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老旧的大门被敲响,院里传来一道沙哑而苍老声音。

  “进来吧,小娃娃。”

  “那就打扰前辈了……”

  嘎吱——

  尽管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木门还是发出一声哀鸣,让骆远河有些尴尬。

  院子里的老树下摆着一张躺椅。

  面容干瘦的苏长歌躺在椅子上,似乎刚刚睡醒,半眯着眼睛,对骆远河露出一道和蔼的笑容。

  “老物件咯,让它响吧,不碍事。”

  “晚辈衍月仙宗骆远河,拜见苏老前辈。”

  “欸,不必多礼。”

  苏长歌挥了挥手,桌上的水壶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开始向上冒热气。

  “小娃娃,是苏槐那小子让你来的?”

  “正是!”

  骆远河抬手行礼,苏长歌却是朝身旁的石凳一指。

  “坐吧。”

  “老夫不爱喝茶,想必你小小年纪,也喝不惯老夫的酒,便只能用些白水招待你了,还请莫要见怪。”

  “晚辈不敢!”

  “苏老前辈,晚辈此行,乃是受人所托,给您送一些东西……”

  “送东西?嘿,送的什么?”

  骆远河挨着点凳子边边,坐地笔直,然后开始从储物戒指里往外掏东西。

  先是三个人头大小,近乎透明的水晶罐。

  透过罐子的外壁,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些清澈无比,偏又带着几分粘稠的液体。

  “这是仙宗药灵峰秘制的药灵酿,是圣子大人花了大代价向药灵峰峰主求取的珍贵佳酿……”

  代价太大了,苏槐可是当着骆远河的面向陈峰主“求取”的。

  如果陈泰如不给,苏槐就要动用圣子身份,强行搬进陈泰如小徒弟的院子里,同床共枕……

  大中午的,气的陈峰主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咬着牙搬出了三坛药灵酿。

  然而苏长歌却是笑而不语,眼里更多的是一种欣慰与慈爱。wWW.ΧìǔΜЬ.CǒΜ

  咦?

  圣子不是说苏老前辈嗜酒如命么?

  骆远河心里带着一丝疑惑,又接连搬出十个陶土所制的红封酒坛。

  “这是我宗大长老让我转赠给苏前辈的,乃是沉月谷酒家所酿……”

  “大长老特意让晚辈带了一句话。”

  “说是……沉月谷的破酒又涨价了,如今已经涨到两枚灵石五坛了,送这些酒花了大长老四枚灵石,他……他很心疼……”

  骆远河有些结巴,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苏长歌听罢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黄老头还是那么抠门,不过论酒,还是他懂老夫啊!”

  见骆远河一脸懵逼,苏长歌晃着自己的躺椅,笑着开口解释道:

  “娃娃,你年纪小,还不懂。”

  “当年老夫与人在泣鬼渊厮杀,你们大长老负责后勤,每每打了大胜仗,大家都会分成两波,轮番开一次庆功宴。”

  “这沉月酒价格低廉,酒性够烈!”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便是动用仙力驱散酒意也不至于让人因为浪费了好酒而感到心疼,所以最是受军中将士喜爱。”

  “大家聚在一起镇守鬼渊,每每庆功,所用花费都记在衍月仙宗身上。那时战场庞大无比,驻留战士八十余万,这笔花费可不算是一个小数字。”

  “久而久之,花费越攒越多,黄老头这个做后勤的自然心疼。”

  “他一边嚷嚷着军中应当禁酒,又一边吩咐人悄悄扩大山下的酒场规模……”

  “当真是,贱的很!”

  苏长歌浑浊的眼里满是回忆,取过一个酒坛便揭开红封,大口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苏长歌又望向那三坛珍贵的药灵酿,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对苏槐这个孙子更满意了。

  爷俩相处了六七年,那小兔崽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喜欢喝辛辣的烈酒。

  之所以还搞这些花里胡哨,实际上度数并不算太高的琼浆玉液,只是单纯想让他这个老头子多尝尝好东西罢了……

  孙子送酒的心意跟战友的送酒心意虽有不同,但却又都送到了苏长歌的心坎上。

  所以,他很开心。

  而骆远河则是屁股挨着凳子边边,表面唯唯诺诺,心里麻木无比。

  难怪会有四阶以上禁入黑铁城这样奇怪的规矩,原来苏家这位老前辈,居然是曾驻守泣鬼渊的英雄!

  并且敢叫大长老叫黄老头,想必修为应该至少也跟大长老齐平……

  这小小的黑铁城……藏龙卧虎啊!

  圣子知道苏老前辈这么牛逼么?

  不对,圣子肯定知道。

  九品丹药,至少也要有八阶以上的修为才能服用,否则只有虚不受补,被庞大的药力撑爆这一个下场。

  但圣子一连送回来三颗,一颗修复经脉的续脉丹,两颗修补根基的固源丹。

  敢这么送,证明圣子就算以前不知道,但起码让他送丹药回来的时候是已经知道了苏老前辈修为的。

  甚至极有可能,这几颗只有受到巨大伤势才能用到的九品丹药。

  本身就是圣子大人为了苏老前辈才特意去抢……咳,去要的!

  要不然他大可让药灵峰炼制一些其他品级的丹药送回来啊……

  骆远河麻了。

  为什么这些大佬好像做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甚至结果出来前,他这种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懂大佬在干嘛。

  要不要这么卷啊!草!

  他老老实实地取出三个小瓷瓶,小心又小心地放在桌上,生怕磕着碰着。

  别看这几个瓶子表面上普普通通,但论里面的东西,价值却甩了给苏正衡的那个木匣子千倍,万倍!

  苏长歌也挑了挑眉,望向那三个玉瓶。

  “这是……”

  “回前辈,左边的是续脉丹,剩下两颗是固源丹,这才是圣子特意让在下走一趟,也要尽快送回来的东西……”

  苏长歌拎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颤。

  仰起头,老泪纵横。

  他跟苏正衡不一样,自苏槐离家,他便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探听苏槐的消息。

  毕竟九为极数……

  当得知苏槐向天寒宫索要的那些丹药清单时,苏长歌就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如今……

  年迈的枯鹰无力去铺平天空的道路,但振翅的雏鸟却已经开始反哺。

  ……

  ……

  ……

  ps/(所以别骂为什么前八世老爷子不救苏槐了,这个事是一个伏笔,苏槐得到小蛇的那个山洞就已经有伏笔了,我提前跟你们解释会剧透太多,不解释又骂我……我真的,哭死,再骂我就上吊紫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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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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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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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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