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会是什么隐秘的交易?
不告诉她,是怕她不同意,还是怕她担忧?
她气呼呼地哼一声,担忧个屁。
起娘坐在她对面,慢悠悠吃着晚餐,同时欣赏着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表情。
忽见她一拍大腿,气鼓鼓道:“一定是危险的交易!”
辛守琢磨半晌,忽然撑起上半身,凑近起娘问:“会是毒吗?”
起娘还没回答,她就自我否决地摇着头,暗道:不可能!
蛇人瓮里的人,对外面有着近乎疯狂的幻想。
他们通过这百年间,在传递进来的书籍等各种信息中,了解,憧憬,幻想出来的外界,是近乎九天之上的玄妙存在。
所以,一定不是用毒。
毕竟外界有他们无法企及的医术。
辛守喃喃道:“难道是他的个人魅力?”
起娘听不懂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嘀咕,只重新将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下口,“多吃一些,会好受点儿。”
辛守没有下筷,忧伤地笑了笑,“看来,你不完全只是独蠹这一边的人。”
起娘轻哼一声,“我不属于任何一派。”
辛守托着腮帮子,没有吃东西,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她听着外面细微的推杯换盏声,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她留下来,只是独蠹明面上做出的,让族人满意的交代。
而私下里,独蠹和老族长卉秂还有别的交易,与她有关。
毕竟卉秂的眼神,实在太不加掩饰了。
而晏归辞在这当中,到底付出的是什么牺牲?
辛守一拍几案,不想了,头疼!
她决定饿着肚子,清醒着,见招拆招。
于是,她跟起娘嘱咐一句:“我就不劳你费心了,药材可贵,还是留着下次给卉秂那老变态用吧!”
说完,她推开餐盘,又擦了擦几案,然后故意发出哐当一声响,双眼一闭,假装晕过去。
起娘怔了怔,默默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在闭眼假寐的女孩鼻尖晃了晃。
辛守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花香,刚掀开眼皮,只来得及瞧见起娘幸灾乐祸的脸,人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醒过来时,人已经在送往蛇巢小竹楼的船上。
她听得见哗啦啦的水声,看得见水面翻涌不息的水蛇,唯独身体不能动弹,就是抬抬手指都费劲。
小船到达竹楼下后,有个膀肥腰圆的中年大婶,一把将她从船里捞起,端菜似的,捧着她上了竹楼的台阶。
辛守注意到檐角下的灯笼又亮起来了。
竹楼里有浓郁的草药烟熏味,掩盖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和腐臭。
她蹙蹙眉,就见大婶将她抱进屋内。
屋里是一条长长的狭窄回廊,两边都是小格间,门上挂着不同的牌子。
那字体她很眼熟,像是唐鼎睿提到过的籀文,类似于秦篆,不过什么意思,她就看不懂了。
大婶径直到达回廊尽头的一间房,将她平铺在一张高悬的硬板上,转身离开。
这张硬板很高,不像是床,倒像是某种操作台。
墙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工具,既有农用工具,又有匠人用具,还有一些不同时期的工业切割利器。
如果她眼角余光,没有扫到旁边的书架,一定会认为这里是一个废旧工具收集室。
可结合书脊上显眼的字体,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场景,变得越来越血腥。
竟然是手术方面的医学书籍!
医学书籍结合这些锃光瓦亮的利器,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石慧的鱼尾,船上女尸的蛇尾,以及卉秂那句:外形差了些,可以改一改,将她双腿缝合到一起,再切除脚掌……
“啊——”
一声痛苦绝望的女子惨叫,从隔壁房间传来。
那颤抖的声音,让她的胆量也在跟着哆嗦。xiumb.com
辛守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这时,门板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她努力动了动身体,还是麻木没有知觉。
一道阴影罩过来,出现一张轮廓有些熟悉的脸——是个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孩。
女孩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肌肤雪白,吹弹可破,只是嘴唇和独蠹一样,红得异常。
她打量一番辛守的身形,略微松一口气,然后开始扒她的衣服。
辛守敢怒不敢言,只是瞪大眼睛表示自己的愤怒。
女孩匆匆瞥她一眼,在她耳旁悄声提醒道:“阿茵是我和独蠹的姐姐。晏公子应承过的话,请你们守诺,否则,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为独蠹,讨回这次的公道!”
辛守蹙紧眉头,所以晏归辞的交易内容,与阿茵有关!
也是。
独蠹对她和晏归辞态度发生变化的契机,就在她速写本里的阿茵画像曝光后。
辛守现在明白,为什么觉得眼前女孩的轮廓,有些眼熟了。
从骨相上看,她和阿茵有着七分相似。
听她话里的意思,独蠹、她、阿茵都是兄妹。
那么晏归辞和独蠹到底在私下筹划什么?
目前处境,独蠹似乎会有危险!
辛守被女孩一翻,迅速滚进一个木桶里。
木桶内的空间很小,又臭又闷,她的头被女孩死死往胸口一摁,好悬没把她颈椎摁折了。
女孩又往木桶里灌进来许多桐油,气味令她发晕。
好在桐油不多,没将她淹死。
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接着是穿衣服的声音。
女孩扔了一个东西进桶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几声熟悉脆响,是女离族女孩们都有的小蛇头铃。
辛守感觉她踹了一脚木桶,自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人就倒转过来。
她看见身穿她的衣服,扎着她一样的发型,不看脸,外形上与她极为相似的女孩,心里猛地一揪。
这女孩是要代替她,面临接下来的险境!
很快,回廊里响起乱糟糟的厮杀声,血腥味压过药草的烟熏味,扑鼻而来。
女孩将透明的玻璃盖,四周缠上一圈布条后,当塞子,塞进木桶封口处。
接着,她拿出晏归辞随身的那只黑色打火机,点燃木桶外层的漆皮,一脚将木桶踢出房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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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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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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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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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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