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须成名酒须醉,是我结束连环坡生涯,与麻二雷与小玉刀返回茶花峒的时候,麻火心请我们喝酒时候说的话。
虽然过后不久,麻扁郎杀上门来。
我又与茶花峒大蛊师麻小楼闹翻,一把火烧掉了茶花峒的祠堂。
但是这句话,一直都记在我的心上。
几碗酒下肚,我已经有些发晕,胃部也颇为不适。
可脑袋却格外地清醒。
麻乞婆与牛阿丁拱手与我告别,两人带着心思,消失在密林之中。
夏季即将来临,十万大山中的毒虫,进入了繁衍的季节,夜晚的森林,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穿越密林并不算难事。
夜色越来越浓,一坛酒已经喝完。
五毒怪上前问道:“虫王,此番追踪先天虫母,一定要把我们带上。我们可以帮忙的。我们五灵对您绝对没有异心。”
我瞟了一眼五毒怪,道:“五毒怪,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身世来历,你对于我而言,永远是个谜团。这次你们就随麻观山族长,返回白龙峒,不用跟我一起了。这样咱们之间,至少还能留下点情谊。”
五毒怪激动地摇头,叫道:“昆仑,就算我求你。我愿意弥补我之前的过错。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无奈地挥挥手,说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你们五灵是苗疆的老蛊灵,知道的事情一定非常地隐秘。我没有资格知道的。”
我挥挥手,示意五毒怪不要再说下去。
篝火上烤肉已经熟了,我用刀割下烤肉,放在嘴中咀嚼起来,吃了几块肉之后,整个人方才好受一些,便对麻二雷与小玉刀,说道:“此行无比艰难,你们愿意随我一起出发吗?”
麻二雷露出白色的牙齿,黝黑的肌肤在火光之中,充满了力量,笑道:“昆仑哥,我们本来就是最好的兄弟,你要去闯关,我岂能不相陪呢,哈哈哈……咱们一起出发。”
我伸出巴掌,与麻二雷击掌。
小玉刀有些犹豫,看了一眼麻火心,没有说话。
麻火心眼睛缠着纱布,笑道:“小玉刀,我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些许亮光了,朱前辈的方子很有效。等这次拆下纱布之后,我就能看到东西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你随昆仑一起去吧。跟着二雷,小金蚕就在他体内,你们再也不要分开。。”xiumb.com
小玉刀感激地点点头,道:“大萧,我愿意跟你一起去。”说完话,又看了一眼麻二雷,眼中没有畏惧,充满了快乐与欣喜。
我伸出巴掌,又与小玉刀击掌:“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我以你自豪。”
夜风吹来,小玉刀的秀发随风摆动,火光映照着她青春朝气的脸庞,一切都显得格外地美好。
麻丝儿说道:“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你千万不要把我赶回去。你要是把我赶走,到了悬崖边上,我就从悬崖上跳下去。”
我见过麻丝儿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也见过她发飙时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行,你跟我一起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要听我安排,绝对不能胡来。你要是不答应,就自行返回白龙峒,休要张口了。”
麻丝儿捣蒜般点头,道:“我会听你话的。这一次我要亲自给我爷爷报仇。”
麻丝儿眼神坚决,没有一丝畏惧。
看来此行她抱有强大的决心,一定要给麻凤鸣报仇。
五毒怪咳嗽了几声,看着麻丝儿,等着麻丝儿说好话。
麻丝儿看了一眼五毒怪,不断地摇头,看起来非常地为难。
与祝衡交谈过之后,我深入了解了黑煞之后,便决定凡是十三峒上了年纪的人,都不带在身边,保不齐他们就与黑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选择带上年轻的一代,麻丝儿、麻二雷与小玉刀正符合这样的条件,他们三人虽然年轻,但是真实的实力,并不比十三峒老一辈差。
对付黑煞这种存在千年的“怪物”,用朝气蓬勃的少年,或许会有新的转机。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不由地看着山中的道路。
朱仙儿与古梦符一起去山中采药,按道理说应该早就返回来了。
我忽然想起古秀成的话,忽然明白过来。
古梦符应该已经跟随古秀成返回三清山了。
古秀成不愿意古梦符参与到危险之中,不愿意激活古梦符体内的先天孤虫,可能已经带着古梦符返程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痛,连忙取出两颗克制情感的药丸,慢慢地吞了下去,心口方才好受一些。
我伸手拍了拍麻二雷的肩膀,道:“二雷,你没有跟我说真话,还想瞒着我吗?”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带有几分怒气。
麻二雷抓了抓脑袋,道:“大哥,我不想骗你的。还是……还是让小玉刀说吧。”
小玉刀偷看了我一眼,忙看向别的地方,道:“朱前辈与古小姐,还有那毒尸古秀成,并不是去山中采药。古小姐体内的虫子发作,所以提前返回三清山去了。朱前辈要送她一段路,然后就折返回来的。昨晚,我们见你受伤,就不敢告诉你了。”
