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佳肴可口,南宫梨和南宫柒两个小丫头像极了天真可爱的仓鼠,小嘴被塞得鼓鼓囊囊,南宫喻的形象比起自己的妹妹来好上一点,但手里的筷子也从没放下过,四位老祖估计是破天荒做了会心软好人,对自家后辈有失仪范的吃相视若无睹,可能他们也觉得没必要做席上故作纠正,都是活了那么些年的人了,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尊敬的萧四少爷就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若是出言训导,还得劳烦那最有分量的年轻人来打原场,到时候还是得由着他们狼吞虎咽,罢了罢了,这次就便宜他们几个了。
言辞来往间,自然会扯到星流云渡劫这件事情上来,一来这是此宴之缘由,二来,萧聪跟南宫家的四位老祖在此之前已经谈论了那么多,现在除了这个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星流云,那条雷龙是怎么回事?”
听见萧聪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星流云正在跟尹诺他们几个拼酒,不由一愣,
“雷龙?什么雷龙?”
众人一起望着星流云,都在等待他的回答,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装不知道。
鸿翔不耐烦道:
“就是你渡劫时吞进嘴里那个东西,还有炼化的最后一重天雷。”
星流云恍然大悟,
“哦,你是说那个。”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一脸正色道:
“那也是星家秘法中的一招,是星家后人从龙焰中褪脱出来的,不过已经很就很久没人练成了,而且练成的人一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两手之数。”
星流云愈发得意,喜上眉梢,
“说起来,我还得请你帮个忙咧。”
鸿翔睫毛不由得抖了抖,
“什么忙,怎么帮?”
星流云嘿嘿几声笑,
“我想在这招秘法原来的基础上再进一步,让那两头雷龙通灵,化作我的灵宠,到时候再跟人打斗,攻其不备,绝对能把对方杀个人仰马翻,若是不给它通灵,虽然也有一定的效果,但不是长久之计,施展个一次两次的就废了,想想就觉得可惜,而且你不知道,炼化这玩意儿的过程太遭罪了,简直是生不如死,咱们这里面就你在精神领域的造诣最大,所以你必须得帮帮我,完成这一壮举!”
鸿翔眼珠子转了两转,问道:
“这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星流云果断摇头,傲娇道:
“虽然以我的聪明才智,也能有这般奇思妙想,但我一向都是个诚实的人,所以不得不承认,这主意是星家先人早就提出来的,不过因为他们能力有限,所以一直没能实现过。”
鸿翔见状,嗤之以鼻,揶揄道:
“本来以为欧阳寻就够虚的了,没想到你星流云比他还能装,你们四大王族各方各面还真是高度统一呢,估计这世上没有谁比你们更适合同气连枝这句话了。”
欧阳寻闻言发出一阵咳嗽,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吐进了近旁的碗里,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好心劝戒道:
“鸿翔,你平时说说我也就算了,你不能因为我俩把四大王族连着一块笑话啊,你可看好了,这一桌子,四大王族的有仨,随便拿出一个来就够你喝一壶的,说话悠着点哈。”
鸿翔翻了个白眼,蔑然冷笑,
“怎么着,想找住机会拉着幽女姐姐还有星流云报复我啊,我好爱怕哦,你问问他俩,愿意跟你同流合污做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吗?”
星流云摆摆手,对着欧阳寻大气十足道:
“欧阳寻,你说啥呢,人家鸿翔说的是实话,咱有错误就改嘛,哪儿来那么多屁话。”
欧阳寻不服,语气愤然,
“身为王族之后,星流云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星流云指着欧阳寻的鼻子,一脸狠厉,
“欧阳寻,今儿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揍死你!”
此言一出,气氛不慎尴尬,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这俩人非得打起来不可,萧聪他们一行人对这种大尺度的玩笑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故而也没太大反应,倒是南宫家那边,看的一愣一愣的,连南宫柒和南宫梨这两个馋虫都忘记往嘴里塞东西了。
欧阳寻环视四周,见萧聪等人个个冷眼旁观,没人给他台阶下,他就得自己找,但见这厮摇头怅然一叹,痛心疾首,
“唉,世间安有两全法,乱世浮名太嘲咤,你也有你的难处,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欧阳寻能办出这种唾面自干的事儿在萧聪等人的意料之中,却让一旁的南宫家人一时有点接受不了,于是再看向星流云的目光,不由得诧异了许多。
星流云陪着笑脸,对着鸿翔央求道:
“怎么样鸿翔,帮兄弟个忙,日后你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我星流云上刀山下火海,绝对没有半个不字!”
