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兰埋下头,惊恐不安捏着裙摆,使劲攥着,沉默许久,她才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我那天晚上,把、把、把篝火晚会上开封后,又没喝完的酒,偷偷带回了宿舍。”
“我原本只是好奇,想要尝一尝,这些价值上万的名贵洋酒,到底是什么味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喝醉了,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
“我听前台说,一零六号房的电话没有人接,门也打不开。他们担心沈先生出事了,想要破门进去,之后……之后就出现了警察,还有闹鬼的传闻。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我很害怕,就没敢说那晚上,沈先生交代的事情。”
阮玉兰战战兢兢地看向辛守和晏归辞,眼泪已经在开始打转。
她容貌不好,文化又不高,在城里很难找到工作。
避暑山庄服务生的工作,是她目前找到的最体面的工作,离家近,工资高,事情少,氛围还好,她很害怕失去这份工作。ωωω.χΙυΜЬ.Cǒm
晏归辞眉头越皱越紧,他自己都忍不住抬手,轻轻揉着。
辛守问:“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阮玉兰指向他们背后十来米远的位置,说道:“厉芩姐前夫过来闹事那天,就是从那里摔下去的。当时,我看见是有一只猴子,从那一头蹿过来,把他吓得往台阶边侧上跑,一不小心,就失足摔下去了。”
她指向石阶的两侧,又比了比猴子的大小,接着说道:“我当时没带手机,往山庄跑的时候,遇见站在台阶最上面的林洛哥哥,是他用手机拨打的急救电话。但是林洛哥哥说我看花眼了,没有什么猴子,他还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恶人自有天收……所以……”
辛守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有些明白这姑娘的无妄之灾从哪儿来了。
就是不知道阮玉兰自己,察觉出了几分猫腻。
阮玉兰在说完这两件压在她心头,沉甸甸的秘密后,眼泪汪汪地看向辛守,问:“大小姐,我是不是隐瞒了重要线索?我品行不端正,偷酒喝,还怠工误事,您、您惩扣我工资行吗?扣几个月的都行,能不能……能不能不开除我,求求您,求求您……”
她双手合十,紧张得浑身发抖。
辛守取下头顶上的野草大绿帽,扇着风说:“如果警方认为你隐瞒的事实,不构成犯罪,那么,你就回来继续上工。至于惩罚,这得由厉芩和冉其琅决定。”
阮玉兰咬着嘴唇,飞快擦掉脸上的泪,站起身,“辛小姐,我现在就去找于警官汇报情况!”
她一溜烟地跑得飞快。
辛守赞道:“可真会选人,现在驻留在山庄里的警察,也就只有欣姐最好说话吧。”
晏归辞手可出奇的灵巧,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拽着那些徒长的野草,重新编织成扇子,在她背后扇风。
辛守很满意,背着手,继续往山下的停车场走。
三辆迈巴赫后面,跟着一辆老旧的沃尔沃,从少阳郊区,直接上高速,朝着乾安方向行驶。
辛守在回乾安的路上,一直都在想,厉时为什么要杀沈钟涛,还用这么迂回的方法。
她想了一路,想得差点晕车,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
车子在进入裕蟾山时,护送在车队末尾的晏归辞就被拦下了。
他给她打来电话。
辛守以为他想要申请进入裕蟾山,却没料到他说:“时间提前了。”
“什么?”她一时有些迷糊。
晏归辞又道:“厉时让林洛下手的时间,提前了。”
“我不明白,他要使用那个密室,必须在沈钟涛退房之前吧。沈钟涛原本的计划,就是第二日退房,而不是第二日续住宁风苑,所以,他怎么提前?”
“不对。我刚刚查了沈钟涛的行程安排,他原本的计划,是在下个月,继续入住庆辉楼,甚至安排友人来山庄聚会。他这一次短暂的退房,只是出门参加一位大学同学的婚礼。林洛既然想用厉时设计的密室逃脱法律制裁,就说明他不想被抓,那就需要更加谨慎,选择更合适的时间。”
辛守听得有些蒙,但提取到关键信息点,追问:“你在哪儿看到的订房记录?”
山庄的内部系统里,并没有沈钟涛下个月的续住订单。
晏归辞:“电子请柬。他给行业内几位相熟的友人,通过邮箱发送过电子请柬,时间是下个月,地址就在少阳避暑山庄的庆辉楼。”
晏归辞接着说道:“你的促销活动只持续一个月,而且这个月正值暑假,怎么看,都不适合在此刻动手。何况,房客中有刑侦人员。即便凛队等人入住时隐藏过身份信息。但我的照片在网上,一直公开透明,不是秘密。我们进庄时,又闹出争端,他只有稍微留心一查,就不难发现我们一行人的真实身份。照理,避开暑假和特惠高峰期的下个月,才是最好的动手时间,他确实是提前了。”
辛守没怎么听明白,越琢磨,脑子越乱。
她都不知道晏归辞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等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进入裕蟾山,停在主楼外的大银杏树下。
徐管家一脸慈笑地躬身等在旁边,给她拉开车门,“大小姐,欢迎回家。”
辛守身上的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不过现在依旧是长袖长裤,掩得严严实实。
她左手中指的伤还在愈合中,新指甲要长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干脆包着纱布。
徐管家见她每次出门,回家都带一身伤,不禁老泪盈眶,开始相信族里的传言,那位英俊杰出的晏先生,确实命格不好,容易克煞身边人。
“大小姐,老爷明天一早回来,少爷今晚就能赶回来。老爷和少爷以为您还会在山庄住些日子,所以吩咐人送了些东西去少阳,我这就联系他们返回。”
辛守点头,“辛苦徐管家了,我有些累,先上楼休息一会。”
她抱着毛皮盒子,在徐管家的殷殷目送中,回到二楼卧房。
她将东西锁进衣帽间的保险箱里,这才倒在床上,揉着太阳穴,继续琢磨晏归辞的话。
他说的没错,林洛既然想要百密而无一疏,那时间点的选择上,确实是个大纰漏。
为什么要精心筹备,又行事匆匆?
为什么突然离开,又暗中观察?
“是因为我吧……”
辛守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她才是厉时计划中的唯一变数。
“有趣!”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图发呆,金熙的用色,真是奔放热烈又大胆。
门外响起敲门声,徐管家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您休息了吗?”
辛守慵懒地舒展一下四肢,“没有,什么事?”
徐管家隔着门板,恭声道:“门禁处有个奇怪的小姑娘,带着一张署名辛守的凭据,找您。”
辛守愣了愣,问:“谁?”
徐管家:“她说,是您的嫂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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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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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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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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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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