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前面高兴地跑着,男孩在后面保持着距离追着,让女孩享受他追不到自己的那种单纯的快乐。
但很快,女孩的脸上便显现了几分恐惧?害怕?还是不敢相信的绝望?
茉莉突然跑开,有几次差点儿摔倒了,但她仍加快脚步,仿佛要证明什么。
陈风看着消失在前面拐角处的茉莉,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便赶快跑着跟了上去。
等到陈风出了拐角,他的心仿佛要炸开一般,一股难以置信的痛苦在胸腔之中乱窜。
他有些呆滞地跑着,目光之中的熊熊烈火在不断地闪烁着。
烈火灼烧着所能触及的一切,满天的黑雾不断升腾着。
茉莉的哭喊声在山林之间缭绕,仿佛孤魂野鬼一般,即使在白天,也让人感觉凄冷悲惨至极。
熟悉的房屋被烧得已经分不清原来的模样,不熟悉的房屋也在烧着,远处还有其他人的哭声,小孩的哭声,那种不明白为什么的哭声。
大火烧毁了它所触及的一切,但这绝不是意外。
因为。
村子被烧毁了,人也被烧毁了,所有挨着,不挨着的一切都被烧毁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只能看着烈火悲痛的普通人。
“不,不是的,他们还活着,我要去救他们。”茉莉想要冲进去,但那无异于送死。
陈风死死地抱紧她,任凭茉莉的指甲在他的身上招呼着,“你个混蛋,放开我,我要救妈妈,救雪儿,救诚儿……”
女孩的哭声不绝于耳,她好似一个疯子一般,想要飞蛾扑火。
陈风的心在隐隐作痛,他的眼睛里仿佛都要浸出血来,血丝早已爬上了他的双目。要是能救他们,陈风早就第一个冲进去了。
但现实是他们早就被烧得粉碎。那些美好的,可爱的,温柔的,有些故作坚强的人,都死了,死了。
无论是茉莉的哭声,怒骂,叫喊,每一次,每一句,每一下,都在狠狠刺痛着陈风的心脏,让他想起伯母,想起雪儿,想起诚儿和自己度过的每一天,每一分,和每一秒。
陈风刚开始也只是以客人的礼数,和他们生活着,交流着,但真的融入了进去,才发现他们是那么的美好,朴实,单纯。那种家一般的温馨让他留恋,但也只能留恋……
明明他们待自己如家人,自己却总是拿着一些自认为很好的东西敷衍着他们的热情,但他们却总能被一件陈风做过的小事所触动。
他恨那些罪人,也恨自己,一切都是最坏的结果,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只要自己死了,死了就好了。
“茉莉,他们已经死了,懂吗?”
茉莉仿佛没听到一般,虽然没有继续向着燃烧的屋子里挣扎,但却绝望地伸着双手,想要触及什么。一遍又一遍念着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过去。
陈风把她放开在地上,但还是紧紧抱着。
“不要担心,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重新活过来。”陈风咬紧了牙齿,撕心裂肺的痛苦被他埋葬在了心里。他发誓,他要带着这些悔恨送那群人渣下地狱。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需要重开证明便可。
只要重来,他便拥有将一切命运碾碎的力量。那种超越一切的力量,可以将一切绝望破除。
茉莉眼神无光地看着陈风,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显得无所谓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陈风从取天镯中变出一把匕首,看着它发着白光的利刃,陈风想象着它在自己身体里颤抖的样子,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得发抖。
陈风有些恶心这种感觉,“我难道害怕了吗?开什么玩笑,我竟然害怕这个匕首,害怕它刺穿我的心脏,割裂我的一切血肉……”
不,不可能的,我必须死。
陈风放开茉莉,有些颤抖地慢慢举起那把匕首,想要将它刺进正剧烈跳动的心脏。琇書蛧
“我做得到,我一定做得到。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活过来啊,只要我把这个刺进去,刺进心脏,划破我的一切,停止我的一切……”
“我做得到……万一我刺进去不能马上死去呢,那我会怎样?一直保持着痛苦死去吗?能不能选择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反正只要死了就行了……”
陈风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能不能。
想着想着,陈风便直犯恶心,死死拍着自己的头,毫不保留地拍着。“我是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只要,明明只要这样就行了,为什么要害怕啊?”
再次看向那柄带着死亡光芒的匕首,又看了看眼前的烈火,还有身边绝望到只能哭泣的茉莉。
不能再犹豫了,还有一群打猎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都被烧死了,必须要在他们得知真相之前……去死。
陈风鼓足勇气,抱起了一旁的茉莉,一口亲了上去,贪婪地享受着她唇齿间的香甜柔软。茉莉本来无光的眼神瞬间便愤怒了起来,狠狠地咬住了陈风的舌头,陈风吃痛离开了她带着血迹的双唇。
然后在茉莉悲愤交加的注视下,举起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剧烈的痛苦让陈风倒在地上,勾缩着身子,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陈风,你干什么啊?你到底在干什么……”茉莉抱紧了倒下的陈风,有些痛苦地哭着,喊着。
陈风疼的不能对任何一切做出反应,只是等待着一切的结束。
随着生命力的极速流逝,他的目光开始变得不清晰,一旁的哭声也逐渐变小,身体内的匕首好似也要停下抖动,一切都仿佛要停下来。
浑身的所有细胞都在剧烈地排斥着,传递着这份缺失所带来的痛苦,剧烈的窒息一阵接着一阵。
陈风咬紧的牙关也慢慢放开,周围好似降了温度一般,但他的脑子却努力的转动着。
“你们这群混蛋,下辈子我要你们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让你们不得好死!”
在这般模糊中,陈风好似看到了远处赶来的少女,她有些急切地跑来,虽然不是为了自己,但那熟悉的紫色猫耳双辫,和她令人羡慕的容颜让陈风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便永远地消失了。
【检测到宿主已死亡,系统开始回收数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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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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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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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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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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