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尽气力握住大黑伞,咬牙站了起来,看向麻小楼,喊道:“麻小楼,你想知道玉尸姐姐的下落吗,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怕这里有巫道潮的眼线,怕你的秘密泄露,你过来,我告诉你。”
麻小楼错愕片刻,抬起纸手,发出怪声。
我身上的蛊虫快速爬动,数道黑气流动,有几道紧紧地缠住我的双手,还有三道勒住我的脖子。
“你若敢骗我,我只用十秒钟,就能勒死你!”麻小楼威胁地说,驱使八岁稚童走了上来。
麻火心后退了两步。
我看着熏黑牛皮纸人,笑道:“没想到大火竟然没有烧死你。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以纸人之身操控茶花峒的蛊虫,我现在后悔,不该和你争斗!”
麻小楼笑道:“年轻人自以为天下无敌,吃点苦头,长点记性总是好的。说吧……”
我道:“我是在小孩的耳边说话,还是在纸人耳边说呢?”
麻小楼道:“就在纸人边上说,我可以听到。”
麻小楼确定我无法动弹,便靠了过来。
我压低声音,悄然说:“我阿妈叫做罗黛青,我和所有人一样,不是贱种。我体内有先天毒虫,你的蛊虫毒不死我的。我苦练三年,得义父萧天刑传艺,掌握一丁点控蛊手法,这些蛊虫未必能困住我。还有,我现在要捏爆你的心脏!”
我瞳孔怒睁,右手睁开束缚的黑气,以最大的力气戳向牛皮纸人。
我动作很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麻小楼,他以为牢牢地捆住我,无法动弹,可是他错了。我右手直接击穿了麻小楼的纸身,一把抓住了纸人里面的镇魂符。
在镇魂符里面,有一个黑色纸团,麻小楼的魂魄就镇在里面。
我随即用力一拉,镇魂符从纸人身上抽了出来,还牵连出无数根红黑线。这种红黑线连着纸团里的魂魄,由此牵引全身的动作。
麻小楼魂魄被我捏在手上,牛皮纸人从八字稚童的肩膀上掉落下来。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稚童应声倒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一股屎尿味传来,已经大小便失禁。
麻小楼喊道:“萧昆仑,你怎么会突破我蛊虫束缚……你没有力量的。你没有力量的……不,求你松开我。我错了……”
麻小楼从震惊不敢相信到接受事实开口求饶,前后不过一秒钟,这种转变着实出人意料之外。我紧紧地握住麻小楼的魂魄,笑道:“现在已经晚了!”
麻小楼大声叫喊道:“你和茶花峒渊源颇深,此番不过是和你开玩笑。你这个孩子,怎么开不起玩笑呢?”
我没有搭理麻小楼,叫道:“五毒怪,给你拿着!”五毒怪绕上前,接过黑纸团,紧紧地握住。我把大黑伞拔出来,将牵扯的红黑线打掉。
麻火心惊讶于此中的变化,道:“萧昆仑,赶紧把大蛊师之魂放下来。你想走边走,我不会为难你。”
我深吸一口气,身子猛地一抖,趴在我身上的蛊虫坠落在地,那只钻入我体内的绿螳螂,也溜了出来。我把大黑伞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往寨子外面走去。
麻火心手持黑蛇杖,猛地敲击石头:“你……你真的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吗?”
寨子口站着一排人,火把通亮,腰间还有悬挂的长刀,目光凶狠地看着我,额头上沁出冷汗。
我回头看了一眼麻火心,叫道:“我已经给你磕了三个头。你让他们把路让开。我不想让他们难受。今晚发生的事情,错不在我,而在于卑鄙的麻小楼!”
小玉刀厉声叫道:“松开我,否则我用小金蚕王了,你们都给我滚开。”麻小楼被五毒怪捏在手上,小玉刀又可以自如地控制小金蚕王,她的叫喊果然发挥了效果,强拉着她的两人,立刻松开了手。
小玉刀快步跑上前,取出黑色的小木牌,道:“小木牌在我手上,我是茶花峒的大蛊师。你们把路让开,放萧昆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麻小楼发出鬼叫:“小玉刀,你是大蛊师,竟然要帮助外人。我现在就废了你,我现在就废了你。”
五毒怪呵呵冷笑一声,说道:“你要是再乱叫一声,我稍稍用点力,就能把你掐死,你魂飞魄散了,可不要怪我。”
小玉刀神情果决,说:“你逼我接受大蛊师之位,就再也没有资格废掉我。你不过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鬼魂,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小玉刀又往前走去,右手压在身上的罐子上,目光扫过,挡在前面的众人纷纷移开目光,额头上流出了冷汗。
“大萧,走吧。”小玉刀立在月光下,秀发随风摇摆,格外地善良和美丽。
麻火心黑蛇杖重击地面,喟然长叹,叫道:“女大不由爷!我已经老了,再也指挥不动孩子了。”
我沉稳地走过去,与小玉刀目光接触,心中充满感激。整个茶花峒令我失望,小玉刀能在此刻站出来,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我道:“你好好保重!”