头一回见星流云这么低三下四,鸿翔不由得有些心软了,
“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客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会全力以赴,但至于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你自己要有点心理准备。”
星流云喜形于色,弹了个响指,道:
“有你这句话,这事儿肯定能成!”
说着,将自己碗里倒满酒,
“来,我先敬你一碗。”
言罢,将碗中酒一饮而下,端的是酣畅淋漓。
鸿翔朝尹诺摆摆手,尹诺会意,将酒坛子递过来,鸿翔为自己斟满一碗,道了句“来往不往非礼也,回敬。”接着便沌沌地将酒全部灌入了肚中。
南宫傲笑道:
“若是星少爷有意,我南宫家也愿意祝您一臂之力。”
“哦?”星流云剑眉轻佻,有些意外,“前辈若是愿意助我,晚辈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前辈要如何助我?”
南宫弼对星流云的回答更显意外,
“难道星少爷没听说过南宫家的赋灵仙音?”
星流云摇头,讪笑道:
“这个……还真没有……”
欧阳寻低头发出几声偷笑,星流云知道这厮是在笑话他不学无术孤陋寡闻,于是往这边瞪了一眼,可惜欧阳寻低着头没看到。
南宫弼扁扁嘴,对这个回答明显有点不太满意,
“赋灵仙音是我南宫家最高绝学之一,有为死物赋灵之神奇能效。”
南宫傲语气依旧恭谨,
“雷电本就是混沌灵物,用南宫家的赋灵仙音让星少爷的雷龙通灵,应该不是难事。”
星流云迟疑,看了萧聪和鸿翔几眼,可两者皆面色自然不动如山,竟不肯给他半点表示,他想了想,道:
“用您的赋灵仙音为我的雷龙赋灵,这恐怕得需要不少时间吧。”
南宫傲含笑点头,
“没错,需要的时间确实要长一些。”
星流云面露为难之色,
“那我耗不起啊,还得陪小聪赶路呢,要不这事儿……”
南宫傲轻轻摆手,
“无妨,为了能帮星少爷实现心愿,我族愿意派一名优秀族人陪着星少爷,直到把这件事完成。”
闻听此语,星流云的眉毛不由得猛然一跳,看向南宫傲的目光,也变得意味难明起来,
“这……好吗?”
南宫傲面不改色,笑容慈善依旧,
“只要星少爷愿意,南宫家这边绝对没问题。”
萧聪自然知道星流云心里的小九九,当了那么多年的狗头少帅,星流云这家伙最不缺的就是机警和心眼,他总能及时嗅到事情中的细微猫腻,有时候甚至太敏感了些,于是莞尔一笑,道:
“前辈一番美意,你怎么还不知好歹呢?有南宫家人的帮助,只会让你的事情更稳妥,又不会妨碍到你跟鸿翔之间的合作,你有什么可考虑的!”
星流云愣了愣,转而佯笑两声,
“对对,说的对,我可真笨,如此简单的两件事竟然也拎不清,在此自罚一杯,望几位前辈莫要把晚辈的无知之举放在心上哈。”
说着,将碗中酒饮下,紧接着又斟满,举起来道:
“上一杯是赔罪,这一杯是感谢,漂亮话我也不多说了,都在酒里了。”
于是星流云一仰脖,又是满满一大碗。
喝酒喝的开心是因为心里面那份对惊喜的安定,星流云何尝不想带一个南宫家人尽快让自己的两条雷龙通灵,之所以迟疑,还是因为顾及萧聪的感受,抑或说是对萧聪的影响——他可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南宫家人派一名音律高手跟着完全就是为了帮他,人家想要讨好的,终究还是身为萧家人的萧四少爷萧聪,他不过是沾了萧聪的光,做了回把窝搭在屋檐上的乌鸦罢,不过他对南宫家人了解不深,表面上看这些人虽然一直拿萧聪当再生父母看待,但实际怎样,他可不敢妄下论断,万一这些人跟当年古周七部那群人似的也对萧聪有非分之想,那他现在若是贸然答应了,就等于是把刀递到了对方手上,所以这件事还得让萧聪拿主意,他到不认为是自己心眼小,实在是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呐。
面对如此豪气爽快之人,换谁都忍不住心胸开阔,星流云方才的迟疑非但没有破坏他在四位老祖眼里的印象,反而让后者对其好感大增,以他们的阅历不会看不出,星流云之所以迟疑是因为顾及到对萧聪有没有什么坏处,当关系到切身利益的时候依旧能把朋友放在第一位,这足以说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品格端正心地不凡,是个难得的妙人,相反,如果刚才星流云没有那份迟疑,虽然在四位老祖心里的印象不会变坏,只会被认为胸无城府,却也仅仅是个好人而已。
南宫傲笑问道:
“你们看,派谁跟着萧四少爷比较合适?”
