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力无奈地摇摇头。
郭泥的双眸依旧紧闭,根本就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我双手寒如冰铁,身子冻如坚冰,按压的动作越来越乏力。
但我并不想就此放弃。
黑暗之中,幽光之下。
我双手最终疲倦了,整个人瘫坐在寒冰上,泪水簌簌地落下,将郭泥抱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我无语凝噎,只想大哭一场。
太多太多的人,一旦靠近我,就会遭遇生命危险,甚至凄惨地离开人世。
如果不是我。
钩蛇男就不会伤害郭泥。
郭泥也就不会落到今日这种结局。
老天爷啊,我萧昆仑何曾做过一件坏事!
你为什么要如此地……如此地对我呢。
你伤害我就可以了。
又为何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呢。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发出无奈的叫喊声。
翻过月亮山,穿过七虫谷,又在黑暗之中穿越了草原,踏上了冰湖。
一路艰辛走到现在,眼看胜利在望。
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给我致命一击呢。
老天爷啊,你究竟有没有眼睛。
你是不是个瞎子啊。
为什么!
一切的吼叫,一切的不满,最终都显得我的无能为力。
“虫王,从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郭姑娘能坚持到现在,非常不容易!你打算跟她一起冻死在这里,还是带着她一起离开呢!你尽快决定!”蚩尤尸身颇为不满地说道。
“蚩尤老儿!你给我闭嘴!老子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你要走就先走!你也给我滚,你滚多远就滚多远,你也是胆小鬼!”我瞪了一眼蚩尤尸身,愤怒地叫道。
“还没有人这样对本帝说话!萧昆仑,你不要挑战本帝的耐性!”蚩尤尸身身上多了一股黑色煞气,眼角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祝衡抱拳站在我边上:“他想骂你就骂你!你呆若木鸡的时候,是这两个孩子拼命赶走了怪物。”
我的心低落到了极致。
人生好似彻底暗淡下去了。
这种锥心的感觉,简直是太难受了。
蚩尤尸身挥动衣袖,哼了一声:“好!这次算本帝失手!萧昆仑,你若没有力气抱着郭姑娘。本帝抱着她一起往前走。咱们若是困在这里,一起死在这里,郭姑娘也会死不瞑目的。”
蚩尤尸身语调柔和了不少,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使者!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办!郭姑娘既然已经睡了过去。那就让她睡着吧!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还是应该急着往前走的。”祝衡看着我,终于是柔声地说。
祝衡已变成石头人,再柔和的语调也带有干巴巴的味道。
我抬头看着高高的祝衡。
“祝前辈,你说我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祝衡眼睛眨动了一下,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从来不会思考人生的意义。我只想着眼下该去做什么。”
“我以前也会这样想。可忽然之间,我感到一切都显得没有意义了。我的身世与来历,遭人嫌弃。可郭泥却不会嫌弃我。她现在居然离开我了,你说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感觉不到寒冷,泪珠也停了下来。
祝衡沉默了,无奈地摇摇头:“我难以解答你的这个问题。可能你渐渐地喜欢上这位姑娘了吧!可是,惨剧已经发生了,剩下应该是面对。”
我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奉献我的生命,让郭泥活下来。
我活得太辛苦了。
太累了。
太孤独与太落寞了。
难道从此之后,我又要孤独地活着吗?
“萧大爷!这里太冷了。郭姑娘的身体不能被冻坏。我们带着她换个地方吧。”白大力也说着好话。
我渐渐地清醒过来,裹着皮袄子,天羽衣依旧套在郭泥身上。
我挣扎地站起来,又把郭泥抱了起来。
没有了天羽衣,寒冷一波一波地袭来。
这样,我反而更加清醒。
我来自虫门。
这些九幽寒气是没有办法冻死我的。
“有灯!有灯!”白大力忽然叫了起来,“湖中心那边好像有灯!正在朝我们靠近!”
