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好奇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中年大叔,微青的胡茬,这么重要的舞台上还只穿了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卫衣。
和现在的音乐市场怎么看都不太相符。
杨程,是欣赏这样的怪人吗?
江颜暗暗腹诽。
但是很快,她就深深地沉浸在了白朴的歌声中。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好干净的声音!
江颜眼前一亮。
就像一片向阳生长的白桦林,充满了温暖而厚重的生命力。
这样的嗓音在国内应该算是独一份了。
那家伙眼光不错嘛!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白朴拨动着手中的吉他,看着台下的听众,声音愈加明净纯粹。
导师席上,赵敬的眼里闪过一丝唏嘘和感慨。
谁也没有料到,当初那个勉强拿到a级的选手,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无论今天比赛的结果如何,白朴的经历都已经足够精彩。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
观众席里,江颜默念了一遍这两句歌词。
太美了。
台上的那个男人,明明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偏偏能唱出这样义无反顾的奔赴和浪漫。
没有人说话,这两句词,或者说是这两句诗。
美得让人心折。
舒缓的间奏后,白朴开始了第二段演唱。
“这是一个。”
“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
“......”
许多人不由地闭上眼。
浮躁的心灵,紧绷的气氛在白朴的歌声中渐渐散去。
江颜亦是如此。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朴在诉说着这个世界。
在安静而又赤诚地,享受这个舞台。琇書蛧
“......”
“一路春风啊。”
“一路荆棘呀。”
“惊鸿一般短暂。”
“如夏花一样绚烂。”
“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没有炸耳的高音,没有高超的炫技,没有复杂的配乐。
一个人,一把吉他。
一首写给生活的诗歌。
由衷地让观众们为之叹服。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又温暖,又想哭。”
“如果说杨程是六边形战士,那白朴就是吟游诗人吧,太美了!”
观众自发地献上热烈的掌声。
白朴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过观众,静静地等待着导师的点评。
“生如夏花之绚烂,这首歌的名字虽然来自泰戈尔,但如果用一个诗人来形容你的话,我会选择海子,那是一种生活如诗的浪漫,白朴,感谢你带来的这首《生如夏花》!”
向晓云率先开口。
如果说杨程的舞台是惊艳,那白朴的歌则是岁月沉淀后的温暖。
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幸好他们没有错过这样优秀的歌手。
当然,更得谢谢杨程。
“愿你生如夏花,也愿你长久璀璨,华语乐坛能涌现出越来越多你们这样的歌者,是我参加这个节目最大的收获。”
陈广生真情流露。
赵敬作为白朴的导师,本来是不适合夸太多的,但今天很有可能是白朴最后的舞台。
他也就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从初赛讲到半决赛,讲到听到他歌曲后的心态变化。
絮叨地说了一大段。
说得底下的观众们都惊异起来,赵敬,原来是个内心那么多想法的人吗?
“和你以往的风格一脉相承,继续努力。”
蒋振中简短地评论了两句,选了个解读方式多样的中性词。
一脉相承。
既可以解读成老套,不懂创兴;但有《平凡之路》珠玉在前,也可以解读成一种夸奖。
白朴没有在意。
对着另外三位导师的方向说了声谢谢。
白朴在观众们的掌声里走下舞台。
华少适时地来到台前。
“感谢白朴的精彩演绎,也感谢生如夏花的动人诠释。”
“下面,让我们欢迎——周景行!”
“一首从未出现在这个舞台上的神级歌曲——歌剧2,送给大家!”
主持人的声音刚落下。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尖叫。
“卧槽,歌剧2,是我想的那个歌剧2吗?!”
“我感觉周景行的舞台要炸啊!”
“我还以为是韩国舞曲呢,周景行竟然敢唱歌剧2,月华是真特么有钱啊!”
江颜的神情也有些意味。
歌剧?
这在国内的舞台上,好像确实是第一次出现。
她不由地好奇起来。
没过多久,舞台上就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
周景行画着精致的舞台妆容,眼里满满的自信。
不是只有杨程一个人会兵出奇招的!
高逼格的东西,国外有的是!
如果不是没抽到杨程,半决赛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在宏大的配乐中,周景行缓缓开嗓。
Доммойдостроен'
(房子盖好了,但只有我一个人在房子里。)
Ноявнемодин
(房门在身后砰砰作响。)
......
周景行一开口,江颜就忍不住皱起眉。
这俄语,也太不标准了。
就算是音译,也没有这么敷衍的吧?
观众们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歌剧2的高潮部分的海豚音可谓是如雷贯耳。
万众期待的部分终于到来。
周景行闭上眼,音调逐渐攀高。
“呜呜~啊啊啊~啊~啊”
“呜呜~啊啊啊~啊~啊”
作为月华主捧的艺人,周景行的唱功还是很有看头的。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江颜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这和原版比,起码降了两个key吧?
歌当然不是音调越高越好,但周景行的唱法,在她听起来完全就是毫无感情的炫技。
这技术还不怎么样。
类比一下就是劈了叉的哨子成精。
舞台上,周景行只觉得自己状态爆棚
“呜呜~啊啊啊~啊~啊”
“呜呜~啊啊啊~啊~啊”
吊着嗓子把最后两句唱完。
周景行剧烈地喘着气,对着粉丝灯牌亮眼的观众席露出一个笑容。
场下尖叫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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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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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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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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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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