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将功力加持在声音之上,说话便如洪钟大吕,他要保证自己说的话能被所有人听到,
“魔物的法宝能够吸收神通里蕴含的力量,大家不要施展任何法术一类的攻击,仅凭武技,一样能灭了他!”
星流云在一旁捂着耳朵,一脸痛苦之色,待萧聪话音落下,便忍不住带着几分情绪开了腔,
“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要乱死我啊!”
萧聪几声讪笑,
“忘了,忘了,嘿嘿。”
即使萧聪已经大声提醒,可那魔物依旧决定故技重施,在被萧聪和星流云堪堪赶上的时候,只见黑雾突然翻涌,将星流云和萧聪吞噬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个年轻人大惊失色,情急之下便习惯性地撑开了护体防御——星流云的龙焰和萧聪的天道罡气,可他俩却忘了,这两样存在在本质上来说也是关于能量的手段,于是,那魔物便再次获得了继续逃命的力量。
在撑开护体防御的同时,大家手上也没闲着,鸿翔及时将神识发散开来,欲以捕捉黑雾中的精神波动,可惜跟在外面时一样,啥用都没有,于是这家伙直接向周围发起了精神攻击,希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之下让那魔物吃点小亏,萧聪挥剑,星流云舞枪,招式繁杂,密集的破空声几乎连成一片,而这些却都不及追迟的那一声嘹亮的鸣叫,这声音里似乎隐藏了玄妙的“法”,竟一下子就将黑雾“驱散”了!
萧聪当然知道,纵然九谛鹤绝非浪得虚名,但这黑雾却绝对不是现在的追迟能奈何得了的,那魔物只不过是不想跟他们再继续纠缠下去,故而只是分出了一点黑雾来困住追他的人,所以这黑雾所蕴含的魔力并没有那么饱满,而九谛鹤之所以叫做九谛鹤,就是因为被称为佛门无上真理之意的“九谛”是烙印在他们生命里的东西,既然是佛门光明之所在,面对这般纯粹的邪恶之力时,自然要比星流云从雷劫之中汲取而来的雷力更有用一些。
眼看那魔物就要逃之夭夭,萧聪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气馁来。
突然,一片接天连地并向着远方无限延伸的巨大网状光幕突然出现,让众人感觉眼前一亮,也不知怎么的,心里面竟然又生出了几分希望。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那魔物狠狠地撞在网状光幕上,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弹了回来,他不死心,一次次地尝试,结果只是重复方才的过程。
不用萧聪授命,萧家将抓住机会,上前将魔物包围,没花多少力气,便以囚仙兵阵暂时将其伏困。
星流云第一个醒转,
“他娘的,这肯定就是独孤家专门给你留的后手,这是看你快要越过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了,所以才忍不住收了网,倘若不是这魔物实力够强,速度够快,我们最后肯定都得落在独孤家手里!”
鸿翔深以为然道:
“星流云说得对,但也只说对了一半,看这样子,就算有这魔物趟雷,我们最后可能还是得落到独孤家手里,这面网子,估计我们也冲不出去。”
星流云眉头紧皱,转而突然冷笑出声,
“哼哼,没关系,至少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肯定要放了小聪,事到如今,我也就无所谓了,小聪你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对吧?”
萧聪呼吸变得很轻很轻,眼神也有些迷离,没来由说了句,
“又失算了,早知道就该把你们三个放在一起了……”
星流云剑眉猛地一跳,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萧聪双眸恢复清明,平静回道:
“我悄悄地把卜天卦留给了欧阳寻,他见到卜天卦,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星流云小嘴微张,半晌,咽下一口唾沫,
“小聪,你……”
几声大笑之后,星流云用力拍拍萧聪的肩膀,满不在乎道:
“好兄弟,哥们确实没有看错你,不过这算是非常完美的安排,倘若我也留在那儿,独孤家肯定要起疑心了,行,一个换俩,咱也不亏,哈哈。”
鸿翔贝齿轻咬了会儿指尖,片刻放下手道:
“话先别说那么早,我觉得,那魔物肯定没这么简单,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就算你真的落在独孤家手上,估计他们也不敢轻易杀你,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把你救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的背水一战肯定是免不了了,反正我是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的!”萧聪说这话的时候波澜不惊,那种极端平静的感觉,竟让鸿翔打心底生出几分不安来。
鸿翔看着萧聪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刚要开口,便听得星流云问道:
“独孤家为什么不敢杀我?”
