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道士脸色乌青,说:“没想到是两个小刺头,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
小玉刀说:“你一味求多,苗人的蛊虫就有十多种。侗人的蛊虫也不少。每只蛊虫都要放血饲养,蛊虫都会产生煞气、怨念,这些都会影响你的身体。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非常虚弱。”
小玉刀一番话下来,黑袍道士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子,不信地看着小玉刀:“小丫头,你懂养蛊?”
小玉刀昂起头,说:“苗寨的孩子,知道些常识而已。你一口气养这么多蛊虫,又要养金蚕,显然是报仇心切。只可惜贪多不贪精,你养了这么多,没有一只会成功。我看你报仇无望了!”
就在小玉刀说话之际,我一只手放在腰间,小声叫道:“三尸蛇蛊,帮我压制住小玉刀身边的毒蛇,不要伤害了小玉刀。”
黑袍道士脸色越发难看,双手抓着脑袋,眼珠子红得可怕,猛地摇头:“不可能,难道这几年白费了。我养出的蛊虫,都是没用的。”
我看了一眼小玉刀,眉毛一挑,示意她赶紧跳出来。小玉刀明白我的意思,身子轻轻一跃,就跳蛇群的包围圈,从另外一侧绕过来,和我一起扒着木架子。
黑袍道士最大的心愿就是报仇,眼下这个愿望被小玉刀戳破,他的斗志有些松垮,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的心悬在半空,手也有些发抖。
“不……不可能!”黑袍道士大声狂叫,“是谁派你们来破坏我的计划。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七窍流血,百虫钻心而死。我要用你们养蛊。”
黑袍道士头发凌乱,着魔一般扑了过来。
我和小玉刀两人同时用力,木架子离开石壁,砸在地面上。哐当噼啪作响,黄罐碎片和黑罐碎片裹在一起。
黄色液体和黑色液体裹在一起,有十多只未成形蛊虫快速爬动,只听到嗡地一声。从黑瓦罐飞出一只黑色的虫子,仔细一瞧,是蜻蜓。但是黑蜻蜓身上裹着细密的鳞片。
是蜻蜓蛊!
“我的虫儿子们!”黑袍道士张口吐血黑血,苍白脸上瞬间爬满了黑线,身子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黑液和黄液沾在身上。
嗖地一声,那蜻蜓蛊落在黑袍道士的耳边上。
黑袍道士用力去抓蜻蜓蛊,可已经来不及。
蜻蜓蛊顺势就从右耳钻了进去,黑袍道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表情扭曲,看得出来,他非常地痛苦,身子不断地抽搐,脸上的黑线越来越粗。
地面破罐子中,又出现了十多只未成形的蛊虫,半个脑袋的蛤蟆,没有尾巴的银蛇蛊,缺腿的蜈蚣,没有眼睛的血蜘蛛……
都开始往黑袍道士身上钻去。从手上的皮肤往里渗透,从胸膛钻进去,从嘴巴溜进去。
饲养蛊虫和女子怀胎一样,时间不到,提前见光来到人世。属于早产。蛊虫未必能够存活,这些破罐而出的蛊虫,饮过黑袍道士的鲜血,熟悉这种气味,急切想回到熟悉鲜血中。
此刻,它们在强大求生欲念驱动下,开始疯狂地钻入黑袍道士体内。黑袍道士被蜻蜓蛊攻击,无力挣脱,便成为这些未完全成形、早产蛊虫们的“器皿”。
黑袍道士狂叫道:“为什么!老天爷,你对我古秀成太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黑袍道士气力越来越弱,样子越来越不堪入目。
我喊道:“你……你不要乱动。我来帮你把蛊虫弄出来。我来救你。”
小玉刀一把拉住我,说:“你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他。他养这么多蛊虫,血脉早已受到伤害,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今日不死,他日蛊虫破罐之时,也会要他的命。”
我心中感触至深,他刚刚要拿我和小玉刀作“器皿”,没想到转瞬之间,他自己成为蛊虫的器皿。这是我第一次目睹,蛊虫侵入饲养者的体内,惨不忍睹啊!可见与蛊打交道,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我们走!”小玉刀一把攥紧我的手,“这里面黑气越来越浓,再呆下去,我们也有生命危险。”
黑袍道士古秀成躺在地上,瞳孔光芒发散,脸上布满了黑线,口中喃喃地念道:“先天之虫……下辈子我古秀成再杀你……不,我不能死,我还有心愿未了。”
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珠子,忽然闪过一道魅绿的虫影,一晃而过。
我惊魂失魄,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小玉刀拉着我的手,往外面跑去。洞内光线被黑气笼罩,越来越暗。小玉刀拉着我,磕磕撞撞,数次撞在石壁上。
洞内通道上的毒蛇,开始潮水般地往洞内深处跑去。
“大萧,蛇群往里面冲了!”小玉刀尖锐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惊醒过来,把手放在黄罐子上,喊道:“三尸蛇蛊在此,尔等速速避让!”
