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龟声音传来:“你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再说下去,我的寿命会更短的。不要再问了。好好休息吧,再睡一觉,就不会梦到可怕的寒气世界了。”
我悻悻地收回手,心中充满了困惑,扭头看了一眼萧魔头,他还处于入定的状态,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
我重新入睡,身体没有刚才疼痛,又可以重新感应到五虫的存在。先天孤虫的气息也在慢慢地恢复,我放松身体,让它慢慢地吸收飘散在四周的九幽寒气。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再做可怕的梦,也睡得很舒服,身体的疼痛慢慢地消失。
等我醒来的时候。
古天来正与萧魔头说话。
阿飞还在昏睡状态中,每次受了重伤,阿飞总是通过漫长的睡眠来疗伤,像极受伤的蛇类,蜷缩在洞中睡觉,慢慢地痊愈。
“萧昆仑,你终于醒了。”古天来笑着说,“看你气色,还不错,是不是有些话,要同你父亲讲一讲呢?”
“我自然要同他交流,在我没有接受他之前。请你不要父亲这种称谓,我觉得大魔头更适合他。”我大声地说,看了看地面的江鱼,抓了一条,丢了过去。
“萧昆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强?在青铜虫门前,要不是你爸爸,你早就死在僵王的手上了。”古天来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我。
我冷哼一声:“要不是我把虫门缝隙的寒气吸入体内,他又怎么能打开虫门呢。再说了,我拼尽全力,把他从虫门里面带出来。算起来,我们两人互不亏欠。”
“天来,我被困虫门之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外面的东西了。你帮我把鱼杀了,我来试一试鱼肉。”萧魔头并没有生气,“在虫门里面的时候,我吃的东西,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好吧,你们两人都是犟脾气,贫道可不想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十七年没见,忽然之间相认,的确是一件非常难为情的事!”古天来摸摸鼻子,将江鱼处理好,把最鲜嫩的鱼肉割下来,递给萧魔头。
萧魔头接过鱼肉,慢慢地咀嚼,吃到一半的时候,从眼角流下来了泪水,颇有感触地说:“这才是人间的味道。”
从他的口吻和话语之中,可以听出来,他在虫门之中过得非常地艰难,很活下来非常地不容易。
古天来问:“这些年你一直都困在这里吗?”
萧魔头点点头:“没错!我进入青铜虫门之后,本想马上出来。可惜的是,耽误了时间。虫门封上冰霜,我无法独自打开青铜虫门。若不是萧昆仑赶来,吸走了门缝的寒气,我可能还要困上一顿时间。”
古天来惊道:“单是在青铜虫门外面,就觉得异常寒冷。里面更是冰霜寒冷,刺骨冻人。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萧魔头摆摆手,说:“我习惯寒冷的气候,所以寒冷不能杀死我。唯独欠缺的是食物。要想活下去,必须找到食物。”
我想到了冰霜之中的冰尸,被萧魔头称为朋友的尸体,再加上梦境中那一个个冻成石头的尸体,不由地叫道:“你不要跟我说,你在里面,吃了同类?”
萧魔头看了我一眼,摇头说:“当然没有。不过他们进入青铜虫门之中,并不是空手进去的。有很多带上了食物。我往里面走了一段路,收集了一些肉干、每日打坐修行,消耗的热量也不大。那些肉干支撑了我很长时间。”
我方才松了一口气,人在极端环境之中,会做出某些极端的事情,幸好大魔头没有做。
萧魔头接着说:“后来肉干也吃完了。我就抓了一些白脸猴,拿它们当食物,这样打坐熬日子。我心中一直都有个坚定的信念,我的妻子,或是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来救我的,我必须活下去,就算再困难,也要活下去。终于,直到我听到外面打斗声,听到了‘萧昆仑’三个字。我就知道,我等到的希望,终于实现了。”
萧魔头非常平静地讲述着。
可这平淡的话语之中,每一个字都隐藏着惊心动魄。
没有大毅力,没有充足的信念,没有热忱的希望,他就支撑不下去的。
除了食物之外,最难忍受的就是孤独与寂寞。
长时间独处,会把人逼疯的。
也许明白就是希望来临之日,也许是十年之后,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希望。
“所以那具冰尸就成为了你的朋友了?”我态度缓和了不少。
萧魔头点点头:“那是我找的朋友。只可惜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入虫门!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甚至连他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都不清楚。”
从他的讲述之中。
我知道,他之所以“抛妻弃子”,是因为他深陷牢笼之中,无法脱身而出。
我想了一会儿,又问:“如果你能从青铜虫门出来!那你还会抛弃我阿妈,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吗?告诉我真实的答案,不要为了搪塞,说好听的话。”
萧魔头陷入了沉思,眼神有些愧疚地看着我,问道:“孩子,这些年!你和你阿妈过得好不好。她……有没有埋怨我啊。我知道,你找到这里来,一定是尝尽了生活的折磨吧。”
我不由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萧魔头被困在青铜虫门之中,根本不知道阿妈罗黛青,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从此音信全无,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
他以为我一直生活在阿妈身边。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和阿妈过得好不好,是因为他也不确定,就算没有被困在此地,会不会照顾我与我阿妈。m.χIùmЬ.CǒM
我抬头盯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眼前这个男人。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他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当一个父亲,一个称职的丈夫,那为什么又要赐予我生命呢。
我攥紧拳头,额头上青筋爆出,道:“萧大魔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总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你的。咱们二人在此重逢,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见面。我是为了我阿妈才来救你的。除此之外,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顷刻之间,我对他的好感全无,心中涌出了各种无助感,以及痛苦的记忆。
我是野种,是杂种,是小贱种,是邪灵,是蛊人。
一切恶毒的咒骂,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给我的。
不管他吃了多大的苦,多么地身不由己,都不是我原谅和接受他的原因。
那浓郁的恨意在我心中,也只持续极端的时间,随即也烟消云散。
没必要去恨这么一个人,我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为了这样一个人,浪费自己的情感。
萧魔头脸色发白,追问道:“昆仑,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难道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我生气地走到一边,守在阿飞身边,不愿意再看他,泪水终究是流了下来。
古天来道:“魔头。昆仑这些年,基本上是一个人过的,后来被黑摩云捡到了,放在庙里养了几年。之后黑摩云也出事了。昆仑就到了茶花峒,不过和茶花峒的麻火心也闹了矛盾,他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山谷之中。和一些僵尸啊,毒虫啊,蛊灵啊,做朋友的。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他,反而要拐弯来反问他。你啊,把孩子的心彻底给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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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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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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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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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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