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隽毅正顶着乌青的眼圈,在房中一边视频会议,一边等待宝贝女儿。
辛承开门的声响传入时,他咻一声站起,立即散会,焦灼地走向玄关。
辛守还是第一次从波澜不惊的辛爸爸脸上,看见这么忧心忡忡的神色。
她进屋的脚步略微一顿,问道:“我这次,是不是带来了很严重的麻烦?”
“不是不是。”辛隽毅瞪儿子辛承一眼,上前,有些踌躇地看向辛守,夸赞道:“我们满满没有受伤,这次很好。”
他想要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又莫名觉得慌乱局促。
辛守直接拉过一脸黑沉的辛承,飞快扑进辛隽毅的怀中。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抱在一起。
辛承别别扭扭地压了压嘴角,显露出他藏不住的笑意。
辛守睡了一个白昼,夜里正好精神。
辛隽毅和辛承也才归国,作息混乱。
于是三人,就一起倒着时差,将旎旎村和天坑的现今救助与未来发展,纳入规划,细细商讨到后半夜。
辛承饿得肚子咕咕叫,点了夜宵,一开门,就看见候在门口打瞌睡的晏归辞。
他示意服务生将餐车推进屋里,低头对上晏归辞悠悠转醒的眼神。
辛守这会儿正饿着。
辛隽毅看着她大口大口,吃得香喷喷的样子,欣慰道:“满满的口味和妈妈越来越接近了。”
“我妈妈,金熙?”
辛隽毅点头,“你以前不吃辣,饮食很清淡。”
辛守思绪飘远,她生前因为体弱多病的原因,在饮食上,确实戒辛辣。
但辛满满,却是有一具非常健康的身体。
她笑了笑,模棱两可道:“我刻意做出的改变。”
辛隽毅眼眶微湿,以为她是想念金熙,想要通过模仿金熙的生活习惯,拉近与妈妈之间的距离。
于是,他又夹了一大块金熙最爱的菜,放进辛守碗里。
辛守吃的眼睛微微弯起,满足不已。
父女俩温馨融洽地吃到一半,辛承才气焰嚣张地走进厅内。
他衣袖高高挽起,头发都竖成了大背头。
辛隽毅掀了掀眼皮,问道:“去哪儿了?”
辛承直言道:“小爷我跟晏归辞,进行了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
辛守微微翘了翘嘴角。
辛隽毅问,“既然晏归辞到了,怎么不邀他进屋?”
辛承瞥了眼他的老狐狸父亲,这不是一家三口统一战线,摆明要晾一晾人嘛。
他一屁股坐下,开始就着剩下的餐食,大快朵颐,含含糊糊道:“贵人事忙,回基地了。”
辛守瞥了眼门口,眸光闪了闪,低声问道:“这波局势,会动荡多久?”
辛承也抬起头,严肃正经地望向辛隽毅。
辛隽毅沉思片刻,如实道:“就看游权方的手腕了。”
辛守和辛承,齐齐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三人吃过夜宵,又敲定了与政府、警方对接时的话术及理念。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这场属于一家三口的秘密会议,才终于拉下帷幕。
辛隽毅和辛承,一左一右,跟两尊保护神一样,立在床边,盯着辛守入睡。
她抱着枕头,微微闭上眼,又不安地睁开眼,问道:“上面会同意将安隐的发展,交给我们吗?”
辛隽毅摸摸她的头,“放心吧,这事,他们只能放心交给辛氏,没有别的选择。”
辛承也笑嘻嘻回道,“没错,除了辛家,不会再出现别的竞标对手。”
辛守这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天坑和旎旎村太特殊了,托付于其他人,她实在不放心。
辛守有了家人的守护,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因为担心作息一直调整不过来,她在临睡前定有闹钟,在上午十一点,准时起床后,去敲爸爸和弟弟的房门,相约吃午餐。
一家人吃过午餐,就在城内闲逛。
旎旎村那边目前还是封锁状态。
晏归辞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想辛家在此事上插足过深,所以自那夜与辛承开诚布公谈过后,就没有再私下联系辛守。
辛隽毅和辛承,也一直老母鸡护崽似的,陪在辛守身边。
她在十天里,接受基地二十多次传讯。
往往返返,有时候是警方陪同,有时候是她父亲兄弟陪同。
虽然人身自由不受限制,但非必要,暂不允离省。
而且,她就算频繁往返基地,也没有遇见到一次胡贤、阿茵,或者唐枫儿等人。
她给晏归辞发过信息,问阿茵的身体情况、凛风峤的腿伤、胡贤的腹伤,但所有信息都石沉大海。
就连一句“吃饭了没”都得不到回复。
她有些纳闷,对小尾巴一样坠在脚后跟的辛承抱怨,“我们这,到底算谁晾着谁?我怎么觉得,被反将了一军。”
辛承不以为意,“我估摸着,死神的所有通讯设备啊,都在封禁当中。”
辛守愕然,“这么严格。”
辛承:“可不是,你能到处晃悠,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到处晃悠。我听老猩猩说,上面还邀请了一支国际医疗团队,联合会诊。情况,只怕不容乐观。”
辛守开始担心起天坑的情况。
如果陨石磁场的稳定,对天坑下女离族人的身体非常重要,那她碾碎陨石,岂不是剥夺了独蠹他们的性命?
她在多番问讯中,所有信息都如实作答,唯有陨石的损毁,坚持了晏归辞的说法。
辛守不知道这到底算对,还是不对。
原本以为十天半月就可以结束的审问和封控。
这一晃眼,就实打实的一个月了。
辛守的情绪越来越消沉。
辛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在跟出国处理紧急事务的辛隽毅,报告过情况后,第二天,辛守得到了可以返回乾安的通告。
不过警方要求她,随传随到。
打个飞的的事情,对于乾安辛氏,实属小事一桩。
辛承急吼吼地带着辛守,回了裕蟾山。
湘阴安隐的事情,封锁严密,辛氏一族,除几位核心掌权的长者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对外,只称辛承、辛满满姐弟,想要在湘阴开发点儿什么产业。
所以辛满满回来后,辛珠珠还邀请辛蔚他们一众小弟小妹,过来接风洗尘,开迎接晚会。wWW.ΧìǔΜЬ.CǒΜ
辛承知道现在的姐姐,不同以往那般孤僻,更喜欢热闹一些,于是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这些家伙来主楼闹腾。
辛守被灌得醉醺醺的,今夜可谓是一场癫狂的同辈聚会,除少数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族兄族姐没来之外,就连裹着尿不湿的新生代小老幺,都到她跟前打过奶嗝。
她晕乎乎地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难得,收到了晏归辞的回信——
“安全开放,静候归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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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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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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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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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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