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自己胸口,使劲捏一把,以确定真实感。
晏归辞干咳着,转过脸去,“你是辛满满!”
“我不是!我是辛守!”她依旧很固执。
“是吗?”晏归辞的眼神特别严厉,带着迫人的气势。
辛守生出些无可奈何的颓败感,双肩一耷拉,垂头丧气。xǐυmь.℃òm
晏归辞见状,缓了语气,提醒:“你心里,早有答案。那位我们认为是十一号整容女孩的人,经过dna的检测鉴定,他与你,是同卵双生的双胞胎。”
辛守靠着墙壁,跌坐进狗窝一样的凹陷沙发中,她认知里根深蒂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证实这件事?”晏归辞沉缓的声音,还在继续,“当年金熙阿姨在琼花岛上,真的只生了一对龙凤胎吗?有没有可能,金熙阿姨生的,是三胞胎。同卵双生的你和辛守,异卵双生的辛承。”
“我和辛守……”她反复默念着他的话,“我和辛守……我和辛守……我不是辛守,那我是谁?辛满满又是谁?”
“你是辛满满一直在找的人。”
“我是辛满满一直在找的人?”
“对,你就是辛满满在找的,真实的辛满满,真实的你自己!”
辛守捂着额头,她怎么会是辛满满,晏归辞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晏归辞:“你仔细想想,在乾安的辛满满,她在迫切找谁,需要面临濒死的绝境,才会出现。而你,符合不符合她所营造的前提条件。”
他知道了……
她在暗中调查的事情,他都知道。
她在带入晏归辞的观点后,竟连自己,也诡异地认同,辛满满在找的人,就是她。
她就是在辛满满濒死时,觉醒过来的……意识!
晏归辞接下来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她眼前,出现阵阵眩晕。
她的耳朵嗡嗡响着,伴随着强烈的心跳声,而他的话,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脑子里——
“你是辛满满的主人格!”
“你,是辛满满的主人格!”
“你是辛满满的,主人格!”
辛守像是身体要燃起来似的,温度陡然升高,面红耳赤,有着一种极其隐秘的羞耻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秘密,就要暴露在晏归辞眼前一样。
她看向他的眼神,多出些惧意和不甘。
晏归辞也想停止这个话题,但想起他联系到的心理医生,在看过辛守病例后,发过来的诊断意见,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在十二年前,离开琼花岛时,主人格陷入沉睡。但乾安的辛满满,是你的第二人格,这不只是我的判断,也是基于威柏尔博士的诊断。”
“威柏尔博士……”她知道这人,这人是裕蟾山的家庭医生,曾经负责主楼的健康管理,在她成为辛满满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名医生,只在徐管家过往的排班表上,看见过这么一个外籍名字。
晏归辞见她眼中多出些了然之意,心底悄然松一口气,“威柏尔博士在分离性身份障碍方面,很有成就。辛叔叔他,很为你担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难怪爸爸默许辛满满的所有‘胡为’,这个第二人格,就没有想过成为主人格?”
“没有。她的存在,就是为想办法唤醒你。威柏尔博士认为,在你意识形态中,分离出次人格,并不是用来逃避做挡箭牌,而是想利用次人格,治愈主人格。”
“你的意思,我其实是在自救?”
晏归辞点头,她果然还是一点就通的性子。
“一个十岁的孩子,她能想到的自救方式,就是隐藏好自己,再逐渐长大,强壮自身。”
“苟着发育,这确实符合我一向的思考逻辑。”辛守的接受度很高,渐渐将情绪平静下来。
“你的次人格用十二年时间,寻找各种契合的天时地利场景,为的是模仿十二年前,你意识沉睡的环境,刺激你再次醒过来。”
“她成功了。”辛守却难受极了,好半晌,她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这个寻死的次人格,当真是死了。”
死在齐云山的棺材里。
可苏醒过来的她,却不是次人格想要唤醒的她。
辛守习惯性地用后脑勺磕着背后的墙壁,闷闷沉沉的声响,在小小的暗室里,非常明显。
晏归辞担忧道:“满满……”
“别,还是叫我辛守吧。”辛守打断他的话,“我既然顶了这个名字,一定就有我的用意。我只是现在,脑子很乱,需要重启系统。”
她继续不知疼痛地磕着后脑勺,反复确定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她的幻想。
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不是辛守,我是真的辛满满。可我为什么要顶下辛守的名字?”
“真正的辛守,应该是我弟弟……同卵双生的弟弟,是和辛承一样,与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难怪他长着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额头上却没有刻印数字。他和我一样,是正品。这个混球!竟然敢把我推进粪坑里!我要抓住他,让他倒立着吃屎!”
辛守捏捏手指,一阵咯嘣响。
“可是为什么,整个裕蟾山,都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就连我对外宣称自己是辛守后,其他人,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她在思考问题时,往后磕的脑袋,越发用力起来,很喜欢这种疼痛感带来的清醒。
“我为什么会忘记辛守?我在逃避什么?我记忆里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我,又是谁?”
晏归辞将手掌垫在她后脑能磕碰到的墙壁上,指指她脚边的木盒子,“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辛守抱起木盒子,沉甸甸的,外面有一道很童趣的鲁班锁。
她三两下就打开了。
箱盖掀开,里面是黑漆漆的一块金属板,中间有个机械锁的按键表盘。
“搞得还挺神秘。”辛守几乎没有过脑子,手指下意识地摁下其中几个数字。
机械锁应声而开,黑色的金属面板朝着两侧回收,露出盒子里一大串的钥匙。
就像房产大亨似的,当真是响当当的一大串银闪闪的钥匙。
辛守提起钥匙,问:“我这些房产都在哪里?”
晏归辞起身,看向她身后的青石墙砖,然后蹲下身,比了比她五岁时的身高,摁在其中一块砖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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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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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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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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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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