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撑着手起身,却发现四肢酸麻,就像是打过麻药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好在意识还算清醒,五官七感也没有受到影响,她甚至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在渐渐消散。
她猜测出身体的异样,与那股气体有关,但此刻想要屏住气息也晚了。
辛守放缓呼吸,让身体状态放松下来。
她努力梗着脖子,想要抬头,但废很大劲,根本支配不动身体,只手指下的触感告诉她,那床真丝被面,同她一起陷了下来。
可如果是这样,晏归辞一进屋,不就知道是床的问题吗?
不对……
是翻转!
整张床板翻转过来了!
她要找的可活动的密室关键,不是墙板,而是床板!
第三间密室,就是她新搬入房间里的床!
辛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悔恨感,心想,如果她不换床就好了,又想,或许那个像熊一样的生肖面具,就是为刺激她,发现辛承送来的刑床机关,进而达到换床目的。
凶手一开始,就想要针对她吗?
为什么……
她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身体像是鬼压床一样,只有脑袋因为惊恐,反倒清晰无比,可也越琢磨越迷茫。
晏归辞再次回到宁风苑,已经是凌晨两点。
辛守的房前依旧站在精神抖擞的三大保镖,个个高壮的身体,在门前形成一道人墙。
三人在看见他后,齐齐压低声音,悄悄喊道:“晏先生。”
晏归辞点头,“大家辛苦了,回房休息吧。”
阿虎、阿达、呱呱点头,退到一边。
晏归辞刷卡进门。
他脚步放得很轻,担心打扰到睡觉的辛守。
她卧室的房门没有关严实,有细微的灯光溢出。
她平日里入睡,是有关灯的习惯。
晏归辞以为她还没睡,就缓步走近,轻敲房门,喊道:“辛守,没睡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
他站在门口,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轻轻推开门,想替她关灯。
“辛守!”
他一眼就看见空空荡荡的床铺,真丝被面,连一点有人躺卧过的褶皱都没有。
他一个大跨步冲上前去,掀开被面,没有她,甚至没有任何温度。
晏归辞看向卧室四周,窗户由内反锁,卫生间没有明窗,卧室门虽然没有闭合,但是客厅的窗户是他走之前上的锁,门口有阿虎他们值守。
他看向那张床,一把将上面的床品全部掀开,然后将沉甸甸的床垫,抬起一个角来。
随即,他就趴在床底下,掏出腰后的工具,撬开木地板!
没有人!
辛守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卧室,拉开入户门。
阿虎他们还没及时回屋,正候在回廊上抽烟提神,见门突然被拉开,三人吓得慌忙将手里的烟摁灭。
他们见晏归辞的神态很不对劲,阴沉沉的,冷得骇人,于是被吓得齐齐愣住。
“晏、晏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晏归辞感觉有些头重脚轻,浑身都在冒虚汗,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
他问:“你们有看见辛守出门吗?”
他的声音低沉得厉害,与三分钟前,判若两人。
三位保镖呆怔一瞬。
阿虎知道自巴尼占之行,晏先生就一直称呼满满大小姐为辛守,他下意识问:“大小姐不在房间里吗?”
呱呱和阿达两人,更是吓得身体一僵,惊恐万状。
阿达磕磕巴巴地问:“大大大小姐,不在房里?”
呱呱看着房门,慌得话音发抖,“大小姐没有出门!我们一直守在门口,门没有打开过,一只虫子都没有挤出来过!”
阿虎补充道:“而且房间里,也没有传出过任何异响,一直都是安安静静。”
晏归辞身体发虚地靠在门框上,掏出兜里的手机。
他的手指微微发颤,滑动好几次屏幕,才成功解锁。
电话接通——
“凛队,辛守……失踪了。”
凛风峤今晚糟的头发一把一把掉。
原本还以为案情进展顺利,结果就闹出小女孩打架的破事,接着又发现一间密室,一具尸体,再接着,财团千金就这么消失了!
无声无息,无踪无迹。
他将队里最得力的几位下属,都召集到辛守的房间搜查。
一圈又一圈,就是每一块砖头缝都挨着戳过一遍,依旧找不到辛大小姐的身影。
他挥手,让于欣和王大义去另外一间房,单独审问阿虎三人。
凛风峤搓搓愈发瘙痒的旧疤,在于欣离开前,拽她一把,急躁地交代道:“辛大小姐失踪的消息,在天亮前,必须摁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造成骚乱,反倒增加破案难度。”
于欣明白他的忧虑,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可满满小姐的身份,我们瞒不住多久。”
凛风峤焦头烂额,“所以我才说,天亮前,天亮前,快去吧,先审那仨保镖!”
于欣点头,带着王大义一起离开。wWW.ΧìǔΜЬ.CǒΜ
凛风峤一回头,就看见宁唯在暗中偷瞄晏归辞,小姑娘对他的担忧,比对辛大小姐更多,心思全然不在找线索上。
他叹息着拽一把周舟,轻声道:“你带宁唯去客厅找找,卧室有我和晏归辞。”
周舟点头,拖着魂不守舍的宁唯离开。
此刻的晏归辞,与生俱来的意气风发和淡定从容,全没了。
他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床边,手里拽着从床脚捡到的几张手绘密室图纸,呆怔许久。
凛风峤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再晚,她可就真危险了。”
晏归辞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呢喃着——
“我在出门前,她回应过我。当时,她心不在焉的,应该是将注意力贯注在这些密室现场的画稿上。”
“我在接到电话后,离开房间,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十七分。”
“我在返回宁风苑时,是凌晨两点零四分。”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保镖没有开过门,也没有听到房间里传出任何响动。”
“因为御溪苑事件,她让工程部排查过全庄的监控设备,虽然可正常运行的摄像头不多,但能使用的摄像头,大部分都安置在人员最为集中的宁风苑。”
“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却没有一个摄像头,在这两个小时里,拍摄到任何异常。”
“所以,辛守一定还在房间里!她还在房间里!一定就在某个角落!”
晏归辞想起辛守坚持要寻找的一面可活动的墙体。
他看向房间里的每一面墙,然后就头斗牛似的,不要命地撞向墙壁。
凛风峤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一跳,没来得及拦住,等晏归辞发疯似的撞向第二面墙壁时,他才急吼吼去拦。
但此刻的晏归辞,就跟失去理智一样,只凭借蛮力行事,凛风峤身手不在他之下,可这一次,却差点被他撞碎一把老骨头。
他冲着屋外喊道:“周舟、宁唯!过来帮忙!”
等三个警察一起合作,把失控中的晏归辞拦下来时,他们几个人已经扭得跟麻花一样,纠成一团。
凛风峤手机震动起来。
他摁着失神的晏归辞,暂时腾不出手,冲周舟喊道:“帮个忙。”
周舟视线被汗水蒙住,反着手划动好一会儿,才划到凛队内侧袋里的接通键。
“凛队。”来电的是少阳刑警大队长,齐鹏。
凛风峤稳定下气息,“齐队。”
齐鹏:“你们刚才发过来的尸体照片,经确定,就是我们要找的陶老头,陶明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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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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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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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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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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