小玉刀眼眶渐渐湿润,道:“大萧,若你能救出二雷。劳烦你告诉他,永远不要再回来了。金蚕邪神虽然被赶跑了,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只邪神。他纯洁他憨厚,不适合回茶花峒。我已是大蛊师了……”
我本想再多问一句,大蛊师怎么了。
“昆仑,女子成为大蛊师,是不能再嫁人了的。这是苗疆大地千百年来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否则天雷从天而降,五雷轰顶而死!”五毒怪在我耳边说道。
“什么?”我大吃一惊,难怪小玉刀不情愿接受茶花峒大蛊师这个由头,最后却被迫接受。
我回想小玉刀接受大蛊师的情景,幡然明白过来,是因为麻小楼告诉他,他可以弄出麻二雷身上的老金蚕。我当时没明白,现在才知道,麻小楼是在拿麻二雷的性命,威胁小玉刀。
“该死的麻小楼!”我胸口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捏死麻小楼,但转念一想,麻小楼若魂飞魄散,麻二雷就有可能活不了,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走吧!”五毒怪催促着我,尽快离开茶花峒。
小玉刀说出那番话之后,眼神变得空洞和绝望起来,表情也冷漠无比,她立在月光下,全身散发一股清冷的气息,秀发飞舞,一团金蚕的红光裹在她身上。
由她坐镇。
我得以全然脱身离开了茶花峒。
茶花峒祠堂大火还没有熄灭,火光照亮四周,亮了很大一片。茶花峒入寨口的一行人,没有追上来,打着火把返回了茶花峒。
小玉刀还站在入口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返回茶花峒。
小玉刀成为大蛊师,再也不能嫁人了,终生带着小金蚕王,无法追求自己的自由,要“陪着”小金蚕王。这和之前嫁金蚕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能活几十年而已。
我心中感叹,这三年来饲养小金蚕王,经过一番厮杀,最终却只落得这么一个结局,真是令人绝望。
我走到清水溪边,月亮映在水中,天上月水中月,人间的一切美好事物,将和小玉刀再也没有关系。
我的心如同针扎一样,三年前,我对天发誓,一定要帮助小玉刀摆脱嫁金蚕的命运,可现在没有帮上忙,她的命运越发沉沦。
“萧昆仑啊萧昆仑,你终究是一个不讲信用的废物!”我趟过清水溪,重重地打了几巴掌。
过了清水溪,我没有回尸人洞,顺着山路往林子里面走去,准备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撬开麻小楼的嘴巴再说。
“萧昆仑,你抓到我又怎么样,我料定你不敢杀我,不能叫我魂飞魄散。”麻小楼又发出鬼叫,声音非常地刺耳。
麻小楼不笨,知道我现在留着他,肯定还有用处。
我呵呵笑道:“你着什么急啊,你落到我手上,我不会让你安生日子的。五毒怪会好好招呼你的,你就等着他的手段吧。”
麻小楼沉默了片刻,笑道:“我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茶花峒是巫蛊之乡,你的毒虫再厉害,被几十只蛊虫爬过身子,你要是能撑下去。我麻小楼叫你一声爷爷!”Χiυmъ.cοΜ
“我没有你这么老的孙子。不过你想我喊我爷爷,我也办法拒绝你。”我背着大黑伞,借着月光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钟,大口地喘气,嘴角有血流出来,看东西还是蒙上一层血影。
“昆仑,刚才在茶花峒的时候,你突然发力,是用了骷髅人那只小虫奴吗?”五毒怪关心地问,“麻小楼没有说大话,毕竟是茶花峒十几只蛊虫,你还是虫尸起来的。”
我神秘一笑,道:“五毒怪,再往前走几步,你就会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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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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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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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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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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