少年的思绪就这样被牵回,
“因为你身上有浊瀛的遗褪啊,若是真有穷途末路的时候,你就把浊瀛遗褪召唤出来,那尊庞然大物自然会有感应,到时候给独孤家施压的就不是哥哥了,你觉得独孤家敢轻易跟拜龙阁结梁子吗?”
星流云恍然大悟,喜形于色,
“咦,你不提,我都快我这茬给忘了,嘶,你们说,我要是此时把浊瀛遗褪召唤出来,那天杀的会不会赶来救我一命?”
萧聪和鸿翔面面相觑,而后相继摇头,
“不见得,独孤家为了抓捕哥哥而不被那些巨头知晓,肯定用密宝将这片天地封锁了,所以这么久才不见有人来围杀和支援,即使你召唤出了浊瀛遗褪主动暴露自己的秘密,也解不了这燃眉之急,这件事终究还是要通过在场的人传出去才行。”
“可独孤家要是一意孤行把这些人全都杀了怎么办?”
“你可拉倒吧,别忘了,后面还跟着两名伪仙呢!”
“噫,这可说不准,独孤家的行事手段,你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正说着,一大片黑影袭来,遮天蔽日,是姗姗来迟的玄真众修士和死灵大军,而欧阳寻等人此时就混迹其中,有死灵大军的保护,几人毫发不伤。
萧聪见之,本就难看的脸色眉头又皱了几分。
星流云自嘲一笑,
“呵,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得,又要被人给包饺子了。”
鸿翔幽幽一叹,
“想来……若是不带上哥哥,欧阳寻也没脸自己回龟府吧。”
化出本体的霍闹,载着众人来到追迟近旁,幽女看着萧聪,面色稍显复杂,很明显,之中端倪她已知晓,至于对待此事的态度和感情,那便难以言喻了。
死灵大军和万千修士围成一个半圆,只是将魔物封在网状光幕边缘,却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萧聪他们亦是选择继续静观其变,有魔物身上的那件法宝在,他们一致觉得,还是让萧家将继续将其困着,而后等独孤家直接收网更稳妥些,毕竟今天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大家都在等着看那魔物在独孤家的封锁下要做如何的困兽之斗,目光一直在孤独家人与魔物之间移转。
紫袍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双手间法印变换,那网状光幕开始缓缓收敛,像一只被正在扎紧的口袋。
星流云面色阴晴不定,眼神眼神闪烁剧烈,由此展现出几分不怀好意的感觉,十三岁就开始在军队中摸爬滚打的星大少爷深知人心险恶,其实此时在场的众修士跟他怀有一样的疑虑--要是此时孤独家借这个机会朝所有人捅刀子怎么办,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独孤家可是有借萧家父子之手坑杀四府十数万修士来为独孤九剑开锋的前车之鉴呐!
而孤独家那边迟迟不见有什么大动作,让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冲天而起,并伴随有一声大喊,
“老夫才不要成为独孤家的瓮中之鳖,给我开!”
千万双目光投向高空,众目睽睽之下,一道身影重重撞在网状光幕上,后者泛起微微涟漪,看似轻若无物,却始终巍然不动,两者僵持片刻,最后,那道身影因力竭而掉落下来。
人群中没有棒打落水狗,只是传出几声刺耳的讥讽,
“哼哼,不自量力。”
“因一己私利而欲枉送大局,给魔物可乘之机,此正谓竖子不可与谋也。”
“在这节骨眼上行此悖逆之事,这不是明摆着要扰乱军心嘛,魔族对我玄真界渗透已久,否则也不会造成那样的惨败,这老家伙说不定也是其中之一,必须得好好查查,若真是如此,其罪当诛全族!”
……
当然,不一样的声音也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罗地网吗?”
“什么?天罗地网!独孤家这到底是想干什么?真的只是为了区区三个羽翼未丰的王族余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铲除这魔物之后,谁敢说独孤家不会对我等下手!”