南宫弼捋了一把胡须,缓缓开口,
“我看柒儿就挺合适,毕竟已经跟萧四少爷这般熟络,而且又是四品琴师早已经能够弹奏赋灵仙音,让柒儿跟在萧四少爷身边,无论对谁,都有极大的好处。”
南宫辅哈哈大笑,
“你可拉倒吧,柒儿这个倒霉丫头,去了还不够给人家添乱的呢,萧四少爷这一趟可是要去十方绝地寻找护荒古圣,哪有精力再来照顾这小丫头片子。”
闻听此言,本来满眼期待的南宫柒脸上霎时间涌起一片愤然,她撅着小嘴,气呼呼道:
“哼,老祖怎么能这么看不起人!我都没试过,您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胜任,我……”
“行了,别犟了,老祖们这是为你好,你年纪尚小,娇生惯养的,肯定吃不了这么多苦,受不起那份罪。”
小妮子话还没说完,南宫囊这边瓮里瓮气地开口,语气不容置否。
南宫傲笑问道:
“那依你看,南宫家派谁去合适?”
南宫囊沉吟着不说话,南宫辅建议说,
“要不派芸儿去吧,这丫头也是四品琴师,性格坚韧,身手不凡,年龄也刚刚好。”
南宫傲面露为难之色,
“芸儿这丫头……好是好,可就她那臭脾气,怕是早晚得生大乱子啊。”
南宫柒趁机落井下石,
“老祖,你可别在那儿出馊主意了,芸姐姐是个什么人,整个家族都知道,让她来跟星流云这种活泥鳅搭伙做事情,那不是痴心妄想嘛,回头芸姐姐再撂了橛子,你们多尴尬呀。”
南宫弼摇头笑道:
“芸丫头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的,只不过这气氛嘛,肯定愉快不了,让萧四少爷一群人整天面对她那张冷冰冰的丧气脸,确实不是个事儿。”
南宫柒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芸姐姐绝对不适合,所以南宫家里面还是我最适合!”
一旁满脸激动之色的南宫喻早已踌躇良久跃跃欲试,此时终于鼓起勇气,毛遂自荐道:
“老祖,您看我行不行,我也能弹赋灵仙音,又是个男的,身手、性格,你们要求的那些方面,我都能达到,要不,你们就把这个机会给我,让我去吧。”
南宫弼弼瞪了南宫喻一眼,满脸嫌弃,
“开什么玩笑,你去算怎么回事儿!一边呆着,别添乱!”
南宫喻大失所望,有怨却不敢言,聪明人终于看出这里面的道道儿,虽然还看不透事情的全部,却已经猜出十之五六。
鸿翔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
“喻兄不要气馁,老祖不让你跟着,不是因为你本事不够,只是对于这件事情,你来确实是不太合适。”
南宫喻拱手作揖,
“在下不解,还望鸿翔兄弟能说的具体一些。”
鸿翔扁扁嘴,一脸无奈,
“这么简单的事儿都看不透,你怎么那么笨呢!你想想,老祖提及的都是些什么人?”
南宫喻稍作思索,
“南宫家的杰出的年轻人啊。”
鸿翔叹了口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再仔细想想!”
南宫喻低头,皱眉深思,恍然大悟,
“啊?不会吧!”
鸿翔一脸坏笑,面像猥琐,口气暧昧,
“嗯,想明白了吧,你们老祖推荐的,都是女人,你是女人吗?在这儿瞎凑热闹,坏了你们老祖的好事儿,你小子还想不想继续在南宫家混了!”
