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得了这么个好消息,下班的时候,姜建峰接上江娴的时候,姜娴眼角眉梢都挂着笑呢。

  姜建峰受姜娴感染,随之也跟着咧嘴笑,清秀俊逸的脸庞在淡淡的夕阳余晖之中,仿若渡了一层金光,笑容让他的容色更盛。

  姜建峰的外貌,走的是斯文路子,姜娴这等盛极的容貌尚且在姜家人身上能找到影子,可见,姜家人的长相都不差。

  而事实上真是如此,姜家人的好相貌在周围几个公社都是有名气的,姜家男子,高大挺拔是标配。

  而姜建峰,高大挺拔以外,他还俊秀,俊秀之余,他上了许多年的学,给他又平添了书卷气。

  男女相吸,阴阳相合,是天道法则。

  男人喜欢看美女,就不行女人也喜欢养眼的男人?

  此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期,丰收公社广播站这一块的市口不错,周围有好几个厂子,其中肉联厂距离这儿最近。

  陆陆续续的,女工们骑着车或者走着路出厂,就这么突然之间看到了如此养眼的男色,顿时,周遭就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骚动。

  姜娴的耳力好,那些个私下里打她哥心思的不老少呢。

  不过,如往常一般,姜建峰目不斜视,心如止水,他刚接上姜娴,就坐在自行车上,扭头看着后排的姜娴笑着询问:

  “胖丫儿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姜娴无言的盯着姜建峰,当真是自己结过婚了,心境不同了,她头一次体会到了大伯母看到五哥的时候那一脸一言难尽的悲伤。

  她五哥、她亲哥不会真的是铁树吧。

  许是兄妹之间的默契,亦或者姜娴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姜建峰几乎秒懂了姜娴的吐槽,他丝毫不在意。

  他猝不及防的伸出一只手,像过去每一次一样,把姜娴梳着单马尾的辫子都揉蓬松了,看着妹妹的脑袋上竖起了三根呆毛,他似乎满意了,才开口:

  “瞎操什么心?你以为我是你?”

  姜娴:“……?!”什么意思?她五哥鄙视她呢,意思她太好追了是吧?人家骗她结婚她就结婚了?

  她……竟然无法反驳。

  姜娴腮帮子鼓成了河豚,五哥既然让她不开心,那她也得给他找点不痛快,他不想她提这事儿,她偏要提:

  “我每次回去,大伯母二伯母还有咱妈都犯愁呢,让我找时间问问你,究竟喜欢啥样的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

  姜建峰根本不当回事,催婚这种事,在姜家,明示暗示他经历的太多了:

  “怎么着,还怕你哥找不到老婆?怎么可能?”

  姜娴已经后悔跟他说这个话题,她发现他忒自恋,明明桃花一朵没见着呢,要不要这么自信啊?

  “……那你想找啥样的,说出来也让咱伯母和妈开心开心?”

  姜娴还在努力打探敌情,然后再说回去讨好大伯母……

  “等时间到了不就知道了,急什么?”某人口风一点不漏。

  姜娴不死心,突然想到什么,一哂:“不会跟六哥似的?要晚婚吧?”

  说到这事儿,姜娴简直是要为小老六鞠一把泪了。

  没错,小老六悲催了。

  他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人二妞会等他呢,结果呢,二妞跟她姜娴前后脚结的婚呢。

  为这事儿,她大伯母在家咬牙切齿的,又是埋怨人家姑娘又是心疼小老六的。

  她二伯母只冷笑连连,说二妞错过小老六,一定会后悔的。

  她妈默默的把二妞嫁的对象家查了个底朝天,估摸着心里在那儿比对呢,看看究竟是看上了什么人家?能有她儿子好不?

  嘴上没说什么,但那几天脸色很不好,青白交加,脉象都紊乱了,可见这事儿,她心里非常不爽。

  莫说长辈们了,姜娴也不高兴呢。

  怎么说呢,她能理解这事儿,虽然小老六去当兵之前,她也预判过,还给小老六提了个醒儿呢,可当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姜娴心里就跟吃了死苍蝇一样。

  女孩子花期不等人没错,但二妞既然等不了,当初,为啥要和姜建海做约定?

