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辞和力大牛不知道去哪儿了,只有力小冬系着围裙,在往桌子上摆早餐。
他听到下楼的声音,元气满满道:“辛小姐,早上……啊!”
“大清早的,鬼叫什么?”辛守被他吓得差点一脚踏空。
力小冬取下挂在墙上的镜子,递过去,问:“辛小姐,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床铺上有跳蚤?不应该啊,我阿爸洒了药在谷草上的嘛。”
辛守揉着浮肿的眼睛,看向镜子,还是她年轻稚嫩的面庞,只是上面布满着豆子大小的红疙瘩。
她挠了挠后背,又撩开衣袖看,全是红疙瘩。
力小冬在一旁啧啧称奇,“不应该吧,这才开春,就有蚊子了?”
辛守搓着发痒的皮肤,朝洗手间走去,喃喃解释着:“应该是过敏性皮疹,不严重。”
她在洗手间里,用肥皂搓洗许久,瘙痒感减缓一丁点。
晏归辞敲了敲门,“辛守,还痒吗?”
“嗯。”她挠不到后背,正贴着墙蹭。
“力叔刚刚熬好的药,你要不要试试?”
“你也起疹子了吗?”
“没有。”
洗手间的门拉开一条小缝,晏归辞将装在碗里的浓稠药膏递进去。琇書網
昨天晚上,他和辛守都在二楼睡觉。
二楼是个大开间,两张小木床中间,只临时隔着一张竹篾席子做的屏挡。
他听见辛守一直翻来覆去,窸窸窣窣地折腾许久。
他轻喊两声,没有回应,有些担心,就绕过屏风,看见痒得满床滚的辛守。
他坐在床边,隔着薄薄的被子,给她挠了大半夜的痒。
早上去找力小冬问村里的大夫,然后由力大牛带路,去花阿婆家,拿到一些药草。
辛守在洗手间里,把脸涂抹得绿油油的。
那药膏闻起来苦苦的,但是涂在痘痘上,清清凉凉,很止痒。
她又涂了脖颈和身体其他地方,唯独涂抹不到后背。
总不能一直蹭墙吧,尤其是其他地方不痒之后,就衬托得后背抓心挠肺地痒。
她冲门外喊道:“晏归辞,痒死了,帮忙涂个后背。”
晏归辞一直站在门口,听见她的声音后,扭动门把手,推开一条小缝,侧身进去,反锁上门。
辛守透过镜子,看见他进来后,直接手肘撑着宽松的衣服,往肩膀上一撩,“拜托了。”
她的背很白,纤细,单薄,腰身不盈一握,映着洗手间里昏暗的光线,显得那些疙疙瘩瘩,尤其可怖。
晏归辞端起洗漱台上的药膏碗,淡淡唔一声,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他避开铅灰色的内衣排扣,下手又轻又柔,棉签像是羽毛一样,清清凉凉拂过后背每一处发痒的皮疹。
力小冬和力大牛,并排坐在餐桌前等着,看见两人一起从洗手间出来后,力小冬是一阵挤眉弄眼,而力大牛则是张着大嘴,哈哈哈哈憨笑个没完。
原因无他,实在是辛守的脸,鼓包繁多,而且太绿了,活像一只蛤蟆精。
四人简单吃过早餐后,力大牛就出门干农活。
力小冬则屁颠颠凑到两位贵客面前,问道:“反正明天才是安葬唐哥的日子。今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来当导游,带你们逛逛旎旎村,了解了解我们这儿的风土人情。”
辛守挑眉:“你不怕?”
力小冬笑得眉飞色舞,“当然不怕。如果能勾起辛小姐的怜悯之心,挨多少打,都值得。”
辛守比了个钱的手势,“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力小冬哈哈大笑着,但这一次笑意却不达眼底。
倘若真的是哭穷卖惨,就能得到大笔钱财,他们又何必,用自己的方式,去筹钱。
唐鼎睿借的十万块,四人用自己的方式偿还,胡贤甚至连命都可以暂时不顾。
力小冬戴着草帽,在前面带路。
辛守微微叹口气,顶着张绿脸,对晏归辞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小冬是想要你,帮忙看看村里的情况,有没有解决之道。”
晏归辞查过关于旎旎村的资料,并不详尽。
他说:“这个村子确实不正常。之前有过专家团队进村检查,从土壤、水源、空气,到村民们的饮食习惯,以及姓氏起源,都详细筛查过一遍,没有不正常。”
“那村里的病,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是诅咒!”
辛守和晏归辞面前,站着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舒阿爷,他手里提着根折成两截的烧火棍。
至于烧火棍为什么会断,和趴在地上的力小冬有关。
他的屁股很铁,被舒阿爷追着跑过两条田埂后,成功打折一根包浆的烧火棍。
力小冬有气无力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舒阿爷端来两把小凳子,放在屋檐下,请辛守和晏归辞坐。
他坐在石碾上,磕了磕烟杆,吧唧一口旱烟,说道:“就是诅咒!是蛇人瓮的诅咒。我就说,木家那老婆子,是山精鬼怪化的人形,是她带来了诅咒,带来了灾难!”
力小冬扭过头,哼唧道:“舒阿爷,咱旎旎村,可不是因为阿依婆婆才这样的。这村,不是三百年前,就有怪病了。就是因为村里疯的疯,死的死,讨不到媳妇,周围十里八村的,避咱们,犹如避蛇虫鼠蚁。所以,才想去山里娶媳妇嘛。再说了……人山里部族,也不乐意女孩外嫁啊,阿依婆婆不是因为荡气回肠的爱情,私奔出来的嘛!”
舒啊爷的拐棍,就跟长翅膀一样,准确无误地飞到他脑门,嘣的一声脆响,瞬时鼓起个大包来。
老爷子骂道:“就你那阿爸,讲话跟倒豆子似的,结结巴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偏偏还嘴碎,什么都跟小辈讲,看我不撕裂他的嘴!”
他磕着烟杆,气得吹胡子瞪眼。
力小冬揉着额头,嘿嘿一笑,“那您老也得追得上才是。”
辛守习惯性地托腮帮子,才发现脸上的绿色药膏已经凝固过,干巴巴的,像是戴了张蛤蟆皮做的面具。
她有些不适应地敲了敲,然后问道:“咱村里,生病的人家,一共多少户啊?会不会是遗传基因的问题。有没有在外婚配的男女,后代的健康情况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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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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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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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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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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