南宫喻干咳几声,眼神躲闪着冲鸿翔作了一揖,吞吞吐吐道:
“谢鸿翔兄弟……指点迷津,在下……不胜感激。”
鸿翔得意地点点头,丝毫不在乎四个老家伙投来的似要杀人般的目光,还一副慷慨大气的样子,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要是没鸿翔的提醒,连欧阳寻都没想到这看似寻常的一件事情里竟还深藏有这般隐情,当即不得不打心里佩服四位老祖的心计,这顺水推舟见缝插针的本事,也算是玩到一定境界了,他想着,其实南宫柒和南宫芸也不是四个老家伙心里的最佳人选,之所以这般说,不过是抛砖引玉的铺垫,本来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只可惜不幸遇上了鸿翔这个心思诡谲绝顶聪明的小机灵鬼,要不然不至于落到此时折戟沉沙的尴尬境地,不过,他对这件事却不反感,如果萧聪真能相中了那个南宫家的女娃,他还觉得是好事哩,退一万步讲,也算是了却了萧天宇的一桩夙愿,倘若他泉下有知,指不定得多高兴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南宫柒虽还未尝男女之事,但绝非幼chi,鸿翔所言她都能听懂,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现在才将头埋的那么低,好像恨不得钻进土里去。
萧聪微微一笑,道:
“鸿翔无稽之谈,前辈莫要介怀,不过,我倒是觉得喻兄挺适合来做这件事,要不,您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四位老祖面面相觑之际,星流云不乐意了,
“他适合啥啊,依我看,还是派个美女来比较好,一来赏心悦目,我姐姐也算是有个伴儿,二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这效率高了,花的时间就少,我的新手段尽早派上用场,说不定哪会儿就能解困不时之需,再说了,让人家跟着走这一圈儿,回来不还得还给南宫家不是?你让这家伙帮我为雷龙赋灵,还得在回来之前完成,我看悬。”
四位老祖刚要说话,鸿翔这边先一步冷笑道:
“星流云你这花花肠子还真多哩,不知道你刚才那席话要是被筱凤姐姐听到,她会则何感想,人家还在等着你去解救,然后共度余生,你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良心就没感到一点疼吗?再说了,南宫家就算派姑娘来,那也是给哥哥配的,你瞎激动个甚!”
“你!”星流云额头满是黑线,眼里似乎要窜出火来,“在这种事情上从中作梗,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鸿翔不卑不亢,
“自然是善解人意的好心。”
星流云冷笑,
“好心?善解人意?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得听听你的高见了,来,你跟大家伙说说,善的哪个人,解了谁的意?”
鸿翔撇撇嘴,
“你们根本就不懂哥哥,哥哥不喜欢被安排,哥哥喜欢自由,你们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想法,虽然也是好心,但却没有考虑当事人的感受,这样做在我看来,就是不对。”
“你……”星流云抻着脖子,明显有点色厉内荏了,可惜鸿翔这说法无懈可击,怎么着都占理,他只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份儿。
欧阳寻欲言又止,面色显得有点纠结,可终究还是闭了嘴,或许他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只是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不由得对这件事多了几分不该有的侥幸。
南宫傲双手端着茶碗,对萧聪道:
“方才对萧四少爷多有唐突冒犯,现以茶代酒,给萧四少爷赔个不是。”
萧聪莞尔一笑,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人之常情而已,晚辈不敢说自己心胸多宽广,但绝没有这般狭隘,您这一杯喝下去,倒成了晚辈的罪过了。”
南宫傲仿佛又看到希望,眼睛一亮,道:
“那萧四少爷意下……“
“我还是觉得喻兄比较合适。”萧聪面沉如水波澜不兴。
南宫傲的眸子又黯了下去,兀自饮下碗中茶水,喃喃自语道:
“或许是我南宫家的女子真的配不上萧四少爷吧……”
这话萧聪听着就有点受不了了,大家都讲究个礼尚往来,他敬四位老祖是前辈,四个老家伙不能借着这茬儿倚老卖老啊,他明明就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他南宫傲说这话算几个意思!将他的军吗?
南宫弼赶紧捣捣南宫傲的胳膊以作提醒,南宫傲自知语失,满脸尽是慌乱之色。
萧聪观其情状,仔细一想,突然觉得南宫傲方才不是有意刁难而是无意间把真心话说了出来,南宫家经历大变之后躲进大荒,尽管族蕴犹在,但毕竟已经屈居蛮荒之地多年,心里面曾经那份来自于家族荣耀的高傲和自信恐怕早就已经荡然无存了,由此才会做出这般将自家儿女之尊严意愿视之如敝履的荒唐事,看来南宫傲想要塞给萧聪的不是萧家未来的族长夫人,而是一名普通的侍婢啊。
思及于此,萧聪不由得怅然一叹,道:
“前辈莫要多心,晚辈没有丝毫轻视南宫家人的意思,在晚辈眼里,南宫家一直都是那个南宫家,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也希望前辈不要妄自菲薄,以无心之失而追悔莫及。”
南宫傲看着萧聪,眼神有点恍惚,
“萧四少爷……”
干瘪的嘴唇微微蠕动,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或许他心里有些想法,只是难以启齿而已。
萧聪笑笑,
“前辈什么也不用说,晚辈都明白,容晚辈再多说一句,玄真大劫将至,各族应团结一心共赴浩劫,萧家需要南宫家这个老朋友的帮助,希望南宫家能以最好的状态陪在萧家左右,可是,奴颜婢膝的南宫家人还能发挥出最高的音律造诣吗?你我都知道,没有尊严的乐师是不可能有成就的,南宫家人,就应该拾起曾经的狂放不羁,于这个乱世,谱写新的光辉乐章!”