“这样大的手笔,难道……独孤家这次的真正目标其实是萧聪?”
“值此危难之际,即使仅剩一个,萧家人对玄真界也一样有大用,绝对不能让萧四少爷落到独孤家手中!
……
“尔等在这儿妖言惑众,是何居心?”
“这话你应该问独孤家,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敌当前,尔等气量如此狭隘,成何体统!若是放跑了魔物,这样的骂名,谁来承担?”
“少在这儿危言耸听,独孤家人居心叵测,打着卸磨杀驴名利双收的好算盘,我们才不会被他们拿着当枪使!”
……
萧聪听着周围的叽叽喳喳,眉头紧皱,独孤家用威名赫赫的天罗地网控制了整个局势,由此激起了某些人的恐惧,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按理说有此争论也算正常,可萧聪却总觉得怪怪的,感觉这剧情,发展的有点太顺理成章了,就像有人提前将之导演好了似的。
星流云凑过来,沉声道:
“你看怎么办?”
萧聪直眉轻挑,
“什么怎么办?”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萧聪稍微一想,
“那不就给魔物放跑了吗!”
星流云急道:
“不把那魔物放走,你不就落在独孤家手里了!我说大哥,你现实一点好不好!”
萧聪缓缓摇头,
“依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若独孤家真的胜券在握,早就收网了,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动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觉得这里面最大的问题是,就是面对这般强大的魔族生灵,那两位伪仙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鸿翔突然插言道。
星流云煞有介事,
“是啊,那俩老家伙一直没出手,前辈级别的存在都置若罔闻,我们这些小辈们瞎起个什么哄!”
若是没有鸿翔提醒,萧聪也不会注意到那两位伪仙一直都在作壁上观,他喃喃自语道:
“对啊,他们俩怎么一直没出手呢……”
对此,年轻人百思不得其解。
星流云虽然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他却保持着最该有的理智,
“哎呀,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我问你小聪,你怕不怕落在独孤家手上?”
萧聪微微一怔,随后点点头,
“怕,当然怕。”
“哥哥绝对不能落在独孤家人的手上,否则将会天下大乱的!”
“小屁孩你先别插嘴!”
星流云头也不转地随口怼了鸿翔一句,而后接着定定道:
“我们也怕你落在独孤家手里,这样可怕的事情一旦发生,恐怕不光是黎民万姓,整个玄真界都要断送其手,人家魔族都不用发动进一步的攻伐,我们这边就要不攻自破了。”
“有那么严重?”
星流云冷笑,
“哼,你若是落在独孤家手里,独孤家便真的有了成为玄真界执牛耳者的资格,你觉得那时候他们会怎么做?攘外必先安内,除了这个,独孤家不会有别的选择,他们会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地来巩固自己在玄真界的无上地位,而这样一来,玄真界就要不攻自破了。”
鸿翔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星流云说的没错,一个缺乏善心的家族,不配执掌玄真界,德不配位,必有大悔,到时候整个玄真界都跟着遭殃,哥哥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助纣为虐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萧聪面色痛苦,用力地抓着头发,看来星流云和鸿翔的话很有说服力,动摇了他那固执的信仰,并让他感觉极度纠结,
“可现在还能怎么办?独孤家已经控制了整个局势……”
“有办法,”星流云笃定地说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控制了独孤家的几个老匹夫,一切便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琇書網
萧聪斟酌片刻,最后重重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可扭头再看向独孤家人的时候,那几道身影正快速虚化,与此同时,一张巨大而面目可憎的苍老容颜在网状光幕外缓缓显化,紫袍老者看着网子里的众灵,冷笑道:
“老夫定会将各位的悲壮事迹带给整个玄真界,各位就等着名留青史万古不朽吧,”
死寂的人群里终于传出几声惊叹,
“好一手阴险毒辣的偷天换日!”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这独孤家,竟然比想象中还可怕!”