  既然做了约定,从小老六走到她结婚,不过一年多一些,姜娴觉得实在太快了。

  而且,中间还有别的事儿。

  小老六走了,他寄信回来,以他的性子,他说不定也会给二妞写信。

  另则,看在姜建海的份上,姜娴以前但凡做点不出格的好吃的,都会送点给二妞,甚至,她去省城和去华都回来,都给她带了点小礼物。

  这些,姜家人心里都清楚呢,甚至还会借姜娴之手,送点吃食,帮点小忙什么的。

  在姜家人心里,是真的巴望着两人能成呢。

  而且,小老六去当兵了,姜家人心里还抱了些愧疚之心,让人家在家等人,也不知等到啥时候。

  他们姜家人多力量大,和二妞家不同,他们就处处帮衬着他们家。

  要说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只因为,两家毕竟没有正式请媒人过定礼,所以,为了保护尤其是女孩子的名声,所以姜家人做的比较隐晦。

  这事儿,发展到进一步,就很恶心了。wWW.ΧìǔΜЬ.CǒΜ

  据姜家人后来打听了一下,二妞跟这个对象是二妞的舅家说的媒,男方是家中长子,下面一溜儿三个妹妹,男方的家庭跟姜家有点相似,他父亲是生产大队大队长来着。

  听说,起先,男方没看中二妞,是去年端午节,二妞妈带着二妞去舅家送粽子,借此机会见了一面,就那一回,二妞的婆婆、男方的妈妈看中了她,说二妞屁股大,保管能生儿子,所以,那一回就算是定下了。

  去年端午,那是什么时候?

  距离姜建海走不足半年,二妞家就说亲了。

  这事,她家还有意捂着,姜家人浑然不知。

  照样,送这送那的,直到二妞家突然要办酒,姜家才知道。

  姜娴犹记得大伯那天回来,那阴沉的滴水的脸色。

  自此,姜家跟二妞家断了交,连普通的乡亲都没法做了。

  二妞结婚的时候,自然没请姜家人,其实同村的一般是不请的,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如姜娴结婚这般大手笔的,还真没有。

  顾姜两家是开的流水席来着,这就是来多少人上多少菜的,村里人愿意来就来。

  正常情况下,旁人结婚,那就是请自家人开个席面了事。

  二妞结婚,办酒是在男方家的村子里,但不知为何,三朝回门听说没办呢,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姜家既然跟这家人断交了,自然也不会关注他们家了。

  用大伯母的说法,莫要提这家人了,免得脏了自家的耳朵,败了心情。

  姜家长辈们能忍,姜娴几个嫂子差点没被气死。

  尤其姜大嫂,她就和大伯母一般,是姜家这一辈儿的长媳,用古代的说法,那就是一个家族的宗妇。

  她本就是姜大伯母娘家侄女,侄女肖姑,她平日也是极为疼爱下面的弟弟妹妹。

  小老六最小,可以说,除了姜娴,在整个姜家大家族,大家对他最偏爱。

  这会子,人不知道在哪儿吃苦训练呢,这当兵了可就是国家的人了,这往后守护和平为己任,遇到危险也得冲在最前面。

  谁家孩子谁家疼,若不是姜建海执意如此,姜家人压根没想着他会走上这条路。

  可,既然选择了,就要兑现。

  一家人虽说心里舍不得,想他,但又忍不住自豪,玩心最重,最吃不得苦的小老六也长大成人了。

  这些日子来,姜建海时有信回来,信中从不言自己吃了多少苦,都在说战友如何好,长官如何亲切,自己得了什么好成绩……

  姜家人何尝不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呢。

  莫说旁的,头先姜娴去舅舅家,舅母就说了,外头个个都说姜建海是个好样儿的,尤其是姜娴几个嫂子的娘家村子,提起姜建海,人人都知道,还满口的称赞和好话。

  这样的好孩子,结果呢,准媳妇儿丢了,还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内……

  姜四嫂这人想的多,她就说了:

  “家里人也没法回信给小老六,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了新兵,老兵可是能跟家里通信的,我记得二妞舅家村里不是也有当兵的,万一人家说几句闲话,再万一,当兵的都在一起,传到咱老六耳里,这可怜的孩子万一想不开啊!”

