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住到庙里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
院墙早已倒塌,横梁倒塌,烂木头中间,长出蘑菇。哐当一声,一堵烂墙,在大雨的冲刷之下,应声倒地。
我整个身子被雨水淋湿,看着这废弃的房屋,百感交集。我站在石门槛前,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进去。
我根据记忆,走回我以前睡觉的房间,整个房间空空如也。
我心想道:老天爷啊,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活着没有半点意义。你让风雨再大一点吧,把这破屋吹倒,把我埋在这里吧。
我坐在破败的房中,任凭雨水浇下来,整个人伤心到极致,脑袋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叫喊声。
“那杂种进了这废弃的旧屋!”
我猛地一哆嗦,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外面亮起了火把,一片大亮,叫嚷声也越来越近。
“把四周一围,不能让他跑了。野种留下来是祸害。”又响起一个刺耳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他们要干什么,是要抓我吗?我自和师父一起,常年和毒虫打交道,从来只有我抓毒虫,没有人可以抓我。
我捡起一块称手的石头,直接跑了出来,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我扫视众人,发现领头人是罗锤的阿爸罗本杰,旁边是他大哥罗大眼,其余一些人,都是罗本杰这一脉的叔伯兄弟,足足有三十多人。
整个罗家村,以罗本杰最为蛮横,叔伯兄弟几十人上阵,没有人能赢他们这一脉的。
十几支火把把四周照得通亮。
最后面的担架上,罗锤已经醒了过来,勉强撑着自己,有气无力地喊道:“大哥,这野种很恶毒,差点掐死我了!”
罗大眼叫道:“日你祖宗,你敢掐我弟弟!给我跪下。”罗大眼右眼比左眼大很多,所以叫做罗大眼,平时山中打猎,专用右眼瞄准,鸟铳打得很准。
话声一落,直接端起鸟铳,黑漆漆的铳口对着我。
我冷眼看着罗大眼,应道:“罗大眼,你有本事朝我脑袋来一铳。要我给你下跪,你没这个资格!”
我常与毒蛇猛兽对视,罗大眼拿着一把鸟铳,想要镇住我,没那么容易,反倒是我这么一瞪,罗大眼冷不丁地一抖。
“出了奇,我就不信你不怕死!”罗大眼走上前两步,鸟铳离我更近。
罗本杰叫住发作的罗大眼,道:“萧昆仑,你不是罗家村的人。今日你发疯,伤了罗锤。跪下来给罗锤磕三个头,然后离开罗家村,永远不要回来。否则,别怪我们打死你。”
我冷笑一声:“你们人多欺负人少,要我给罗锤磕头,除非我死。”
罗本杰眼神越发狠毒,道:“死不悔改!当年你妈怀着怪胎回来,克死了你外公外婆,把你这个野种留在罗家村,早就应该拿你喂狗!”
我胸中熄灭的怒火再次烧起来,怒吼道:“不许你提我阿妈!”
我手中的石头直接朝罗本杰砸过去,罗大眼眼疾手快,用枪托打掉了石头。
就在这时,两根绳子飞来,套住我的双手。罗大眼快步上前,用鸟铳的枪托重击我的腹部。
我整个人失控,摔倒在地上,腹部剧痛散开,足足有半分钟没能说话。
紧跟着,两人架着钢叉上前,锁住我的双脚。m.xiumb.com
就这样,我四肢被控制,全身沾满泥巴浆,连脸上都是泥巴。
罗大眼又踢了两脚,叫道:“贱种,我看你能上天不成!”回头冲着罗锤喊道:“小弟,你过来,我让他给你磕头!”
罗锤目光与我接触,吓得一抖,摇头道:“哥,我不敢,听苗人说,他体内有毒虫,像是蛊……”
罗大眼脸上肌肉抽动,又照我身上踢了两脚说:“老子不信……世上有什么蛊虫,你别被他吓傻了……”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传来:“你他妈再踢一脚,我让你腿子烂掉!”
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师父出现在人群外围。
众人分开了一条道路,师父大步走了过来。
罗大眼眼见师父走来,直接用鸟铳顶在我脑门上,右手食指已经搭在扳机上。
“黑师父,你可终于来了,这萧昆仑差点掐死我家小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罗本杰看到师父后,语气缓和了不少。
师父没有搭理罗本杰,而是走到我面前,问道:“你给他们下跪了?”
我看到师父出现,心中一暖,连忙说:“没有!”
师父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罗大眼,道:“不想死的,就把鸟铳拿开。这世上除了老蛊神,没有人能承受萧昆仑一跪!”
师父看着罗大眼,罗大眼握着鸟铳的手,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上不断地冒冷汗。
师父声调又高了几分,说:“我黒摩星的徒弟,自己可以管教,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罗大眼被人一瞪,露出了怯意,可要是被两句话吓退,面子上肯定不好看,脸上肌肉抽动,叫道:“黑……摩星,我屋的人不能白白被欺负!今日不打断这狗东西的腿,我决不罢休!”
师父转头看了一眼罗本杰,罗本杰脸色铁青,纠集这么多人来,不能空手而回,故意看向它处,任由罗大眼胡来。
“好!你一颗钢珠打不死人,我三条毒蛇可以瞬间咬死你!”师父肩膀摆动,咝咝咝地数声,钻出了三条毒蛇,颜色分别是蓝、红、白。
三条毒蛇,盘在师父的肩膀上,信子舒展,还能看到锋利的毒牙!
“三色毒蛇!”罗大眼脸色发白,额头上冷汗直冒,脚步站立不稳。架着钢叉拉着绳索的四人,瞬间被吓跑。
师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还可以走路吗?”
我点点头,咬牙说:“可以。”
我身体多处隐隐作痛,但是还可以走动,解开套住我双手的绳子,忍痛站了起来,与师父并排走了几步,停在罗本杰身边。
罗本杰脸上肌肉抽动,道:“黑师父,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你就不给我一个交代吗?”
师父说:“你儿子不惹昆仑,就不会躺在担架上!你们今日所作所为,蛊神大人看在眼里,他会惩罚你们的。”
说完这话,师父带着我,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刚走出几步,只听到一声脆响,是鸟铳的声音。
随即,我的身体传来一股剧痛,低头一看,胸口处开了一朵血色的红花。
鲜血散开,我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叫道:“师父,我痛。我要死了。”
师父一把抱住我,冷峻的目光扫过众人。
不远处的罗大眼,身子瑟瑟发抖,手中的鸟铳应声摔在地上,喃喃叫道:“蛊神是什么东西……小爷我不怕……”
“我给过你们机会的!”师父咬牙叫道,低头看了我一眼,“改日再找你们算账!”
师父抱着我飞奔回蛊神庙,那时我已经痛得没有力气,腹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骨头缝里更是有虫子在噬咬。
“痛,我好痛,师父,有虫子咬我!”我全身发冷,不停地颤抖着,“师父,我没有力气,我想睡觉……我要死了……我不该闯祸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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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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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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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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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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