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先是极为短暂的一阵寂静无声,然后“嗡”一声,如同一滴沸水落入到滚烫的油锅,整个炸开了!
“什么什么?姜娴,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韩知青,你一直都在吗?是不是像姜娴说的?”
“胖丫儿快来伯娘这儿,别哭了,地上冷。”
“潘知青,你居然敢欺负我小姑,我们要报警,小四子,去找王爷爷,他是公安特派员,你们给我等着。”
“怎么回事,快让让,我是王志远。”
姜娴还扑倒在地,突然之间就被温暖的几双手给抓住了。
“胖丫儿,爸妈来了,果真是潘文芳害你?你别怕。”姜娴一抬头,就是自家妈妈温暖的怀抱。
然后,她就听见她大伯母开炮了:
“我说,潘知青,你给我起来,躺在地上装什么可怜,为了大学生名额你敢害我家孩儿,看我不撕了你。”
说罢,人已经快手快脚的冲过去了,大伯母别看已经是五十多的小老太太的,可是常年做农活力气可不小,这灵活的劲儿,反正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揪住了潘文芳的头发。
然后,潘文芳一阵惨叫。
二伯母冲过来,一边喊,一边极为技巧的挡住想要来拉架的徐家人还有两个男知青,却口齿清晰,挡都挡不住:
“丧尽天良啊,潘知青,你说说我家姜娴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拿徐家的烟灰缸砸她的头?”
“那么瓷实的东西啊,可怜我儿脑袋瓜子被你砸了血窟窿啊,睡了大半年才好不容易起来了,你怎么敢的?”
“徐家的烟灰缸啊?你怎么拿到的?徐诗雨是不是跟你一伙儿的?为什么那天是徐诗雨约了我儿出去,你又拿了徐家的烟灰缸?你们串通好谋财害命啊?”
“徐诗雨啊?你人呢,快出来啊,躲在后面算怎么回事啊?我儿跟你是好朋友,你就这么对你好朋友啊?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时候,你们徐家人怎么好意思过来道歉的?”wWW.ΧìǔΜЬ.CǒΜ
“徐广国呢?别以为你是大队书记,我就不敢说?我说徐广国怎么登我姜家门呢,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啊,对了,徐广国,潘文芳可是你推荐的啊!”
“徐广国,你个缩头乌龟,躲在哪里呢,快给老娘出来。”
姜二伯母早就想好了,这事直接发难没有证据,但既然她家胖丫儿有本事把这事撕开一个口子,那么她姜家就有了由头。
怎么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吵架还讲究什么证据?更何况,那潘文芳都承认是她把胖丫儿砸昏推河里的。
她就要给徐家泼脏水,弄不死徐广国就恶心死他们。
反正,她就是个老太太,她姜家的男人可没有说话呢。
陈水妹先受不了了,她冲过来就要撕姜二伯母的嘴:
“吴银香,你嘴怎么这么臭,那潘文芳自己黑心害人,还丧良心的偷了我家的烟灰缸,你泼我家什么脏水啊?要死啊你。”
“我呸,潘文芳怎么不偷别人的烟灰缸,就偷你家的,她怎么不用别的东西砸我儿的脑袋,偏要用你家的东西?这里面要没什么事,我吴银香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你……要有事也是徐诗雨这臭丫头眼瞎,把这么个祸害招进门的,跟我家老头子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哎,别打了别打了,先把话说清楚。”
“王公安都来了,你们打什么?丢人现眼啊?”
……
一时间,鸡飞狗跳,整个麦收大队,都惊动了。
姜娴似笑非笑的瞥了徐嫣儿一眼,不知道在被亲妈推出去挡刀的那一刻,徐诗雨是什么感觉啊。
也是,毕竟徐广国要是倒了,徐诗雨一家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这种事,在姜家可不会有。
姜娴把脸埋在自己亲妈怀里,好舒服,好香啊。
徐广国发现,场面已经失控到他实在躲不下去了。
而且,就在他家后门口,一直在家都不出来,说没听见,谁信啊,毕竟全村人都来了。
姜家人、徐家人各站一边,互不搭理,那道无形的泾渭线已经出现了。
对峙已成。
徐家站在最前面的,是徐广国一家。
姜家站在最前面的是姜家一大家子。
中间,还有一个公安特派员,王志远。
王志远心里感叹,难怪今天姜爱国提着酒和花生米来找他喝酒呢,合着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看了姜娴一眼,正好对上姜娴明灿的眸子。
王志远想到去年夏天,那捞上来的人儿血糊糊,气有进无出的样子,又想起了当时姜家人的肝肠寸断。
如今,姜娴居然自己亲手给自己讨回公道了?
想到那孩子眸子里的志在必得和了然,王志远哪里还会不知道呢,今天的一切大约都有姜家丫头的手笔。
周遭,站了整个麦收大队的村民,一时间,人群之中只有窃窃私语声无人敢大声喧哗,之前撕扯在一块的人早就被人拉开了。
徐广国揉揉眉心,一副疲惫又痛心的样子,对着姜大山先开口了:
“老姜啊,你看这事闹得?不过是孩子之间的事情。”
姜大山不动如山,不过嘴上却不让步,他嘿嘿一笑,端的是一贯的老好人的模样:
“老徐啊,这事可不是小孩子的事情啊,你刚刚出来,还没有了解事情,怎么就把这事定性成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了,我家姜娴可是从鬼门关刚回来啊。”
姜大山这么一说,人群里窃窃私语声顿然变大了些许。
徐广国一噎,这该死的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执意要追究到底了?
他脸往下一搭,目光森森的盯着姜大山看了一眼,姜大山面色不变,仍然笑眯眯的,眼神却丝毫没有躲闪。
两大家族的家长就直接杠上了,等于说第一次,放在明面上撕破了脸。
这般对峙了足足有两分钟,徐广国眼睛移开,他如毒蛇般阴毒的眼睛锁住姜娴,语调平静之中有压抑的威严:
“这事旁人说了不算,我就想听娴丫头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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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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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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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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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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