毒蛇分开,从两边经过。
我们两人跑出了禁地,月亮悬挂在空中。
“洞内发生那么大事情,刚才那些剧毒毒蛇还进去干嘛。不怕黑气毒死它们吗?”小玉刀花容失色,脸色苍白,没有恢复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我说:“你有力量驯蛇的时候,它们会驯服你。可一旦你出事,那些毒蛇就会赶着吃光你的身体。它们潮水般地涌进去,就是争着分食那黑袍道士古秀成身上的肉。永远不要与毒蛇做朋友。”
小玉刀惊得嘴巴张开,都可以放一个鸡蛋进去,好一会儿才说:“那……那古秀成,岂不是要变成一堆白骨。蛊虫反噬一遍,毒蛇再吃一遍,太可怕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禁地山洞,浓郁的黑气正从洞穴上方溢出来,小玉刀说得没错,躲在禁地多年的古秀成,必死无疑,只会剩下累累白骨。
他说的那些事,也无从佐证。他的深仇大恨,会随着他一起去往阴间。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要让他明白,师父黑摩云是好人,而不是坏人。
不过我心中还是多了些疑问,害死他挚爱之人那条先天之虫有什么来历;他说的那个罗黛青,究竟是是真是假;他临死前,眼睛闪现那道魅绿的虫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种种疑团裹在我心头,一时之间却无从查证。
我一拍脑袋,眼下最要紧的是解金蚕毒,这一趟涉险闯入禁地,根本没有弄清楚大蛊师饲养金蚕的步骤、用虫和用料,几乎是空手而归。
我问:“小麻,一般人中了金蚕蛊,最多能支撑几天呢?”
小玉刀往旁边走了两步,与我的距离远了几分,说:“出来了就不用叫我小麻了。常人支撑一天,你估计能支撑三天。”
我说:“还有两天时间,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
小玉刀从腰间取出一本发黄的旧书,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这是大蛊师留下的书,古秀成翻书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刚才那书落在地上,我顺手就捡起来了。有这书在,我保证你想死都死不了。”
说完这话,小玉刀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我不由一愣,原来她在逗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古秀成养金蚕之前,是对着旧书操作的。这书上肯定有金蚕秘法,看来金蚕毒可解。
我打趣道:“你之前还放狗咬我,怎么又不想我死了。”
小玉刀把这书收好,又冷冰冰地说:“我就是个怪人。一会想杀你,一会想救你。哪有这么多原因。”白了一眼之后,折了根树枝递给我。
我心想,两人闯入禁地,好歹也同生共死过一会,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真是想不通。我拄着树枝,回到栖身的山洞,天已经亮了起来。
小玉刀帮我煮了一锅米饭后,就回了茶花峒。
我吃过几口米饭后,看着身上的毒鳞片,把钢刀刮下来的地方,毒鳞片又重新长出来,虽然放了黑血,但金蚕毒丝毫没有变弱。
前段时间,麻火心中了血螳螂,放了毒血,一晚上就有所好转。可这金蚕毒却没有好转迹象,单单这一点,金蚕蛊称“神蛊虫”,一点都不过分。
我用手摸了摸黑鳞片,仔细感觉了一下,相比昨天,还要坚硬了几分,鳞片交界处,都勾在肉里面,强行弄下来,不容易。
我长出了一口气,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金蚕毒与先天之虫发作的时候,跟死没有什么区别。可一旦它们安静下来,身上又好像恢复了力量。在生死之间转来转去,真是折磨人。
等中午十二点一点,蛊毒又要发作,又要生不如死一会。只希望小玉刀能从大蛊师留下的书中,早点找到解金蚕毒的办法。
疲惫感袭来,我靠在石壁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心中纳闷,怪了,中午十二点金蚕毒会发作的,怎么我安然无恙地睡到现在呢?
“萧昆仑大哥……萧昆仑大哥,我火心叔请你过去一趟。”洞外传来焦急的喊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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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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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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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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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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