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泥随即看向萧祖儿,问道:“祖儿妹妹,你也跟一起离开吧!竹海虽然好,可一个人留在这里,一个人呆着,终究是个凄楚哀伤的地方!”
萧祖儿点点头:“不管什么地方,只有一个人,总归会凄楚哀伤的。爷爷嘱咐我跟着昆仑大哥一起,那我就跟着他一起历练历练吧!”
此话一出,郭泥不由地朝我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颇多希冀之情。
我明白郭泥的意思,她其实也想跟着我们一起。
见我没有说话。
郭泥便说道:“祖儿妹妹,你跟着萧昆仑一起,要多加小心,我可能要返回老家了,不能跟着你们了。”
萧祖儿皱眉道:“为什么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呢……一个人回家有什么好玩的!”
郭泥笑道:“我有我安排!就不能陪着你了。”
萧祖儿不高兴地摇摇头,说道:“如果郭姐姐不跟着我们一起,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不管,你有安排可以晚点去做,先跟我们走一遭……”琇書蛧
郭泥正色说道:“祖儿,不要胡闹!”
萧祖儿方才悻悻地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离开竹海前的晚餐,菜肴非常地丰盛。
连带窖藏的好酒也挖了出来。
蜀地本是盛产好酒的地方,泥封解开之后,浓郁的酒香散开,充盈了整个竹楼。
月亮露了一会儿脸,悄然地钻入云层之中。
郭泥给我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一杯,看着眼馋的萧祖儿说:“你年纪好小,所以还不能喝酒,等以后长大了,我陪你一起喝!”
萧祖儿撅噘嘴,叹道:“那好吧。”
郭泥端着酒杯,说道:“萧昆仑,愿你一帆风顺!如果有可能,早些赢回古小姐的芳心,也省得你饱受心魔折磨!”
我不由地一愣,有几分尴尬地端起酒杯,看着眼前灯光下的郭泥,竟有几分温婉之处,脑袋之中浮现出这段时间相处的情景,尤其是在寒冷世界的经历,不由心头一酸,摆摆手说道:“郭泥,不用这样祝福我!那些都是一场痴梦而已,我会用善良与勇气,战胜我心魔的。很多事情过去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我一饮而尽。
郭泥也一饮而尽,脸色越发通红,道:“那就再也不提了,既然要分开了,就好好地喝酒吧!”
丰盛的菜肴慢慢地变少,酒坛里的酒也在变少。
我想起在茶花峒喝过酒,那时候麻火心师叔告诉我“儿须成名酒须醉”。
后来在新建的蛊神庙喝过酒,那个时候郭泥也在,不过那时她是要骗走我白龙峒大蛊师的黑木牌的,小龙帝恰好跟我们一起。
之后,人生旅途之中,也多次与酒相伴。
时光流逝,今日在这竹海之中,又喝到了如此醇厚的白酒。
不知为何,刹那之间,心头涌上了无限的愁绪。
人生太过艰难,一路走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半点曙光。
喝到最后,感觉口中的酒越来越苦,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
我叹道:“人生犹如一坛苦酒,越喝就越停不下来!我萧昆仑纵横蛊门,永远都过得不开心。我这一生,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郭泥大笑地说道:“萧昆仑,你有时候太虚伪了!老是用一些高高在上的借口来推开别人。你这个人,真是很让人讨厌!”
虚伪!令人讨厌。
听到这样的字眼,我没有生气,反而苦笑了出来,道:“我没有办法的。若没有一些高高在上的理由,我早就懈怠了。我是神农使者,是苗疆虫王……我天生就要承担重任,我天生就要守卫光明……这话每天说上几遍,我才能精力充沛!哈哈……”
郭泥叫道:“就是这些话,你说得太多了。听得我都快要烦死了!你把自己活得太累了,完全不像是少年人!”
我想了一会儿,说道:“郭大小姐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天天把正义、光明与正道拿在嘴巴絮叨!”
萧祖儿托着下巴,一会儿看着郭泥,一会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若是能够真正地吵一架,彼此打开心扉,互诉衷肠,那该多好呢!酒后的话,等到醒过来之后,总是不作数的。”
正说着话。
竹楼外面响起淅沥沥的雨滴声,春雨终于来临,迎面的凉风吹来。
我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回想方才说的那些醉话,找个说辞,说道:“这酒太厉害了,喝上几杯就要醉了,没想到我酒量越来越差了。”
春雨飘起,空气之中还有弥漫的馥郁芳香,
这便是一年当中,最有诗情画意的时候。
郭泥看着屋檐滴落的水珠,道:“不管是风陵渡,还是竹海之中,春天总是美丽得令人沉醉的。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死在春天的怀抱中!”