说到最后,萧聪情绪激动,连声音都不由得扬了起来。
南宫傲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精神为之一振,声音略显颤抖,
“太压抑了,太憋屈了,活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感觉像现在这么真实过,萧四少爷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不客气地说,它触及到了老夫的生命,甚至是灵魂,是啊,身为一名乐师,就应该有对人生的态度,勇敢地面对生命中的一切,并用心还原其本来的面目,这才是南宫家人的使命,也是南宫家人之所以还留存于世的意义,”
说着,浑浊的老眼里流下泪来,于是以袖拂面,接着道:
“此生能得萧四少爷这般知音,夫复何求,南宫家又有何求?请萧四少爷放心,我南宫傲在这里保证,不管在此之前南宫家如何狼狈如何落败,从这一刻开始,南宫家人已然觉醒,誓与萧家一同扛起拯救玄真的重任,和正道的这杆大旗!”
萧聪让鸿翔在他的碗里斟满酒,而后双手端着碗,郑重道:
“晚辈在此替萧家谢过前辈。”
言讫,将碗中美酒一饮而下。
宴席上的气氛再次发生转变,无形之中,言谈虽然平静了不少,但席上众人之间的关系却似乎又亲近了许多。
南宫家的四位老祖还是希望能派个女娃留在萧聪身边帮助星流云完成两条雷龙的赋灵,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就算抛开男女关系这一层,但凡是个女孩就比南宫喻这个已经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招人待见,再说了,跟着萧四少爷走这一圈儿对于南宫家人来可说是一桩十分难得的机遇,要放在平常,他们可不敢随随便便往大荒深处去历练,而生活体验对于一名乐师来说又是如油春雨般的存在,南宫家的后生跟着萧四少爷他们一行人走上这一遭儿,音律上的造诣非得突飞猛进不可,可南宫喻已经快二十岁了,还是一名五品乐师,在四位老祖看来,这家伙天赋平平,根本就配不上在萧聪身边鞍前马后,把机会给他,完全就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但他们还是拗不过萧聪,萧聪亲口点了南宫喻,四位老祖就算是说破天也没用。
之所以选择南宫喻,倒不是因为萧聪有所私心,真说起来,他也不太喜欢这个光是看着就感觉有点窝囊的同辈人,可这只是南宫喻给萧聪留下的第一印象,经过之后的交流萧聪才渐渐发现,别看这南宫喻表面邋遢,其实也是个内里峥嵘之人,只是因为与生俱来的音律天赋不高,所以活的没南宫柒那般自信和高调,这是一种保护,也算是他大智若愚的一种体现,可他深藏的勃勃野心,可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一直以来萧聪都认为,一个人真正的能量,永远都是来自于内心的强大,而南宫喻坚忍不拔隐忍不发的性格就很和他的胃口,即使这家伙天赋不高,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出色的领袖,而现在的南宫家又走到了十字路口,急需要一个靠谱的领头羊带领他们重新走向辉煌,所以,萧聪认为南宫喻比其他南宫家的后人更值得拥有这个机会,而他,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萧聪觉得,这一次他应该不会看走眼,南宫喻这样的人,厚积薄发,一旦开始便不可收拾,要么砥砺成圣,要么堕落成魔,反正都是极端,给他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来是防止他因郁郁不得志而走上邪路,从而为祸大荒,二来助他飞上云端,提前攒点交情,等日后他坐上了南宫家的头一把交椅,萧家跟南宫家的关系定然无懈可击。
而且,只有南宫喻这样的人能带领南宫家的其他人重拾往日之风采,心力,是一种可以传递的东西,而南宫喻在这方面的潜能,即使放眼整个玄真界,也能名列前茅,倘若百年之后的南宫家人个个都能像南宫喻这般有韧性,何愁大事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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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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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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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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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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