我抬头看了天上的明月,苦笑了一声,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强忍着没有流出来,笑道:“我早就知道了,毒尸古秀成返回茶花峒的时候,与我见过面。古小姐体内是先天虫,不能与我参与激烈的战斗。等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嫁给龙虎山的弟子。毕竟龙虎山是天下灵山,那里的灵气,可以确保古小姐,一生平安的……”
麻二雷、小玉刀听到这话,噤若寒蝉,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麻二雷才道:“大哥,你要是不高兴,就哭出来吧。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我哈哈大笑,摆手说道:“我是蛊神庙长大的孤儿,她是三清山尊贵的小姐。我们之间有一道银河阻挡。她来苗疆,是寻找六叔的。如今六叔已经找到,也该回归正常生活了。我没有不高兴,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的。我祝她一生无忧,人生幸福。”
我倒酒一饮而尽,随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却已经不忘哈哈大笑。
麻二雷用力拍动我的后背,道:“大哥,你这样子蛮吓人的。你这样子弄得我都不敢说话了。哪有哈哈大笑的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我一连喝了几碗酒,脑袋越来越痛,整个人也越发地清醒。
脑海里浮现出种种场景,第一次就在这尸人洞,蛮狠的古梦符跳出来,打中我的土卵灵虫;
第二次在斗虫坡外围,大雪纷飞的天气之后,我再与了古梦符。
第三次是在雪地里发现了晕厥的古梦符,而后一路同行,在蚩尤谷中,她细心照顾我,还教我背诵《太上感应篇》,以此镇压体内的孤虫。
后来,在五圣峰下,我用大黑伞从金蚕邪神换下古梦符。
随即一路奔波,从湘西到达了风陵渡,一个月的时间,犹豫一场漫长的梦,又犹如刹那开放的昙花,瞬间就失去了最美的时刻。
我没有想过,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可到了今天,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两条碰撞的线条,终于分道扬镳,再也不会聚拢在一起了。
她要嫁人生子,我要与黑煞厮杀,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此生,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我用力拍动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
忽然,觉得胸口一痛,舌尖一咸,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麻丝儿眉头紧蹙,上前扶着我,用力拍动后背,道:“萧哥,你还想她干什么。你想得越多,就越难受。不要再想了,情蛊虫会折磨死你的。”
我把嘴角鲜血擦掉,说道:“我没有想她。我只是喝酒引发了旧伤。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麻丝儿瞪大眼睛看着我:“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难道看不出情蛊虫发作吗?那古家小姐对你无情,你何必思念她。你要是被情蛊虫毒死了,我一定要杀了那女道士。”
我看了一眼麻丝儿,道:“不要再说了。我没事的。”我起身站起来,拄着大黑伞往洞内走去,喊道:“三天后,我们出发。大家做最后调整,我也要好好休息,确保以最佳状态出发。小玉刀,这三天,尽量照顾好师叔,看能不能复明。麻丝儿,不用留下来照顾我,你随小玉刀返回茶花峒休息。”
五毒怪做最后的尝试,问道:“虫王,我请你答应老夫。我真的很想跟在你身边。有些事情,必须我呆在你身边。我……真的对你没有坏心思的。”
我咳嗽了一声,道:“不要再说了,你回白龙峒吧。给彼此留点面子吧。”
我等到所有人、所有蛊灵都离开后,方才靠着石壁,失声痛哭起来,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还有人听到我的哭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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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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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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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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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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