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其中,北阴君出手最少,时常见过这位踪迹时,也大多是在鼓弄自身所好,听闻早先双鱼玉境四季,或是那等扯云头降飞雪的营生,皆是由北阴君所做,听来容易,且是难得的闲职,可能如此随心所欲,令双鱼玉境随心意变天,当然不是什么容易事,
纵是四君历来是平起平坐,无甚差别,可并非就是修为强弱亦是旗鼓相当,北阴君纵不见得是位居四君之首,可大概同样不会居于四君末位。
如此一位神仙,云仲即使是有心将这重阳境过得快些,但依旧是不能厚着脸皮请北阴君网开一面,或四处去寻这位的踪迹,倒是不如四处先行走动走动,待到知晓此地大致全境,才好揣测这道重阳境,应当如何迈过。先前北阴君曾言,说是只需触及一头山间老猿或是猢狲,便算是过关,云仲倒是有心尝试,不过觉察到此地古怪所在。
修行到这般地步,虽说是还未学来那等脚踏飞剑瞬息千里,或是足御云头那般瞧来最有神仙气度的本事,但只需一线内气萦绕双足,不费吹灰力气即可腾空数丈,而远非那等凡俗武人强凭力道轻身而起可比,但这方像是天地颠倒的重阳境,却并非如此。即使是云仲将满身内气几近逼出,亦是双足堪堪离地,反倒是不如凭本身力道,尚能如寻常人一般跃起,而即使是这座穿云山岳,瞧来相隔指尖不过一臂远近,然而云仲运全力跃起,依然无果,只能勉强触及山峰一株野草,更莫要说是攀上这座倒挂险峰,同瞧来就是灵巧十足的老猿猢狲比斗。
云仲漫无目的缓行,而在相距原处不过数百步外,就见到这么一座自云雾里骤然浮现出的高塔,塔楼像是终日隐于云雾以内,而云仲经过时节,才骤然浮现出踪迹,但见其上流檐明瓦,斗拱主梁架设繁复,甚至外壁木石处皆是镂空,雕工冠绝人间,雕绘流云浮树,飞鸟走兽,更有仙人过桥,金枝玉叶点衬,飞瀑悬绝,端是仙家气派,不论是雕工或是气派,竟是远高过人间斥千金所铸佛塔。
只是这塔同样乃是倒悬,塔尖在下,塔基在上,一整个仿如倒立。
咋舌半晌,但终究是见过双鱼玉境以内种种玄妙的云仲,很快就将心思收拾妥当,才要仔细打量这座倒塔应当如何入内,塔身镂空处却是无端有彩云浮生,落下两道身形来立身塔尖两侧,却是一头通体皂墨的老鼋,足有丈许宽窄,一头黄蛇,身长三尺,无足少鳞,尽将两眼盯紧云仲。
“有能耐入此境的,近年倒当真是不多,后生小子既是见过我两位,怎却连施礼都不愿,倒是世风日下,礼数都不甚周全。”
先行是黄蛇口吐人言,上下打量云仲片刻脱口而出,虽是生与寻常蛇属相仿,不过竟能由那两道竖瞳内瞧出些戏谑来,见云仲仍是懵懂,才是摇晃蛇首,老气横秋继续道,“难不成是走错地界,我便说,一位双掌磨茧怎么瞧都是用剑的,如何能到这方重阳境来,到底是修体此事江河日下,出力不讨好,人人都更乐意凭那等天予天授的资质,走那等动辄覆海搬山的修气路数,使得这重阳境反倒越发冷清。”
那头通身皂色的老鼋倒迟迟未开口,不过两眼如刀,将云仲自上而下看过几遭过后,舒展背后顽甲,不过却不再去看向云仲。
“在下的确是前来的重阳境无疑,先前见过北阴君,但至于身在重阳境应当做何事,确是有些狐疑,还请两位前辈告知一声。”云仲抱拳施礼,只是总觉有些别扭,虽是明知眼前这一龟一蛇存世甚久,然而称前辈一事,多少有些叫人哭笑不得,何况这头黄蛇口吐人言,话语腔调老气横秋,而实则声响倒是纤细清脆,似孩童一般,就更是有些好笑。
但也就是在北阴君三字出口时,一龟一蛇对视一眼,纷纷是将原本散漫收起,然而看向云仲的神情里,却总是有些纳闷。
“我等镇守于此塔处,不知有春秋几度,前来此地的修行人虽是愈发罕有,但四玄境但凡是入过一境,不论是五境之人,还是才入修行道者,同境之中能借体魄之势胜过旁人远甚,但在阁下身上,似乎全然不能窥见半分。”老鼋沉声开口,声若洪钟,不过同样是目露蹊跷,“方才见过阁下浅尝辄止,体魄倒是在一众修行人中也可称出类拔萃,但要触及到重阳境门槛,如何都是要武夫越过龙门,凭凡胎化修行人,而后再辛苦锤炼多年,便算是能入重阳境,凭阁下现如今本领,着实不济。”
“那倒也不见得,多年前就有人曾借外物走到此间,重阳境内不只是有那等体魄已然无人能及的高手,尚有那等被天地造化认同的,认定往后人间必然有这么一席之地,便已然能入重阳境。”黄蛇却是出言,随即转头看了看云仲,“前来重阳境前,小兄弟可否是有甚奇遇,或是明悟过什么高明的炼体门路?”m.χIùmЬ.CǒM