  姜娴被四嫂左一个万一,右一个万一给说晕了,不过,她却不觉得四嫂在危言耸听。

  这世上,能传播出匪夷所思的速度的从来都是流言,万一有万一呢?

  谁也不敢赌。

  若是当真有流言传到小老六的耳朵里,小老六又在做着什么高强度的训练,会不会有危险?

  姜娴这人是理性的,她很隐忍,但遇到跟自家亲人有关的事儿,她隐忍不了,也是非常护短的。

  正好,几个嫂子也气死了,姜娴脑子跟着一热,几人一合计,这太便宜二妞家了,要不,就去二妞家把送的那些个东西全拿回来便是了。

  正当她们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去找人算账的时候,被姜建峰拦下了:

  “……且不提好多都是吃的东西,死无对证了,便是那些用的东西拿回来做什么?没得膈应人,罢了,花这些个东西和时间,看清一个人,是小老六和姜家的福气。”

  姜老五是什么人呐?他就是姜家智慧的化身呐,毕竟他是个能徒手造收音机的牛人,而身为姜家大学生的姜老四除了医术啥也不会。

  于是,姜老五在姜家一跃成为最能干最聪明的男人。

  可以说,姜老五说句话,大约顶姜娴说十句吧。

  谁让地位不同尼?

  姜娴再怎么聪明厉害,嫂子们疼她,但却是将她当孩子疼,这些个乌遭事若不是姜娴结婚了,不带在她面前说的,没得脏了她的耳朵。

  而姜建峰嘛,嫂子们崇拜他,觉得他无所不能,不过这事儿,姜娴觉得都是嫂子们的错觉,但事实证明,中年妇人的莫名崇拜真的很盲目。

  因为崇拜,所以他说的话在嫂子们耳中特别有用,说不定比大伯说话还有呢。

  嫂子们都不说话了,他这话也点醒了姜娴,对啊,她去干什么?

  那个二妞的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看着挺和善的,实则是个面甜心苦的,姜娴刚跟二妞接触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以为姜娴年纪小,没发现,殊不知,姜娴有那般奇遇,不着痕迹的观察别人的情绪,早就成为了本能。

  说实话,她眼珠子转一转,姜娴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善恶。

  这女人表面上对姜娴很热情,看起来就是个热络朴实的妇人,可她眼眸之中闪着精光,跟姜娴说话的时候,句句暗示意味十足,就是在套话呢。

  好比,姜娴的爸妈一月能挣多少钱呐?姜娴能挣多少钱呐?会不会扶持娘家兄弟?

  这两个儿子,父母是更偏爱长子还是幼子?

  当然这些话她不直接说,她擅长举例,好比:我家谁谁谁,对娘家兄弟最好了,饥荒的时候,宁可自己儿子饿死,也把粮食送回去给娘家兄弟吃……诸如此类云云。

  当然这话不是一次说的,她一次就说一点,闲聊一般。

  姜娴面上笑嘻嘻,心里早就开骂了,若不是姜建海已经去当兵来着,她非得想法子给他搅黄了这事不可。

  没想到,她搁这儿没出手呢,人家先下手为强了。

  不过,五哥这话倒是提醒她了,那女人擅长装无辜装可怜,还势力爱钱,贪小便宜,她们这要是去讨回东西,不用想,必然爆发大战。

  以那女人信口雌黄的本事,谁知道她会说什么,也不知道会把小老六编派成什么样子,就算把那些破东西要回来了,也是当垃圾处理。

  她们何必为了点垃圾,败坏小老六的名声?

  所以,何必去呢!找不痛快呢。

  这种情况说起来,不比真的找了这户人家做亲家要好的多?

  罢了,小老六值得最好的。

  听姜娴提起姜建海,姜建峰却摇摇头:“不会晚婚,我肯定比你六哥早!”

  姜娴微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自信?”

  突然,如同电光火石,心中一动,姜娴激动的攥紧姜建峰的衣服:“你你你,有对象了?”

  为何如此笃定自己比小老六结婚早?以她对姜五哥的了解,这人言出必行,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不吹牛。

  所以,姜建峰这回是真的……春天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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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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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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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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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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