在黑暗之中,漫天九幽寒气笼罩的湖面。
竟然有暗黄的灯光照射过来。
“这里有船!你们可以过来坐船!”从灯光传来的方位,传来了声音。
对于忽然传来的声音,众人面面相觑。
“这湖上竟然有船夫,太神奇了,太诡异了吧!”白大力惊讶地叫道。
神奇与诡异本是事物的两种极端特征,一般很难共存的。
但是忽然出现的船与船夫,更有光芒穿过黑暗,这的确是非常神奇的事情。
这里出现这两种东西,也透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上船去!既然船夫邀请我们,那就上去。”我想了一会儿,说道。
蚩尤尸身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好咧!那我还是在前面带路。我相信他的船会停在湖心没有结冰的位置。”白大力左手双手各持一根寒冰长枪,开始朝着亮光传来的方位走去。
有了亮光指引。
接下来一段路,要快很多。
在靠近冰层的边缘,停着一艘黑色的铁船。
整个色调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船尾的灯笼,却将附近照得明亮。
铁船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去往小仙镜岛的幽灵船。
船头站着一个船夫,戴着一个斗笠,披着蓑衣,整个身子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五官。
但他给我的感觉,是一个人。
不是先天虫或者白脸猴、抑或是草原上的魔头。
“请上船,我送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那船夫发出陌生的声音。
是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我问道。
“这里只通向一个地方!你说我知道不知道?”那船夫冷冰冰地响应。
铁船静静地立在水中。
“在我们之前,你可曾送过另外的人?”我问道。
船夫笑道:“我不能回答你。我是船夫,不是搜集信息的人。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好!上船!”我叫了一声,抱着郭泥上了铁船。
白大力也跟着一起上来了。
“我们很重,会不会把你的船给压沉?”祝衡问道。
“无妨!铁船沉不了!”船夫依旧冷冰冰地说道。
最终,所有人都上到铁船上。
船夫撑着长杆,铁船开始往湖心划去。琇書蛧
“你们如果觉得疲惫的话,可以睡一觉。这湖泊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大!要在湖中走很长时间。等到了目的地,我会叫醒你们的。”船夫道。
“我正好想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我不需要休息!”白大力眼珠子一转,撒了个谎。
灯火照耀的地方,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又怎么欣赏沿途的风景呢。
“我这船虽然是黑色的,但这不是黑船!我只是个渡人的船夫,不是谋财害命的水上强盗。你们大可放心。”船夫冷冰冰地说道,便不再与我们说话了。
我瞪了一眼白大力。
这蠢东西,一点都不懂得说话的艺术。
竟然说了这么愚蠢的谎言。
上了铁船之后,迎面会有风吹来。
但是铁船的速度并不快,温度也好像没有那么寒冷。
“萧大爷!你休息吧,我在边上守着你。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的。”白大力好意地说。
“力大王!刚才我有些失态,不该骂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说道。
“你太客气了。你骂我是我的福分,我又怎么会生气呢。你骂我,心头能好受一些。你现在多骂几句吧!”白大力谄媚地说着。
这话听起来,有些违和。
“力大王,你与一般的白脸猴不一样。”我笑着说道。
“哪里不一样呢?”白大力好奇地问。
“怎么说呢!你有点贱!贱你懂不懂,就是贫嘴,有时候怕死,有时候又要拍马屁,给我感觉,你就是有点贱!犯贱起来,还真是无从招架。”我说道。
白大力一脸懵懂,似乎对于“贱”这个定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白大力样子,我忍俊不禁。
我下意识地抱紧郭泥,如果她醒着的话,一定会哈哈大笑的。
铁船在湖面航行,在黑暗之中朝钱开去。
水面不断地荡起涟漪。
我渐渐地感到疲惫,靠着船边,慢慢地睡了过去。
我梦到了郭泥,梦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我睡在青崖峒养尸洞洞口,然后看到了一身红嫁衣的少女,顺着山路走了上来。
那是清晨。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滴滴!
滴答!
大黑伞发出了剧烈的震动声,更是发出了低鸣的声音。
呜呜!
一声长鸣声打破了寂静的黑暗。
我也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不安地看着前方。
“我睡了多久?”我问身边的白大力。
白大力道:“有一会了。”
铁船边上不断地荡漾着水温,铁船也跟着起伏不定。
随即又从前面传来了长鸣的声音,大黑伞持续发出低鸣的声音。二者像是在相互回应。
哗哗哗……湖面发出了哗哗的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朝铁船游来。
一道长长的影子从铁船边上游过去。
我能看到,那影子有两道将近一米长的须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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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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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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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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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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