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丁正在混制春药,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宇文丰都冷冷道:
“不用这样麻烦,这东西弥芥里也有。”
星流云和李小丁同时将目光投向宇文丰都,少倾,李小丁看向星流云,讪讪一笑,星流云剑眉轻挑,不以为然道:
“没事,你接着弄。”
然后又淡淡瞟了宇文丰都一眼,也不知道眼神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接着,一向不怎么主动说话的宇文丰都便又破天荒地开口了,
“你真的确定独孤家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星流云扭过头来,随意拍了拍手里的药末,一本正经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照着他们想看到的进行调控布置,如果城墙上那面镜子没有什么其他特殊作用的话,独孤家那边应该不会对这边起疑心。”
宇文丰都闻言点点头,面色稍缓,复又言道:
“我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情。”
星流云一听这话笑了,表情精彩地对丰都调侃道:
“怎么,一向沉稳老练的宇文大公子也有算错了的事儿?”
宇文丰都对星流云的调侃还是一如既往地装听不见,又是斟酌半晌,言道:
“那地道,或许不应该派人填上,有它在,保护扶抟国百姓这事或许真的会顺利许多。”
星流云浑不在意,
“这个没事儿,我再派人让他们通开就是了。”
说着,又是一声高声传唤,
“来人。”
这场景与方才如出一辙,只不过命令又换成了将填上的地道再给通开。
甲士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领命后行了个郑重的军礼,便急匆匆往外跑去了。
“你有什么计划?”
宇文丰都又问道。
星流云看上去依旧有点漫不经心,一边帮着半吊子炼药师李小丁摆弄药材,一边回答道:
“还能有什么计划,一切照原计划执行呗,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独孤家的机关鸟,到时候借助机关鸟将燃魂之蛊的解药、对付戾金的解药还有春药分给他们,同时派遣将士们通过地道到外边去进行保护,不就成了。”
宇文丰都语气沉沉,
“太笼统了。”
星流云抬起头,剑眉轻挑,似笑非笑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说来听听啊。”
宇文丰都也不拐弯抹角,认真道:
“至少,在他们怀孕时的一应事项你应该提前准备好,大病初愈的他们太虚弱了,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撤离这里,如果因为这个让独孤家钻了空子,致使我们不能保护好扶抟国的受难百姓进而让玄真皇家颜面无存,四大王族饱受诟病,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星流云脸上还是那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有呢?”
宇文丰都看了星流云一眼,轻轻启齿道:wWW.ΧìǔΜЬ.CǒΜ
“燃魂之蛊的解药不能与其他两样一起投放,先投燃魂之蛊的解药,中间要隔一两天,再投对付戾金的解药和催qing药。”
“还有呢?”
“对于诸葛家的态度,你需要慎重些。”
……
就这样又一问一答你来我往了好几个回合,宇文丰都才像蹦豆子一样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完,星流云笑容灿烂,大言不惭外加死不要脸道:
“说实话,你说的这些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到了,我就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这种平心交流的感觉真的很好,丰都,你难道不觉得吗?”
宇文丰都并不作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星流云的脸,半晌,木然点了点头。
这气氛让人略感到有些尴尬,但有星流云在,就一定不会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只见他和煦一笑,真诚不含半点虚假,语重心长道:
“既然这种感觉那么好,那为什么不把他继续下去呢,丰都,或许有些事情很难放下,但你终究是要放下的,因为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这样一直活在回忆里较劲,到底是在惩罚谁呢?放下吧,趁一切还都是来得及。”
宇文丰都表情依旧木然,但这木然中已经明显多了些其他东西,有惶恐也有疑惑,致使那双眸子里的光越来越僵硬也越来越凝实,半晌,他如梦呓般回答道:
“我没有跟谁较劲,我只是忘不了她。”
星流云哑然失笑道:
“我没说让你忘了她,我知道让你忘了她就像让我忘了凤丫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只是说或许你可以选择走出来,换一种思维来对待这个问题,至少不要再把自己搞得那么难受,你整天活得这么纠结,她若知道了,肯定是要伤心难过的,你说对吧。”
半晌,宇文丰都摇了摇头,黯然垂首道:
“我不知道。”
星流云剑眉轻挑,诧异道:
“你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伤心难过,或许,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或是,自做多情。”
宇文丰都的头埋的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落。
身旁还在摆置药材的半吊子炼药师李小丁眼珠子转了三转,突然请命道:
“启禀少帅,卑职突然有点肚子疼,想上茅厕,还望……”
星流云闻声转头,笑着摆摆手,道:
“去吧,去吧。”
“是!”