……
鸿翔看着萧聪,无奈地扁扁嘴,其意不言自喻,星流云无力地塌着身子,一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模样,萧聪无颜以对,他知道,是他的优柔寡断害了大家,他现在思绪混乱,头疼欲裂,感觉眼前发黑就要昏厥,而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传出一声爽朗大笑,
“一箭三雕,独孤家暗地里果然打了一副好算盘,可惜百密一疏,先生高兴的太早了。”
众人转首,见说话者是独孤家请来的那位伪仙,此人身着锦袍,长身玉立,面堂饱满,五官均匀,看着倒是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紫袍老者面色突变,转而松弛的嘴角勾出填满虚伪的假笑,
“阁下莫要多疑,您贵为混沌楼的使者,我独孤家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怎么样呐,只是老夫实力粗浅,暂时没办法将您从里面移转出来,您就先委屈一下,之中补偿,日后独孤家一定不会亏待了您的。”
伪仙的笑声又放肆了几分,
“先生当我是傻子吗?都已经打算把我卖了,还要我帮你们数钱?独孤家的野心,如今算是昭然若揭,我若还听您摆布,那可是玄真修界少有的大笑话啊,您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混沌楼?看来混沌楼在阁下眼里,不过如此嘛。”
紫袍老者面色霎时阴狠,
“事已至此,阁下还能怎样?我以献祭七名族人的代价激发天罗地网的最大威力,莫说阁下区区一个伪仙,就算是真仙落难于此,也别想轻易逃出独孤家的天罗地网!能死在独孤家的大业之上,是阁下的荣幸,阁下就认命吧,混沌楼那边,我自会帮阁下给一个合理的交代的。”
伪仙冷笑,
“我给先生两个选择,一,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放了萧聪,我把四大王族的余孽留给你,二,你大可以继续执迷不悟,我也便眼睁睁地看着萧聪带着所有人遁走,你选吧。”
紫袍老者蔑然轻笑,
“阁下不用在这儿诓我,混沌楼的卜天卦,只有楼主能够控制,阁下不过代为保管,怎么能如此口出狂言呢?”
“独孤家腹有鳞甲,这是玄真界近乎人尽皆知的事,楼主也早就怀疑孤独家图谋不轨,故而嘱咐在下相机行事,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紫袍老者目色森然,很明显在做艰难的抉择,他既不想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不敢把伪仙的话当做耳旁风,前者出于贪婪,后者出于恐惧,这都是人的天性,所以不相上下,让他一时进退两难,
“混沌楼既然不把萧家人看在眼里,让给独孤家又如何?你们想提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独孤家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们。”
伪仙笑起来,之中不无嘲讽,
“在下身份低微,只能奉命行事,此事在下虽然做不了主,可先生这明显就是明知故问呐,混沌楼之所以不把萧家放在眼里,那是因为萧家对混沌楼不构成威胁,可独孤家就不一样了,倘若独孤家控制了玄真界仅剩的萧家人,那必然成为混沌楼的心腹之患,所以,何去何从,先生还是赶紧做个决断吧,省的大家都为难。”
鸿翔不解,悄悄问道:
“论实力,独孤家明显不如萧家,可他为什么说萧家没有威胁而独孤家有呢?这明显不合理嘛!”
星流云看着网状光幕外那张巨大的面容,眼神中满是厌恶,随口说道:
“因为萧家敬畏天道,心有众生,而独孤家这些杂碎,连基本的原则都没有!”
鸿翔几声哂笑,
“两个没底线的家伙凑在一起,若是实力相当,确实够让人头疼的,非要在抛节操上论个高下的话,混沌楼还真不一定是独孤家的对手,毕竟混沌楼问鼎玄真那么多年都没在凡界出什么幺蛾子,而独孤家,刚一复出就已经搅得民不聊生了。”
沉默良久,紫袍老者终于再次开口,
“唉,阁下说的甚是,请原谅老夫一时的鬼迷心窍,此中种种,并非独孤家的意思,是老夫急功近利擅做决定,若混沌楼要追究,罪责皆有老夫一人承担,还望阁下明察。”
说着,恭恭敬敬地冲伪仙作揖一拜。
鸿翔信誓旦旦道:
“我敢说,这一定是老小子的缓兵之计,不信咱走着瞧!”
