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今日在和姜大伯父一起来其山大队的路上,本来已经打算好了。

  他准备趁此机会,自己私下里和叶书记谈一谈,好生把这两人处理了。

  他是个生意人,哪怕为了这事,给其山大队一些方便,让些利益都无妨。

  但突然之间,他又不这么想了。

  许是跟媳妇儿时间在一起呆久了,两人的行为便发生了同化吧?xiumb.com

  摸清楚了叶书记的心思,顾珩又抬眼看了一下周遭围观的众人,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媳妇儿装可怜的时候梨花带雨的脸。

  他不自觉的,就摒弃了自己之前的打算。

  于是,他便站在那儿,在听到动静,闻讯而来看热闹的村民面前,淡淡的控诉了一遍叶光宏和叶吴氏的无情,同时轻描淡写道:

  “按说,我做生意赚了些小钱,自不应该忘记外祖家人,其山大队是我妈娘家,也算是我半个家,我也想帮忙乡亲们改善生活呢,可,他们如此过分,我看我以后还是少来吧,我和我的家人已经被他们伤透心了。”

  “今天,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在我家里闹事,恐吓我的妻子和儿女,我绝不姑息。”

  “还有,这些年,我便是做生意赚了钱,也被他们的贪得无厌一次次的搜刮,都没了,哎,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什么叫借刀杀人,这就是了。

  虽说短短几句话,还意犹未尽,模棱两可,但顾珩深谙怎么最能挑动人心。

  恰是模糊的话语最能让人脑补。

  结果没有让顾珩失望,只一瞬间,已经把叶吴氏一家提溜到了大家伙儿的对立面了。

  此话一出,其山大队的人立刻愤怒了。

  叶吴氏一家怎么着顾珩妻儿了,他们听过了最多表示一下同情,但关键是钱!

  什么意思?

  人家顾珩说的明明白白的,叶吴氏一家贪得无厌,把人家顾珩赚的钱都抢光了,这可能都是本来顾老板想要给他们改善生活的钱呐!

  换句话说,就是可能都是他们的钱被叶吴氏一家花了!

  他们饭桌上吃的肉可能都是这些钱买的!

  什么?

  叶吴氏不承认?说没拿钱?

  谁信呐?

  这臭婆子也不是一天信口雌黄,撒谎成性的。

  再说抢钱这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第一回卖女儿不就把女儿的聘礼都抢了吗?

  第二次,女儿离婚回家,他们连自家闺女身上一点路费都抢光了。

  再抢外孙家的钱,实在太可信了。

  而且,顾老板什么人啊?人家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怎么可能说假话,定然是忍无可忍了。

  叶吴氏一家在村子里本就风评不好。

  村里人忍他们太久了,这家人贪得无厌还自私自利,关键自祖坟冒青烟,家里出了个高嫁的闺女,这一家人就以富贵的大户人家自居?

  多可恨?!

  不上工还胡搅蛮缠要工分,一言不合就说自家在京城有厉害亲戚……

  但人家就是过得好啊,用卖闺女的钱置办了大屋子,还有钱吃肉,在村子里到处欺负人,连本家族亲都看不起呢。

  本就是无比厌憎又让人嫉妒走了狗屎运的一家。

  偏偏这会子还断了村里人能跟着一起发财的路?!

  当下,便是大队书记看着呢,也看不住。

  群情激奋,暴涨的怒火彻底烧掉了其山大队大家伙儿的理智,多年的怨愤在今天突然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火山喷发一样向叶吴氏一家席卷而去。

  不仅叶吴氏和叶光宏被人用土坷垃砸了满头包,就是叶吴氏家的其他人,都被三三俩俩围住,不是被骂就是被大家一起揍了。

  顾珩就凭三言两语,一下子就把叶吴氏一家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看到那些个让他恨了很多年却又碍于母亲遗言无法动弹,只能把自己憋的内伤的狼狈嘴脸,只觉得多年的郁气在看到他们流的血,听到他们的惨嚎之时,极速消散了。

  就一个字:爽!

  通体舒畅的爽!

  就为这份爽利!他媳妇儿必须功劳最大啊。

  顾珩铺被子的时候,就想到自己这般表现,他突然立起身子,捧住姜娴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媳妇儿,你最厉害了,有你在我身边,我最幸运!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

  想到当时大伯父吃惊又颇有些调笑的脸,以及最终,迫使老叶头逼着叶吴氏一家在大队和叶家族老的见证下写下“断绝和顾家的姻亲和血脉关系,再不去麦收大队闹事”的保证书后,大伯父还拍拍他的肩膀,夸了句:

  好样的。

  咳咳,只这些在其山大队的具体经过,他哪里好意思跟媳妇儿说呢?

  他死都不会说的,不仅不会说,他还跟大伯父商量好了,莫要让胖丫儿知道这些事了。

  大伯父了然又好笑的点点头,还给他递了根烟,保证道:

  “我懂,男人的面子嘛!”

  姜娴被顾珩突如其来的示爱搞得云里雾里,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啥意思嘛?

  难不成她那一下这么厉害,真的永绝后患了?

  再说,说叶家的事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抱着她示爱了?

  她还想追问,没料到,这男人今儿就不善解人意了。

  他铺好了床,蹲下身子,用干布帮她擦好了脚,一把搂了她,吹灯,上床,圈住她,闭眼,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

  “好困啊,今天累了,媳妇儿,咱们睡吧!”

  姜娴:“……”有鬼,不是一般的有鬼。

  等到第二日,她回了姜家,还没问呢,结果大伯母就凑过来,挤眉弄眼的把顾珩在其山大队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末了还点了点姜娴:

  “胖丫儿,你知道就行了,可不兴说啊,你知道的,男人嘛,好面子,你大伯不让我说。”

  姜娴了然于心,脸上表情一本正经,在大伯母面前就差拍胸脯了,她连连保证:

  “行,我懂,我肯定不说啊。”

  心中却好生为自家男人掬一把同情泪:

  失策了吧,居然相信大伯父的保证?

  大伯父的保证有啥用啊?

  他在大伯母面前从来没成功的隐瞒过任何一件事情。

  而大伯母知道,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虽然她信誓旦旦的不让别人往外说,实则她说的最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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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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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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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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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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