好戏还没看完,我怎么可能把这事情捅出来?”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事隐得了那小姑娘,却瞒不了我那徒儿。”
老和尚想了想,回道:“他应该知道这事的分寸,如此,便告诉他这小姑娘的由来的,那小黑的事情先别说,让他猜去。”
于是,李修元的神海里响起了老道士的声音:“那小金鱼说来也是你的因果,只是这个故事太长,等你离开了大唐再细说。”
李修元一愣,看着眼前的小玉环怔怔地说不出来。
原来,这小姑娘真的是当年南海上的那条小金鱼,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师父这是嫌我一个人在大唐无聊?要给我找些事情来做?”
老道士淡淡一笑:“她的事情跟珝儿一样,你不用太过插手,等着尘埃落定的那一天,自然会有安排。”
“那么说?我是哥哥还是师傅?”李修元想了想问道。
老道士摇摇头:“她是我和老和尚的徒儿,你想要乱辈分吗?”
李修元吓了一跳:“师父不是说,我是你最后一个徒儿了?”
“胡说!”
老道士一听笑骂道:“她虽然没有行拜师仪式,可是在我的老和尚心里,便是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说到这里,李修元终于明白了一半。
于是摸着眼前的小姑娘笑了笑:“你既然梦里跟我在一起,以后你就做我的妹妹吧,我叫李修元。”
玉真公主一愣,一时怔怔地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
小玉环却嘻嘻一笑,站起来盈盈一福:“杨玉环见过哥哥,哥哥以后可要照顾我了。”
李修元苦笑道:“我这弹琴的本事你已学了去,想要学种菜,只能等到明年了。”
玉真公主咯咯笑了起来:“玉环妹妹,你难不成想跟先生在山上做一个种花,种菜,然后跟我一起修行?”
小玉环摇摇头,轻声说道:“玉环还没想好,等想好好了再跟公主一起修行。”
李修元听了老道士的一番话,对眼前的小女孩便几了一分心思。
原本他只是想对李白也好,杨玉环一好,只是看一看就好,不想过多也掺入到两人于世间的生活之中。
可是师父却说小姑娘跟自己有因果,是自己的妹妹,关键还是老和尚跟师父的掌上宝贝。
看来,这小家伙跟自己一样,也是来大唐看看这一世的繁花,终将离开。
不同的是,自己清楚明白,而眼前的小姑娘分明是轮回之后,才来到大唐。
拉着小玉环的手,李修元微笑着说道:“也许,你前世就是海上的一条小金鱼,这一世来到人间,让你看看大唐的一世繁华。”
玉真公主一听,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着李修元问道:“先生,难不成传说都是真的,我们真的有三生三世,真的有轮回不成?”
李修元闻言认真地说道:“六道轮回一直都在,只是世人轮回之前要去喝那碗汤,自然记不住前世之情。”
玉真公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问道:“如果有,那么我的前世又是谁?为何这小家伙都能记住自己的前世?”
此话一出,顿时让李修元傻了。
心道我也不是哪管你们轮回的阎王啊,难不成,我把秦广王喊上来,替你查一查三生三世?
不等李修元回话,玉真公主继续说道:“想当年父皇在的时候,祖母可没少疼我,听说祖母有一个不出世的哥哥……”
在玉真公主看来,倘若遇到祖母的哥哥,是不是可以帮助自己踏上修仙之道?
毕竟,在皇祖母的嘴里,那可是一个世外仙人啊?
李修元对大唐的皇族了解得不多,他关心的人也就那几个,听了玉真公主一言,忍不住问道:“你皇祖母是谁?”xǐυmь.℃òm
玉真公主浅浅一笑,自豪地说道:“当年的武皇啊,后来她年事已高,这才将皇位又禅让给了我父皇……”
“嗡嗡嗡!”一阵金星乱冒。
李修元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一个是当年的小金鱼,一个是珝儿的孙女……
算来算去,跟自己都有脱不开的缘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竟然是珝儿的孙女……”
此话一出,连玉真公主也吓了一跳,看着李修元半晌说不出话来,三人就这样静静地呆坐了许久。
直到李修元自屋里捧了一瓮灵酒出来,玉真公主才盈盈一福:“玉真应该管前辈叫祖爷爷了。”
小玉环吓了一跳,看着李修元说:“先生好像没那么老哦?”
玉真公主拉着她的小手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屁,前辈这是在山上修仙,哪能跟我们比?”
李修元倒了三杯灵酒,看着小玉环说:“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忘了?或者永远都不要告诉别人?”
小玉环这才吓了一跳,看着李修元重重地点了点头:“先生放心,打死玉环也不说。”
点了点头,李修元又看着玉真公主说:“这事只有你知道,我不想皇宫任何人沾上干系。”
玉真公主也点了点头。
李修元这才笑了起来,端起酒杯说:“既然你是我躲不掉的因果,那便喝了这杯灵酒吧,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玉真公主轻呼一声:“原来前辈真的是……”
李修元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酒,笑道:“我叫李修元,你以后就叫我先生。”
小玉环浅浅地喝了一口灵酒,嚷嚷道:“哥哥,这酒好辣哦,是你酿的吗?”
玉真公主叹了一口气,一口喝光了杯里的灵酒。
温柔一笑:“难不成玉真当初选择出家修道,只是为了在雪山上遇见先生?”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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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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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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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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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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