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对于顾亚飞的执念实际上是厌烦的。

  他厌恶透了他这种自私自利到极致的行为。

  于顾亚飞而言,儿孙是什么?

  顾宴山不过是他延续血脉的傀儡而已。

  结果,他自己认可的优质血脉生不出结合两家血脉的优质孙子,所以,又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至于他大哥,不是很明白么?

  顾亚飞觉得顾璁性子温和仁弱,不像他。

  而他顾珩就活该屏雀中选,成为下一任延续血脉的傀儡?

  顾珩不觉得自己需要惯着那老头。

  自己母亲一生悲剧,都是这老头和顾宴山害的,这一笔血海深仇已经让他此生都不愿意也不可能跟顾亚飞一家有过多的牵连。

  可惜,老头儿就是不死心。

  难不成他觉得,顾禾顾砚顾硕顾矾真能跟他产生什么关系不成?

  从顾禾顾砚出生,老头子就知道了,然后就一直不停的骚扰江叔来着。

  老头子不敢拿他如何,暂时可能也不想得罪他,就不停的折磨江远瞻。

  让江叔当中间人说服顾珩。

  江叔吧,其实顾珩也能理解他,老头子当过他的领导,他贼怕他。

  所以,他被夹在其中被拉扯的很辛苦嘛。

  一方面,他劝不动也不敢劝顾亚飞,另一方面,他知道跟他顾珩说顾亚飞,他一准儿炸毛。

  所以,这两年,江叔都被折磨的苍老了许多。

  本来呢,顾亚飞、江远瞻还有他顾珩之间有过短暂的微妙的平衡时光。

  顾亚飞每次打电话炮轰江叔的时候,江叔就会来看望顾禾顾砚,然后把他俩的情况私下里跟顾亚飞汇报。

  用这种方式,能让顾亚飞消停一些,不那么上串下跳的整天折腾。

  这般,顾珩心里明白,面上装着啥也不知道。

  怎么说呢,顾亚飞要是想看孩子,有的是办法。

  让江远瞻当他在澜山县的眼睛,看顾禾顾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江远瞻的接近,顾珩并不反感,两人之间甚至很有些情同父子的交情。

  顾珩虽然恨顾亚飞,但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的道理。

  毕竟,他如今跟他比,算是翅膀还没长硬,真把老头子惹的不管不顾起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自己个儿无所谓,以前他来十次,他十次跟他硬碰硬。

  可是,现在不同了,结婚了,有了媳妇儿和孩子们,他面对他的时候,开始用脑子了。

  他如今惜命着呢,不想跟他鱼死网破,也不想老头子万一没折腾到他,把气撒到他媳妇儿身上。

  顾珩不是妄自菲薄的人,相反他活的很清醒,他恨老头子是真,但他更了解这老头心有多狠实力有多强。

  以卵击石的蠢事他不可能做。

  可是,这种平衡,自顾硕顾矾出生被打破了。

  自两个小的出生,老头子就跟疯了一样,得寸进尺,要求亲自看几眼重孙子们。

  他还故作仁慈的做了“让步”,说他看重孙子,可以亲自来澜山县,也不会把孩子们带走,顾珩和江远瞻可以陪同。

  这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儿,从江远瞻口中知道这事儿,顾珩其他话啥也没说,就反问他江叔:

  “江叔,咱公安局能给改名字吧,我记得小贾是不是就是负责这一块的?”

  江远瞻觉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一脸警惕的盯着顾珩:

  “你想干什么?”

  顾珩特别无所谓的耸耸肩:

  “不干什么啊?就是改名字啊,我决定把顾禾顾砚顾硕顾矾都改成姓姜。”

  见江远瞻被他一句话说的噎在那里,顾珩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反正他们跟谁姓,都是我的儿女,我就当嫁到我老婆家好了,我岳父为人豪爽朋友多,相信他们家不会少我一顿饭吃,估摸着还是很愿意接纳我的。”

  说着,当真走到窗口探头往外瞧。

  江远瞻差点被气死,这要是真让他把这事儿做成了,他在顾老爷子那儿可能也活不成了。

  骂都能被骂的死过去。

  他没好气的开口:

  “看什么?”亏他想的出来?还“嫁”呢。

  人姜家那么多儿子,需要他一个姓顾的嫁过去?

  顾珩扭头朝他咧咧嘴:

  “看小贾啊,小贾在不在啊,这不,择日不日撞日,今天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他还意有所指道:

  “省的成天遭人惦记,我这心慌慌的啊。”

  江远瞻:“……”他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坏小子。

  他现在才是心慌慌的那个人。

  他如今已经近五十的年纪,平日里自以为养气功夫还算可以的,但遇上这种泼皮,还是拿他命脉一拿一个准的泼皮,他有什么办法。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替他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对比,他家那个傻小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了。

  毕竟他平日里犯得那些小错误,都很好解决的。

  江涵青胆子还真不大,给他戳天的杵,他都不敢去戳天。m.χIùmЬ.CǒM

  但顾珩这混账玩意儿不同,那是没工具,他自己制造工具也要把天捅出洞才罢休的主儿。

  “成,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去帮你劝顾……老爷子,你今天甭改姓了,这辈子都甭想了。”

  说完,不等顾珩说话,就把他轰出去了:

  “你快滚吧,我想静静,对了,小贾不在,以后你来他都不在,别白费心思了。”

  于是乎,顾珩就被撵出门去。

  这事儿姜娴一点影子都不知道。

  她就是发现,有几天,顾珩心情尤其的好,如冰雪消融般,对着村里那些个他本来就讨厌的人居然都不摆冷脸了。

  她好奇的问他怎么了。

  他只含糊道:“老头子最近吃瘪了,我高兴的很。”

  这事儿他最终还是从江涵悦那儿知道了大致经过。

  江叔倒是想帮他瞒着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来着,但他在顾亚飞面前本来就气弱。

  不得不说,老头子目前来说,脑子大概还挺好使。

  反正三两句就从江远瞻诈出来顾珩这等想法,当场就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江远瞻就听到电话那一头一声沉闷的“咚”,然后就没有顾老头的声音了。

  听说,为这个事儿,顾老头住院了,差点没气到中风,自那回开始消停到现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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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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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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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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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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