半吊子炼药师李小丁得令后抱拳一拜,捂着肚子三蹦两跳地往帐外跑去了。
星流云看着李小丁那滑稽的模样,嘴角又不由地微微上扬了几分,这个少有的聪明人,他那哪是闹肚子呢,分明是知道就要听到不该听到的事儿,赶紧找了个闹肚子的借口开溜了,不过这事办的倒是甚合星流云的心思,因为谈论太深,他倒是真的把还在一旁置弄药材的李小丁给忘了,都说丑事不可轻易外扬,这要是将宇文丰都那让人分外揪心的过往随随便便说给一个地位低下入不得流的炼药师听,那就真的是星流云对宇文丰都的罪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小丁的善解人意和安分守己倒是突然让星流云觉着这是个可造之材,不由得对其多生出了几分好感。
李小丁走后,星流云便将话题继续扯回到对宇文丰都的循序疏导上来。
星流云讪讪一笑,
“刚才说到哪儿来着?你不能确定她是否也像你对她一样牵肠挂肚是吧。”
宇文丰都不作回答,勉强算是默认了。
星流云玩味儿一叹,摇头自嘲一笑道:
“唉,说起这种事儿吧,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凤丫头也是一向对我热一阵儿冷一阵儿,我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但还不是一如既往地用我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吗?男人嘛,别那么小气,在这种事情上,失点面子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女人这种存在么,总是让人猜不透的……“
正说着,星流云恍然失笑道:
“呃,似乎有点跑题了……”
而后却又换了种语气,像个过来人般信誓旦旦道:
“反正你听哥们的,不要放弃,也不要想太多就对了,能让你宇文丰都念念不忘的女人,肯定不是什么见异思迁的庸脂俗粉,能让你动情的,也一定能让她动情,再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星流云搔着脑袋一阵绞尽脑汁,猛的一拍脑袋豁然开朗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宇文丰都看着星流云,半晌,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感激,颤声道:
“星流云,谢谢你。”
星流云像个市井小混混般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抑扬顿挫道:
“嗨,都是兄弟嘛,有什么好谢的,以后再跟我说这个字,我可跟你急啊!”
宇文丰都脸上笑意依旧,僵笑道:
“星流云,没想到在一起行军打仗那么长时间,竟会在这个话题上最有得聊。”
星流云闻言,几声失笑,他看着丰都的脸,扁扁嘴,目色平静,一本正色,
“说实话,丰都,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你对她的爱要比我对凤丫头的爱要深沉坚毅得多,也……嗨,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总之为我就是佩服你,这事儿要是给我身上,星家早该被我掀翻天了,而我现在会在哪儿,又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也说不清楚,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所以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过,”
星流云欲言又止,嗫嚅片刻后继续道:
“不过你跟宇文叔叔的关系,是时候该缓解一些了,一来毕竟他是你爹,二来……二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跟他怄气了,再说,你们还能这样面对面地好好相处多长时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不要到翻然悔悟时才明白追悔莫及啊。”
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不妥,于是讪讪一笑,补充道:
“那个……丰都,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本不应该插嘴,但话说到这份上,就难免忍不住要提一句,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宇文丰都表情微微有些怆然,他缓缓抬起头,目视着虚无的半空,喃喃道:
“其实我早就不怨他了,我只是……我只是可能习惯了这样而已。”
看着目色迷离的宇文丰都,星流云小心翼翼地舒了口气,这让人感觉他如释重负,也让人感觉他变得更加沉重,静谧开始在两人之间弥漫,凝固的气氛就要形成,碰巧这时,萧聪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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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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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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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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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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