星流云一边嘴角微扬,讥讽之色更甚,
“君子所见略同,不过,连咱俩都能想到的事儿,那活了半辈子的伪仙大人未必想不到,咱就来看看,老小子要怎样自圆其说。”
伪仙含笑道:
“那就要看先生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紫袍老人怅然一叹,
“老夫知道阁下想让老夫立刻放了萧聪,但这件事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天罗地网是独孤家名列前茅的玄器,至少需要七名与之联系已久的器奴才能驱动它的开合,现在只剩老夫一人,只能等到其他独孤家人来此,抑或说回到独孤家,才能印证老夫的赤诚之心了。”
伪仙闻听此言,哈哈大笑,不可自制,
“先生是在逗我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您就算是要糊弄我,也找个像样点的理由好不好,这样可有点不尊重人呐。”
星流云失笑道:
“这家伙如此从容,看来萧聪肯定是没事儿了。”
鸿翔诧异地看着星流云,
“可他要你们几个死啊。”
星流云声音毫无波澜,
“回天无力的事儿,谁也没办法,能活一个是一个,总比都死在这儿强,你们谁说过来着,人这一辈子,本就是一场无常嘛,看开就好了。”
萧聪缓缓摇头,定定道:
“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们走我前边的,此举局非无解,让我再想想。”
“什么!你有办法?”星流云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萧聪扭头白了星流云一眼,这让后者颇为无辜和费解。
鸿翔眼珠子转不过三圈,心里便已经有了想法,他用了掐了一下星流云的胳膊,说道:
“别打扰哥哥的思路!“
同时以眼神警告,那意思好像在说——这事儿得隐秘,你别给弄砸了!
星流云明不明白鸿翔的意思不知道,反正这家伙从现在开始便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萧聪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被那伪仙提了个醒之后,便把主意打到了另一枚卜天卦上,只要击杀了那名伪仙拿到了卜天卦,他就能带着所有人逃出独孤家的天罗地网,不过这事儿有点冒险,不说在场的玄真修士会不会跟他共谋大事,单说那名伪仙的实力,就让他觉得有点吃不准,毕竟是被混沌楼派来护送卜天卦的人啊,如此深得混沌楼楼主信任的存在,绝对不是一般货色。
而就在萧聪冥思苦想难下决心之时,异变再次发生。
万众瞩目之下,一支乌金色的箭矢自不知明处激射而来,准确无误地穿透了紫袍老者的脑颅,进而扎在网状光幕上并顺利将其刺破,力道不减,继续向前,其目标,竟然是正结着囚仙兵阵的萧家将!
萧聪目眦欲裂,本能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诛仙剑抛出,与此同时,幽女亦是操控商荼剑向着那黑色箭矢迎去,在御剑之术上,幽女有《渊泱七式》,比萧聪技高一筹,故而商荼剑的速度也就更快,诛仙剑则是紧随其后。
商荼剑和诛仙剑依次与锐不可当的黑色箭矢针锋相对,却皆败下阵来,不过这的确为萧家将争取到了逃命的时间,他们放弃了囚仙兵阵四散而去,那黑色箭矢擦着萧十三的护肩刹那而过,在一片亮丽的火花中,留下一道分外明显的印子。
亮丽的火花之后,是妖冶的血花,黑色箭矢穿过人群,所到之处血肉飞溅,就这样带走了百十条人命之后,将网状光幕的另一面穿透,继续射向不知明处。
萧聪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魔物于电光火石间迅速逃离,星流云大喊一声,
“别让他逃了,快追!”
星流云的小九九,萧聪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挂羊头卖狗肉,借着追杀魔物的名头想要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不过在萧聪看来,这事儿大可不必,来这儿的独孤家人都已经死绝了,那些被独孤家请来的玄真修士还有继续为玄真家卖命的必要吗?
不过年轻人还是授意于身下的坐骑,让其载着众人朝着魔物逃离的方向紧追而去。
欧阳寻那边却也是早有准备——他将死灵大军布置在分化的两个阵营之间以备不时之需,此时见时机已到,便将死灵大军引向敌方阵营,由此给为帮萧聪而来的修士以及萧聪等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而那从混沌楼来的伪仙,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容,耐人寻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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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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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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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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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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