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在我与麻小楼对话的过程中,祠堂内的油灯,逐次熄灭,到现在整个祠堂只有一盏亮灯。
我看了一眼麻小楼,心中不由一惊,麻小楼是纸人之身,最怕的就是火,他弄熄明火,难不成是要对我动手。
油灯熄灭,我就无法使用火反击!
麻小楼也是养蛊之人,性情或许也受到蛊虫影响,一时之间,我弄不懂麻小楼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麻先生,多谢你关心。我坚信玉尸不会害我,你不用担心。我有没有和她见面,是我个人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你。”我严辞拒绝了麻小楼,随即双手一拜,“告辞了,我与你再无瓜葛!”
当年我还担心麻小楼的魂魄会随风飘散,现在他的魂魄回到茶花峒,也算回到家乡,再无瓜葛了。
和心眼多的鬼魂打交道,不是我的长处,还是尽快离开。
此刻,侧门那边怪异动静越来越频繁,像是有人用铁锤击打石头,起初很小声,到最后越来越响亮。
麻小楼阴森地笑道:“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种!”
那怪异动静越发明显,我没工夫与麻小楼纠缠,转身快速奔向祠堂门口,伸手一拉木门。木门上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根本没有办法拉开。
我扭头痛骂麻小楼:“麻小楼,你到底要干什么?”
麻小楼咳嗽了两声,侧门轰然洞口,跳出两个全身皮肤腐烂,衣服破烂不堪,眼珠子空洞的怪物。我眯眼一看,是许宝和许山兄弟。
原来在这里,两天前,许宝和许山兄弟盗金蚕,结果撞到毒尸古秀成手上,受了重伤。随后,我们与古秀成出了茶花峒,等我们返回的时候,受重伤的许宝与许山兄弟不见踪影。
我以为兄弟二人凭着最后一口气逃出了茶花峒,却没有想到,落到了麻小楼身上。
两人被毒尸重伤,毒气渗透入脏腑之内,必死无疑,现在跳出来,应该是发生尸变。
麻小楼道:“萧昆仑,只要你说出玉尸下落,你还是我茶花峒的贵客。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待我抓住你,连带你身上的土卵虫也要还给我。”
祠堂大门紧闭,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还亮着。我冷哼一声,道:“麻小楼,这两只废物就能挡住我吗?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可惜我的蛊灵不在身边,要不然我一定会让它把你吃掉!”
麻小楼后退了两步,右手一挥,许宝和许山两人跳跃上前,发出怪叫声,早已不知道我是谁,从他们行动来看,应该听从麻小楼的指挥。
许宝与许山从两边绕过来,双臂张开,像这种死掉发生尸变的僵尸,不会畏惧蛊虫。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手心也是冷汗。好在他们刚刚尸变,动作呆笨,并不灵活。
“昆仑,我来帮你。”耳边响起五毒怪的声音。我当即喝道:“把这烧了,别让它把最后一盏灯扑灭。”
我话声刚落,随即在地上一滑,从许宝与许山中间穿了过去,提着拳头就朝麻小楼冲去。
麻小楼咳嗽一声,伸手一挥,想将最后一盏油灯打灭,好在黑暗之中行事。五毒怪已经钻入祠堂内,挡住了麻小楼的动作。
随即,五毒怪推翻油灯,火油顺着木制的神龛流动,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麻小楼眼见神龛着火,连着跳跃,又发出“嘤嘤”的哭声。
“你想用这一招引起我的同情,你做梦吧!”我一拳打了上去。
麻小楼纸手撑着椅子,用力一跳,窜到房梁上,双手紧紧勾着房梁,悬在空中,骂道:“贱种,你是找死!”
许宝与许山转身又冲了过来,发出怪叫声,皮肤还散发出绿油油的毒气,嘴巴张开,两颗僵尸牙已经长出了不少。
五毒怪站在神龛上,道:“昆仑,此地不宜久留,你力量虽大,但是这两只僵尸,力量不会枯竭,和他们动手,会把你累死的。”
我抬头看着悬挂在屋檐上的麻小楼,踩着椅子跳到神龛上,问道:“你刚才骂谁贱种?”我跳到神龛上后,许宝与许山二人没有办法跳上来,两人在原地打转。
麻小楼道:“我是茶花峒高贵的大蛊师,你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我骂你贱种,你有何话可说呢?在蚩尤谷的时候,我是想让小玉刀和麻二雷救我的。只是你侥幸支撑到最后,只能让你拿风水灵性土卵了!”