愿意死在春天的怀抱中。
这是多么感伤的事情。
春天是生命绽放的时刻,不是衰亡的时刻。
萧祖儿泪珠落下,哭道:“姐姐……这么好的春夜,千万不要说死的问题。我最不喜欢说的就是死!”
祝木兰与小龙吉从院子后面跑进来。
祝木兰叫道:“对啊!大好青春,为什么要说死在春天怀抱里这种话!郭小姐,你最好是睡在萧昆仑的怀抱里!这才是人生该向往的事情!”
我猛地一拍桌子,叫道:“祝木兰,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莫不是你喝多了酒,你行不行我对你不客气!”
祝木兰连忙吐吐舌头,道:“虫王,您老人家好大的威严。难不成我几句玩笑话都不可以吗!您老人家还真是厉害!”
我瞪大眼睛看着祝木兰。
萧祖儿赶紧说道:“昆仑大哥,一只蛊灵的话,何必生气呢!不过,我觉得这蛊灵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哈哈哈……”
真是……我心中火苗都要冲出来,也只能生生地收了回去。
我挥手道:“不跟你们嚼舌头了。龙吉……你……”
小龙吉进了屋子之后,倒也没有跟着祝木兰一起胡闹。
外面下了雨,两只在院外修行蛊灵跑到屋内来,是非常正常的。
不过小龙吉目光悄然地看着萧祖儿,竟有几分痴痴的感觉。
我喊龙吉名字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察觉。
就在这时,萧祖儿身上多了三股凌厉的煞气,陡然之间,猛地冲了起来。
这三股煞气对龙吉非常不友好,直接攻向龙吉。
是萧光明留在萧祖儿身上的蛊虫。
我喝道:“龙吉!别看呆了!”
我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脚将龙吉踢开,顺势将大黑伞拿起来,挡住了冲过来的三道煞气。
我厉声叫道:“好大的胆子!龙吉乃是本虫王的蛊灵,你们竟敢偷袭他!完全不把本虫王放在眼里,给我滚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货色!”
此话一出,萧祖儿不由地一惊,连忙站起来,目光落到小龙吉身上,脸色通红,一直红到脖子上,赶紧叫道:“你们三只讨厌的虫子,这个时候跑出来作祟……赶紧给我安分一点!”
萧祖儿又对我说道:“昆仑大哥,三只虫子有些敏感,并没有想着伤害这个小蛊灵的……”
我看着龙吉痴痴的神情,再看萧祖儿忽然脸红,瞬间便明白过来。
小龙吉这是情窦初开啊!
他这些年逗留人间,真实的年龄可不是看起来那个样子,开了情窦也是很正常的。
龙吉多看了几眼萧祖儿,这种状况与情愫被萧祖儿体内的三只蛊虫察觉了。
三道煞气分明就是警告龙吉的。
我骂道:“萧光明还真是用这三只虫子来监督你!这三只虫子竟敢对我家小龙吉动手!岂有之理,敢欺负到我萧昆仑头上!妈个巴子的,这三只狗虫子!……祖儿妹妹,让三只蛊虫出来!我要教它们做虫子的规矩。”
我脑袋发胀,酒劲上涌,但是脑袋还是清醒的。
萧祖儿的一举一动受三只蛊虫的监视。
三只蛊虫擅自贸然出手。
这不是蛊虫之道。
龙吉只是偷看萧祖儿,三只蛊虫直接出手,完全没有询问萧祖儿的意见。
这分明是没有把萧祖儿看在眼里。
蛊虫可以成为人类的朋友、帮手,但是不能成为人类的主人。
萧祖儿带着这样三只蛊虫,无异于带着三个祖宗,过得肯定不痛快。
必须好好收拾一顿。
这样萧祖儿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萧祖儿迟疑片刻,道:“昆仑大哥,不用吧!我……慢慢地与它们相处吧!这一次它们的确有些过分。它们是我爷爷养出来的蛊虫,都非常厉害……还是不要……”
我打断萧祖儿的话,追问道:“莫非是你催动的蛊虫?”
萧祖儿连忙拨浪鼓摇头,叫道:“不是!我没有下达这样的号令,是它们自己动手的。”
我道:“那就对了,不经主人号令直接出击,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里,这样的蛊虫,必须好好地教训一顿!把它们放出来!”
萧祖儿摇摇头说:“昆仑大哥,它们不听我的话的……我让它们出来,它们未必肯的。”
听到这话,我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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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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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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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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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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