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师叔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道:“整个湘西苗寨,唯有茶花峒能养出金蚕。你要是有缘,或许能一堵金蚕的真容。”
我连忙摆手,说:“还是算了吧,越是厉害的蛊虫,脾性就越不好,万一咬我一口,那就糟糕了。”
我牵着麻师叔,登上山头,眼前莽莽山林,回头再看一路走过的大山。十万大山的说法,一点都不过分。
“蛊神庙,罗家村,咱们再会了。”回看来路,我心中颇有感触,最终毅然决然朝前走去。
从山头下来,有条修好的马路。
我们在路边等到一辆破巴士,坐了四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叫做凤凰的县城。在凤凰县城,麻师叔让我帮忙挑了个毛绒玩具。
我仔细选了选,最终选了只小浣熊。
中午时分,我们朝茶花峒出发。
按照麻师叔所言,从凤凰县城出发,走上小半天山路,就能到达十万大山下,清水溪边茶花峒了。
我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到达茶花峒。
麻师叔被血螳螂折磨过,再加上在山中穿行,走得很慢,走上一会,就咳嗽不已。麻师叔脸色变得乌青起来,有点难看。
我焦急问道:“麻师叔,你脸色发青,怎么回事啊?”
麻师叔淡然说:“应该是血螳螂的毒还没有解开,不要紧,只要回到茶花峒,我就有办法彻底解蛊。”
天渐渐黑了下来,山林传来野兽的叫声。
麻师叔越来越虚弱。
我咬牙背起麻师叔,顺着山路往前走。
终于,我看到远处微弱的光芒,应该是个苗寨,再仔细一听,还能听到溪水流动的声音。
我欣喜道:“麻师叔,我们到了。”
麻师叔道:“我闻到炒腊肉的香味了,终于回家了,我还以为会死在外面。”
最终,我们停在清水溪边上。
我把麻师叔放在溪边的石头上,四处看了看,大声叫道:“师父,师父……你在这里吗?”
一连喊了十几句,都没有人回应我。
我的心空荡荡,师父没在这里等我。
麻师叔咳嗽声越来越剧烈,用手捂住嘴巴,涌出来的黑血。
“敲锣!”麻师叔挥挥手。
我回过神来,敲了好几声阴锣。
没过多久,就听到狗吠声传来。随即看到一个个头不高的瘦小子,脑袋上扎着黑头巾,一身灰布衣,提着灯笼跑了出来。
“阿爸,你终于回来了。”瘦小子躺着溪水就跑了过来,眼睛已经通红。
瘦小子扭头看着我,先是看到我腰中挂着的黄罐子,眼神带着几分敌意:“你是谁?”
我道:“我叫萧昆仑,昆仑山的昆仑。”
麻师叔说:“小刀,我被螳螂蛊攻击,是昆仑救了我。你先扶我回去养伤。”又对我说:“昆仑,你身上背着三尸蛇蛊,暂时还不能进寨子。”
我皱眉问:“为什么不行?”
麻师叔说:“茶花峒有金蚕蛊镇寨,外来的蛊虫不能贸然进去。等我回禀之后,你再进去!你稍微等上一会。”
苗寨和蛊术禁忌很多,我便点点头,看着瘦小子,问道:“最近寨子有没有外人来?”
瘦小子摇头说:“没有外人。”
我心头一凉,路上耽误许久,按理说,师父早就应该到茶花峒,怎么还没来呢。琇書蛧
我失魂般地坐在石头上,心乱如麻。
麻师叔把沾满鲜血的手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把毛绒小熊,递给了瘦小子。瘦小子脸上一喜,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瘦小子搀扶这麻师叔过了清水溪,很快就朝茶花峒里面走去。
我在清水溪边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瘦小子打着灯笼走了出来,道:“族长说了,三尸蛊是侗人的神蛊,不适宜进苗寨。你可以把三尸蛊放在外面,自己空手进去。”
我不想丢开三尸蛇蛊,道:“我来茶花峒是和我师父会合的,进不进苗寨无所谓。只是天黑了,这附近有没有地方歇脚。随便有个破屋、山洞都可以。”
瘦小子道:“那随你便了,往西边走两百米,山坡上有个山洞,你可以在那边过夜。”
我说:“好,你回去吧,好好照顾麻师叔。”
瘦小子提着灯笼返回了寨子。
我按照他指的方向,还真找到了一处破洞。
一进洞,就闻到了淡淡的尸臭味,应该是麻火心安置行尸的地方。
我弄了些树枝,烧起了篝火,随身还有馒头。吃过之后,我把黄色罐子和的铁罐子拿了出来。
我查看了黑白蛊虫,它们的气息越发地微弱。
我叹了一口气,说:“黑白虫,本打算请师父替你们疗伤。可现在师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也没办法医活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黑白虫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我爱莫能助,唯有脱下外套盖在铁罐子上。
我靠着石壁,胸前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连日来的行走,双腿更是灌铅了一般。整个人疲惫到了极致,可是脑海里想着师父,根本就睡不着。
到如今,我、三尸蛇蛊、黑白双虫,都一样,没有了家,四处漂泊。
我翻起身,把两个罐子抱在身上,眼中流着泪,心中难受,心中大喊道:“黑白蛊虫,你和我都不能死。三尸蛊,你快点变强大。师父没了,从此以后,大家相依为命。”
泪水流了许久,我终于睡了过去。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
我忽然感觉暗处有一双猩红眼睛看着我,整个山洞变得阴森寒冷起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火堆只剩下微弱的亮光。
“什么东西,你给我滚出来?”
我四处查看,就在洞口位置,站着一个全身通红,整张脸却异常苍白,眼珠子猩红无比的孩子。他站在洞口,鲜血顺着肌肤不断涌动。
可怕至极。
那孩子张开嘴巴,凄厉叫喊声一下子袭了过来。
我全身直冒冷汗,这是我和血螳螂搏命之际,听到的叫喊声。那晚,我就感觉到有婴孩的怨念跟着血螳螂。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血螳螂消失了。怨念却没有魂飞魄散,竟然一路上跟了上来。
我本能地往后退,喊道:“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你的人,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是他用的血养螳螂蛊,你杀了我,也没有用,你的大仇人依然活得逍遥自在。”
我清楚得狠,恶鬼索命,以我现在的状态,只有死路一条。对付血螳螂,靠着三尸蛇蛊、先天之虫,尚可应付。可怨婴现身,我真是束手无策。
现在只希望他还残存些理智,知道杀死我于事无补。
那怨婴慢慢地走了过来,洞内越发猩红。
我一直退到山洞最里面,无路可退。
怨婴停在三米开外,极力咧开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帮我报仇,饶你一命。”
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我倒抽一口凉气,摇头说:“你……你……找错人了。我能干掉血螳螂,不过是运气好。黑衣人蛊术之强,强我数百倍啊,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怨婴根本不听,又往前走了两步,红色怨念越发地强烈,罩在我身上,皮肤隐隐有些刺痛。
“你不帮我,我……现在就咬开你的脖子。”
我心中叫苦,叫道:“我们无冤无仇,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赖上我呢?”
怨婴再次咧开嘴巴,道:“因为你就是我仇人……要找到的那个孩子。只有你能帮我报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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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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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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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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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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