“打过一通内家拳,应当算不上什么高明的炼体门路。”云仲亦未遮掩,不过随即又是想起些什么来苦笑道,“生吃了一道道门的五雷,估计算是奇遇。”
远方一座山巅处,北阴君听闻到风吹草动,无奈笑笑。
人间道门的传承根底极久远,而这五雷法门,流传并不仅百代,纵是古时修行道才是生根时,就已有凭五雷术法对敌的道门中人,不单单是传承甚久,其雄奇伟力亦是惊世骇俗,估摸着像云仲这般乱来的本就无几个,倒是当真有了些阮长风那小子胡来的端倪,才入三境不长,就偏敢做谁都不敢做的事,倒说不上究竟是福是祸。
不过事到如今,凭已有的后手涉险,似乎也不能算错,一入江湖本就是世事难以语料估量,更何况是入了修行一途,怕是人人都想着平平稳稳便能修到五境,而全然不必涉险,龙潭虎穴终归是看旁人去闯,才算是最稳妥,但倘若要是到那等生死存亡境地,便容不得计量得失。
实则连北阴君同样不曾算到,本该入这方重阳境极晚的云仲,却是在这等节骨眼上因祸得福,靠怕是天下修行人都觉得胡来的举动,吞下一道丹火雷,偏偏竟是未曾损毁其经络,焚毁肉身,而是借这道丹火雷中大半威势,使丹田那柄许久都不再折腾的秋湖剑再度苏醒,一举消磨去丹火雷多半声势,借花献佛,皆因一时间念头电转,倒果真是赌得甚好。
外人或许瞒得,而凭北阴君修为,另加重阳境中本就是自身所掌,于是仅云仲初来乍到,北阴君就将先前云仲所做尽数推演得出。
早年间云仲曾得来数枚沧澜水,取自水君所赠,乃是于剑炉当中强行咽到腹中,多年来助云仲数次破境或是化险为夷,已是几近干涸,可尚且留有这么一道水君事先留于其中的威势气机,如今沧澜水彻底干涸时节,那数道气机就如积雪化开过后,金玉外显,也正是借此破开张太平虚境困束,得以动用内气。同时又将丹火雷所剩余的泼天威能凶险,死死摁到经络之中,不使其伤人腹脏,蒸干气血,反而是令经络更为稳固,甚至浑身血肉体魄在这等本该害处甚大的丹火雷煎熬之下,得来莫大好处,借此一步登龙门。
如今只需使这道丹火雷缓缓锻体,再令玄龟腾蛇,授其锻打体魄的本事门道,冲出这方重阳境,便不再是什么难处,只是虽然云仲修行已全然算不得缓慢,许多事仍是迫在眉睫。
就在不久前,有位自称是大梁的年轻剑客,生以自身不亚于古时的武夫体魄,与其强横境界,接连造访双鱼玉境与重阳境两座玄境,皆是不过一日就已是破开两座玄境,甚至于即使是北阴君四人欲要略微拦阻,到头来都是无果。
这剑客叫做萧锡。
双鱼玉境其中那位半个话事人,曾将半座双鱼玉境的福源连同剑术一并相赠,而落在本就天资高绝境界精深的萧锡身上,更是使得这位身在双鱼玉境受困束无数年月的剑客,隐隐有此代天下第一的气韵。
甚至连土楼拟定的那份天下十人中,不曾记姓名的那位第一,从来都是萧锡稳稳坐镇,单人独剑灭去大梁境内宗门此事,无论放到天下何时,都无愧小辈第一的名头。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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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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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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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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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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