神龛上烧了一块,火势还不大,我将悬挂在边上续灯的油瓶拿了下来,还挺沉的,里面应该有几斤点灯的油,笑道:“原来如此!如今我这贱种把你赶到房梁上,你有什么感受?”
麻小楼纸身摇摆漂浮,叫道:“贱种,你要干什么?你要把这烧了吗?这可是茶花峒的祠堂,你不想活了吗?金蚕不会放过你的!”
我哈哈大笑:“我好不容易活着,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死。你别拿金蚕吓我,我不是吓大的。我听说你喜欢火,那我就用火送你一程!”
我将油瓶打开,一般洒在神龛上,一半浇到叫嚷着的许宝与许山身上,骂道:“我义父萧天刑,我兄弟骷髅人,都是绝世无敌的僵尸,你们刚刚诈尸完成尸变,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蹦跶!”
神龛瞬间就烧了起来,烟雾散开。
我叫道:“五毒怪,此处不留爷,咱们走了!”
我踢了一块木屑,落到许宝与许山身上,嘭地一声,瞬间就烧了起来。
我从神龛上跳了下来,五毒怪跟在我身后。
麻小楼悬挂在屋梁上,破口骂道:“你逃不出茶花峒,列祖列宗的灵位遭遇火灾,你出不去的。”
我奔到祠堂门口,一脚踹上去,木门哐哐作响,应声弹开,我伸手一拉,就把门打开了。
月光澄净,照在我身上。
一股浓烟跟着就从我背后钻了出来。
我刚跑出来,身上燃着大火的许宝与许山两人,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边奔跑一边发出嚎叫声,慌不择路,连着撞倒了两堵院墙,还撞到了一个稻谷草堆,瞬间就烧了起来。
眨眼之间,茶花峒祠堂和草堆燃起了熊熊烈火,浓烟气味传遍整个寨子,叫喊声顿时大作,整个寨子的人都惊醒了过来。
五毒怪道:“我在麻二雷家里左等右等,总觉得不踏实,所以悄悄地跟上来了。没想到麻小楼是这样的人。”
我道:“不光你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一把火点了茶花峒祠堂,这里再也呆不下去,赶紧走。蜈蚣汉与三眼婆婆呢?”
五毒怪道:“我担心发生不好的事情,让他们先出寨子了。”
噼里啪啦,茶花峒祠堂屋顶瓦片撞开了一个窟窿,瓦片纷纷落地,浓烟从那窟窿之中直往天空上冒。
麻小楼站在屋顶上,月光下,牛皮纸身已经被浓烟熏得黑通通的。狗东西居然没有葬身火海,被他撞开屋顶跑了出来。
我扭头与他对视了一眼,那纸人眼珠子空洞无比,但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可怕的杀气。
“跑!”我果断叫道,以最快的速度往寨子口冲去。
麻小楼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追在后面,道:“敢烧我茶花峒的祠堂,你是找死!”
我的速度极快,几乎达到奔跑的巅峰,没有搭理麻小楼。刚经过一处路口,直觉一股杀意袭来。
我连忙在地上一滚,那股煞气贴着我脑袋飞了过去,扑腾翅膀,又转动了方向。月光下,是一只黑色的马蜂,个头极大,非常地凶猛。
我暗骂了一声,茶花峒竟然有人养毒蜂蛊,被蜇上一口,肯定不好受。
我滚到一边,随即一跃而起,又跟着往前跑,紧跟着又是七八道蛊影闪现,每一道都充满了杀意。看着情形,势必要把我弄死在茶花峒。
“我去你们大爷的,你们以为我萧昆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我厉声喝道,先是放出了绿窝头,接着便解开背着的黑伞。
绿窝头飞动起来,连吞掉了毒蜂蛊,和一只螳螂蛊。我挥动大黑伞,打掉了一只飞天蛊,大黑伞沉重无比,双臂发酸,大口地喘气。
我又往前跑出了一百米,距离茶花峒出口还有五十米距离。我收住了步伐,茶花峒入口站在一排人,每个人打着火把。
领头之人正是麻火心。m.χIùmЬ.CǒM
“萧昆仑,你为什么要烧我茶花峒的祠堂,你已经接到萧天刑的命令,要在我茶花峒大肆搞破坏了吗?”麻火心开门见山,当即质问。
我身后也来了十几个人,一个七八岁的稚童抱着浓烟熏黑的麻小楼,就在其中。十几道蛊影落地,就围在我身边,它们交错在一起,怨念和毒气织成了一张大网。
“麻师叔,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你裹在中间。这件事情,求你不要过问,让麻小楼跟我对话。”我看着眼盲的麻火心,心中的愤怒弱了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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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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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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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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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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