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
太后专心擦拭着山东总督进献的砚台,对着来请安的皇帝一言不发。
皇帝知晓太后话里有话,索性先开口,
“额娘手上的砚台倒是不错,触手生温。”
“砚台不砚台,心意到了,便是不值钱的物件那也是珍贵,心意不到,便是送上天价珍宝也是生硬无比,难以委用。”
“额娘教训的是。华妃此次确实有失体统,中宫有疾却使着性子不肯前来侍疾。”
太后放下砚台,叮嘱道,
“华妃近日是猖狂了些,皇帝不要失了分寸,后宫和前朝一体。”xǐυmь.℃òm
“是。儿子让额娘忧心了。”
“额娘老了,有些事管不到了。左右皇帝心里知晓就足够了。”
太后看似有些困了,烛火摇晃着,太后的眼睛也是快要睁不开了。
雍正,“额娘休息吧,儿子告退。”
竹息上去扶着太后就寝。
太后强撑着眼皮,迷迷糊糊的语气,问竹息,“竹息,你说哀家还能帮皇后几时?”
“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太后不必太在怀。”
“但愿吧。”
皇帝离开寿康宫,面色是暗沉了不少,苏培盛在皇帝身边多年,察言观色,知道他现在心里不舒坦,皇帝坐上龙辇,苏培盛问道,
“皇上,咱去哪?”
雍正甩了甩手上的珠串,“齐妃。”
“摆驾长春宫。”
这边,齐妃笑意盈盈,一时也没怎么准备,雍正就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你近来可清减不少。”
“谢皇上挂怀,臣妾近日服侍皇后娘娘也是日夜忧心,幸好皇后娘娘醒了。”
雍正伸手拉住齐妃的手,往内殿走去。
许久未被召幸,齐妃显然受宠若惊,一身墨绿色旗装,整个人显得端庄持重,又有些羞涩,低头笑脸盈盈和皇上一起进去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华妃身上还穿着红绸寝衣,在寝宫门口等着皇上,但却迟迟没来。更深露珠,一件薄衣怎能扛得住秋寒?
颂芝心疼的拉着华妃,“娘娘,皇上今晚翻了齐妃的牌子,怕是不回来了。奴婢扶您您回去吧。”
“齐妃!”华妃的眼泪流到嘴角,等不来皇上,她心中的孤怨难以化解。但是皇帝不来,她也只能等啊等啊。
寝宫外,月亮是真圆啊,乌鹊南飞,深宫寂寂,没有皇上的夜晚是那么冰冷,夜色浓重的能化出水,一向得宠的华妃,最期盼皇上来,皇上不来,她就怎么也睡不着。
她平时一向骄纵跋扈,像枝带刺的芍药花,热烈艳丽,洋洋洒洒,骄纵肆意。但是,她是真的爱慕皇上。
她不想尊重皇后,觉得皇后不过是佛口蛇心,装什么正妻的样子,她年世兰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但是,其实她也是羡慕,皇后尽管年老色衰,也是中宫,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凡是祭天祭祖,只能是皇后同行。
深宫待得久了,是个人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每天醒来,面对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宫殿,还有紫禁城上空四四方方的天,宫里女人不停歇的算计嫉妒,冷嘲热讽,明枪暗箭,从未停止过。
皇帝的筹谋,后宫前朝的平衡,还有挣不到的雨露君恩,怪不得都想要个孩子,深宫漫漫,长夜寂寞,有个孩子打发时间,也就没有那么多心思了,二来,也有了依靠。
这些暗潮汹涌,宜修不知,只是眼下,她病着,后宫权柄全部交给了华妃。
宜修想着,这样下去,华妃岂不是更加一手遮天。
“剪秋,传本宫手谕,本宫如今病着,华妃一人管理六宫太过劳累,齐妃生育三阿哥,资历比华妃要长,就命齐妃同华妃一同掌管六宫事宜,敬嫔从旁协理。至于请安,本宫还病着,就无需六宫请安。”
皇帝在前朝需要警惕年羹尧,但是后宫也不能任由华妃一家独大,说到底,还不是六宫都无所出?华妃多年未曾有孕,都能爬在齐妃头上,真是不知所谓。
既然如此,皇上也提防华妃,他就只管营造出华妃受宠的假象即可,相信六宫任由华妃掌管皇上也心生不满。
她这个皇后想必做的皇上也不会喜欢。
宜修说完,又开始练习书法。
“绘春,把本宫从前的那本兰亭集序的仿写拿出来。”
心情不好的时候练习书法,比任何时候都能平心静气。
宜修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落笔有神,写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流觞曲水,列作其次。那个画面真是美极了,悠然自得,她开始想象若是她能够游历名川大山,同友人一块品美酒著诗词,那会是多么令人沉醉。怪不得诗人失意都会寄情山水。
嫡姐纯元曾经也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入了王府,皇上那时候还是雍亲王,整日与她琴瑟和鸣,雍正那时候还夸赞她的簪花小楷娟秀,后来她仙逝了,在雍正的记忆里越发完美,几乎都成了不可替代不可侵犯的神人了。
若不是,纯元早逝,死在了她年华最好的时候,说不定,雍正对她也没有现在这般追思。年华逝去,帝王猜忌,纯元若是活着,未必能够坐稳中宫之位。
罢了,我乌拉那拉宜修,一开始最想要的还是嫡福晋之位,虽然雍正的爱她也想得到,但是还不如现在,至少雍正对她相敬如宾,以礼相待。
距离下月选秀,眼下不到一个月了。
太后和皇上一起选秀,到时候就看齐妃和华妃操办的如何了。
清朝的选秀,是由太后和皇帝一块参加,皇后去与否其实不甚重要。选上了,就留下秀女的名牌叫留牌子,选不上就把名牌丢掉,称为撂牌子。
不过现在后宫两个妃嫔有孕,希望她们都能生下来。
不过,后宫今晚上睡不着的可不止华妃,敬嫔也是不停抚摸着宫里的鹅卵石,365块,有几块都出现裂痕了。
欣常在虽然生下了一个小公主,但是也因为位分太低,直接送到了阿哥所。她怀着孕,也忧心在阿哥所里的公主。
欣常在,“也不知淑和怎么样了?”
“小主安心,若是这胎生下小阿哥,相信皇上一定会怜惜小主的。”
欣常在靠在软塌上,抚摸着肚子,脸上满是母爱,“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出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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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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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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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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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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