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主要靠她自己,她只能算是辅助。但有什么比心怀希望更坚不可摧?
裴初染也觉着暂时不需要治疗,她最大的心病便是司容,如今司容痊愈并且给足了她颜面,她的魔障已经不复存在。
她想着多在雪城待一阵子,确定能控制自己之后再回家。
月星凉送裴初染回房之后,她就打算洗洗睡了。
医馆内很安静,项家奶奶睡得早,其他人自然是轻手轻脚。
月星凉进了浴房。
竹筒在放着热水,她脱掉了外衣,兑上凉水,之后便在浴桶边上等着。
“放开我!”
月星凉一愣,这声音好像就在医馆后面。
她开门打算去看看,门外是流火。
月星凉问道:“你也听到了?”xǐυmь.℃òm
流火点头。
月星凉没再迟疑,揽着流火的腰就上了屋顶。
街上倒是还有些人,雪城没有宵禁,彻夜烛火通明,后街都是商户,这个时辰都关了门。
街那头角落,有个姑娘头上包着纱布,被几个男人堵在了墙角,她紧紧护着怀里的包袱。
“你个贱货,都被赶出来了,还在这装,让你陪哥几个一晚是给你脸了。”
“你得罪了司容,只要你走出这条街,你这条命都保不住,咱们也是为了你好。”
说话之人伸出手摸了把芸芸的脸。
芸芸已经退无可退,“别碰我。”
“啪!”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芸芸的脸上。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说着那几个男人就开始拉扯芸芸。
路过的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忙离开。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花楼女子,更没人会去管惹了司家的贱民。
月星凉眼见着芸芸被拉进了宅子,她直接带着流火从医馆的屋顶落在了那间小院。
院内之人听到动静回头,抓着芸芸的那个男人瞬间就松开了手。
其他人看清月星凉的模样之时,也懵掉了。
“星凉姑娘,这女人得罪了司大公子,您是司大公子的朋友,不会管她的闲事吧?”此人声音有些小颤抖。
“她说她不愿意。”月星凉轻声说道。
听月星凉这么说,这几个人明白了,这位要管这事。
于是那人直接把芸芸推到了月星凉面前,“既然星凉姑娘开口了,那人你带走。”
月星凉瞅见芸芸衣裳已经被扯破了,她本来就穿的单薄,这天寒地冻的,很容易冻死的。
她想要脱下衣裳,这才发现,她刚才要洗澡,只剩里衣。
于是月星凉上前,直接扒掉了混蛋的棉袄,然后给芸芸裹好。
月星凉打了个喷嚏。
流火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月星凉并未拒绝。
都是听到声音出来,人家流火就穿戴整齐。
“星凉姑娘,天色已晚,要不您就带着芸芸回去?”
月星凉裹紧了衣裳,好算暖和了一些,她轻声说:“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们自觉去城主府认罪。”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并未犹豫。
“我们去城主府认罪。”
他们只能算是调戏个花楼女子,最多打几板子,要是月星凉动手,他们非得缺点什么。
这女人长得好看,实则蛇蝎心肠,会下死手的。
他们落荒而逃,听脚步的方向正是城主府。
月星凉转头看向芸芸,“你……大半夜在街上溜达啥?”
芸芸这会儿已然回神。
她目光灼灼,凝视着月星凉,她说道:“今日我在司大公子面前大闹,如今被花楼赶出来了。”
月星凉脑中白光一闪,“所以你是故意的?可……即便你离开了青楼,也没办法脱籍。当然,贱籍也不必看不起自己。”
“星凉姑娘没看不起贱籍吗?”
“自然,都是无可奈何。”
“那如果有一天,你在活着和卖身之间选,你会卖身吗?”
“不会。我不会有那么一天,我又没作死。”
“您作过的死可比我多得多。”
月星凉回想了一下她来了之后的大事件,“好像是。”
芸芸被她逗笑了,“星凉姑娘的性子真好。”善良真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姑娘。
芸芸垂眸,“我听说你救过一个姑娘,你直接阉了那些人。”
月星凉听懂了,“你是觉着我对他们太过仁慈?”
“不是。我是想说,我卖过身子。在别人看来,我的身子自然跟你救的那位姑娘比不了。即便是星凉姑娘,也做不到一视同仁。”
月星凉琢磨了一下,然后她转身要走。
流火抓着她的袖子问道:“去哪?”
“芸芸不是觉得我太仁慈了吗?我去把那几个人阉了。”
流火失笑,“你可真好控制,她说你就听。”
芸芸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月星凉回头看她,神情有些不耐烦,“有话直说行吗?你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芸芸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说道:“我只是脱了司大公子的衣裳,我没做多余的事。我欠的债是不是还清了?”
“讲道理的话应该是。”
月星凉是这么觉得的,当然她没有资格替司容原谅谁,即便司容以后可能会是她妹婿。
可这回她听懂了,芸芸是想问她会不会因为她做过的事而嫌弃她。
月星凉说道:“无论你做过什么,即便你十恶不赦,只要你不愿意,他们就不能强迫你。”
芸芸眼圈瞬间通红,眼眶溢满了泪水。
月星凉眼见着她眼泪滑落,终是没按耐住那颗圣母心。
她搂着芸芸,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呢?你也遭过报应了。”
月星凉感觉芸芸的身体不太对劲,她伸出手探了探芸芸的额头。
烫手。
这是发热了,可能是冻着了。
月星凉感知了下芸芸的身子,惊了。
她忙把芸芸抱了起来。
芸芸此刻已经是在勉强撑着,她被抱起来之后直接昏了过去。
流火拉着月星凉的袖子,之后他们就回了医馆。
月星凉把芸芸放进屋里之后,就去叫醒了北容。
北容探过芸芸的脉搏,轻叹,“她的热症不只是着凉,还有伤口腐烂感染。有些严重,需尽快处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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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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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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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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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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