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平静,突然瞥见一对小情侣亲热,眯了眯眼,又觉得说不出的郁闷。
如果裴晏初能与哥哥重新恢复朋友关系,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沈如樱也希望两人不要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
她无法从他们之中抉择出谁更重要,他们对她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要说她一开始对裴晏初的感情就不纯粹,可扪心自问,十五岁的沈如樱主动靠近裴晏初,真的全是因为报复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有自己的私心,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注定无眠的一夜。
次日周六,沈如樱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洗漱,换好衣服,甚至极有闲心地打扫一番公寓卫生。
犹豫再三,再三犹豫,沈如樱给裴晏初拨了个电话。
拨一次试试,如果他没接就算了。
她无聊地戳着小多肉,握紧手机,随着单调的手机铃声,心跳加快。
电话被接通的一瞬,沈如樱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紧张。
“樱樱?”
沈如樱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问:“小哥哥,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认真聊一聊关于……”
她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说的这分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空,”对方语气斩钉截铁,声音变得冷硬许多。
须臾,又柔软了,解释道:“暂时没空,需要处理一件急事。”
“……嗯,”
“昨天我的确喝多了,说了些胡话,不用在意。”
“……好。”
于是迷迷糊糊地挂断了电话。
沈如樱望着手机屏幕,一下子就泄气了,她蹲在地上,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压抑得呼吸不畅。
傍晚下起了雨,沈如樱窝在家里发霉,脑袋空空,决定出去逛逛。
她穿着雨鞋和雨衣,并未仔细地遮挡雨,任由斜飞的雨丝飘落在脸上,一路踩过许多个小水洼,直到面对小区的围墙,无路可走,沈如樱才缓缓转身,原路返回。
她低着头,双手揣兜,闷闷地往前,到公寓楼下,不经意瞥见熟悉的身影。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愣了愣。
裴晏初没有撑伞,发丝和衣服都带着一层湿气,冷白的肌肤也落了层细细的水珠,他静静地站着,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凝固得仿佛一个雕塑,双手垂着,右手拎着一袋菜和鲜肉。
公寓楼的防盗门需要人脸识别或者输入密码才能进入,沈如樱之前告诉过他密码,但是他却傻瓜似地等在外面。
见他脸色发白,沈如樱心跳都漏了一拍,忙跑到他面前。
男人敛着眼,稠密的睫毛低垂,漆黑的眼眸泛起一点波澜。
她摘下雨衣帽子,仰头看他,惊讶地问,“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给我发消息呢?”
裴晏初沉默着,喉结压了压。
沈如樱蓦然想起自己没带手机出门,她懊悔两秒,输入密码,打开大门,察觉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裴晏初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幽幽。
她疑惑道:“小哥哥,你不进来吗?”
两人对视片刻,沈如樱这才隐约感觉到他生气了,她无奈地招招手,“继续淋雨会生病的。”
还是不动。
“……”
沈如樱蹙了蹙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很凉,湿漉漉的,沈如樱拉着他,迈了一步,男人依然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像一只生闷气的倔牛。
两人僵持着。
沈如樱真的给他气笑了,她还没发脾气呢,他倒是先杠上了。
还用这样的方式表示不满,幼稚死了,幼稚的小王八,沈如樱暗自腹诽。
她果断松开他的手。
裴晏初呼吸一窒,手指微蜷,抿了抿唇,很快,女孩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她抱住他的手臂,用力拽着他走,没好气地说:“你想生病,我可不想。”
沈如樱穿着雨衣,此刻顾不了那么多,反正小王八全身都已经湿透,再多沾点水也没事。
谢天谢地,裴大少爷终于肯挪动他金贵的步子,半推半就地跟着沈如樱回家,要不然沈如樱很难拒绝尝试扛着他走。
他们相继进入公寓,身上湿乎乎的特别难受,沈如樱脱下雨衣,塞进垃圾桶里,地面已经被她弄脏了,她无所谓地说:“快将湿衣服脱了,先洗个热水澡,待会儿喝点驱寒的姜汤。”
她去衣柜里拿睡衣,顺便帮裴晏初拿一套。
回到客厅,地面只留下一道水痕,顺着水痕看去,洗浴室的磨砂门大敞着,裴晏初脱了个精光,赤条条地站在那,身材健硕,紧实的肌肉泛着水光,盘桓在左肩的蛇形纹身格外醒目,为男人增添一份匪气。
沈如樱看傻了眼,完全呆住。
她叫他脱衣服,没想到他脱得这么干净利索。
刚才让他上楼他倒是一步也不肯动。
裴晏初将衣服扔进洗衣娄,转过身。
沈如樱冷不丁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地惊叫一声,猛地抬手捂住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沈如樱涨红了脸,脸颊温度骤升,整个人都要烧熟了。
光脚踩在地上没有声音,可是沈如樱却能感觉到他在一步一步走近,惊慌失措地喊,“不许过来!”
当男人强硬地拿开她遮挡视线的手时,沈如樱吓得快跳起来了。
她僵硬盯着他的脸,不敢低头。
“不喜欢么?”男人淡淡地问。
“……喜欢什么?”
沉默一瞬。
裴晏初面色平静,建议道:“我们一起洗澡,樱樱。”
“……不用了……”
或许沈如樱拽动他很费劲,但是裴晏初想要沈如樱换个地方,易如反掌。
头顶的花洒哗哗地落下均匀的水珠,兜头而下的水将沈如樱淋个彻底,起初水的温度很低,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随着水温渐热,磨砂门以及洗漱池上的镜子都起了水雾。
“洗澡怎么能不脱衣服呢,”裴晏初体贴询问,宽厚的手放在沈如樱的腰间,他拉着她的短袖往上,沈如樱迷迷糊糊抬起手,顺遂地让他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他们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今天却是沈如樱觉得最……羞耻的一次。
她不敢直视裴晏初,男人的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收回盯着游离的目光,粗粝指腹碾压着她的唇瓣,他并没有用力,可沈如樱的肌肤太过于娇弱,只是碾压会儿,唇瓣很快变得红肿。
“樱樱,我晚上做糖醋排骨,你喜欢吗?”
“……喜欢。”
裴晏初做什么都好吃,想起糖醋排骨的味道,沈如樱咽了咽口水。
男人嗓音微微发哑,缓慢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深邃眼眸紧盯着她,沈如樱眼睫颤了颤,她微微张嘴,正要说什么,男人就覆了上来,含着她的下唇瓣。
起初吻得很浅,一点一点,攻城掠池,勾着沈如樱的舌尖,愈吻愈重,沈如樱呼吸逐渐急促,潮湿的浴室也蒙住了她的思维,让她无法思考,止不住地沉沦。
他们紧密地贴在一起,在雾湿的小浴室里相拥,相吻,互相索取,互相给予,水止不住地流,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流淌的湖中,需要从彼此的身上得到氧气,世界末日一般疯狂地纠结着。
他磨着她柔软的耳垂,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吗,宝宝。”
沈如樱听见自己说:“喜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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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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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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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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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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