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暗中讽刺嘲笑的声音愈发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盐价却一涨不回头,一路往高处狂奔而去。
到第十五天时,已突破万钱一石大关!
中枢为了竭力遏制盐价,采取了多项措施。
其中,有两点最为重要:
其一,让河东掌握盐池的大族尽快出盐,以满足市场需求,将盐价压下;
其二,大族储盐丰富,尽量少与平民抢盐。
然而,事与愿违。
河东大族纷纷表示盐池出产困难,无法做到大量供盐。
至于抢盐……平民哪有看到盐的机会?
百姓买盐只能按斤称,但是大族扫盐是按车算的!
一旦市场上出现盐,便会被他们迅速扫走。
无盐可吃的百姓,只能以天价再找大族买上些许。
以袁术、刘表为主,这帮人更是紧盯司隶市场。
但凡有人试图出盐获利,他们便会立即出手,让市场盐始终处于一个真空状态。
如此一来,盐价便没有了丝毫跌落的可能!
他们偶尔也会放出一些盐,立即便能获取数倍暴利!
第二十日,雒阳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尚书台,更是人影往来不绝。
“王公。”皇甫奇坐在首席,眉头紧蹙:“你与河东那些世家大族交情极好,他们难道就不能出盐解困么?”
“哎!”王允摇头苦笑:“所谓交情,在利益和危机面前又值钱几何呢?他们莫说是出手解困,不跟着抢盐已经是极好得了。”
听了这话,皇甫奇似乎烦躁的很,便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有劳王公再走一趟吧!”
王允叹道:“尽力而为,但大将军不要抱太多希望。”
“拜托了。”皇甫奇点点头。
他又看向其他人,问道:“诸位可有良策?”
卢植苦笑:“大将军问了许多次了,有良策我等早便拿出来了。现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凑些钱度过难关了。”
他搬出来一个箱子,放在桌上:“可怜我是个穷人,家里就这些余财了。”
卢植这辈子视钱财如粪土,历史上的他,到死就是一件单衣下葬。
其余大臣,也是叹气亦或哀嚎。
“家中抢了些盐,根本无余财。”
“靠我们凑这点钱,又够什么用呢?”
这一日,盐价来到了一万五千钱,距离原来的价格已经翻了六倍。
朝中传出的消息是:如今的主政者、骠骑大将军皇甫奇,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让大家伙凑钱!
——北宫——
何后忧心忡忡,对张让道:“你我能在宫中安生,可离不了他。”
“奴才知晓!”张让连忙应道。
“如今这般危急,不应该拿个法子出来么?”何后问道。
“太后太看得起奴才了。”张让苦笑不已:“君侯手下,如贾文和、钟元常、法孝直等人何等多谋,尚束手无策,何况我呢?”
“哎!”
何后叹气,焦急的寝殿中徘徊。
走动之时,一双雪白蟒腿,时而从黑色宫裙中漏出洁白。
许久,她袖子一挥:“哀家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这样,你去将宫中六百石以上的内臣都叫来!”
张让虽有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不一会儿,殿内跪着数十个宦官。
何后坐在凤榻上,手扶着玉额,轻声道:“当日袁绍挥兵要进北宫,屠杀尔等,可还记得?”
“记得!”
想起当日,众多宦官又惧又怒。
“你们如今能安生的活在这里头,可知缘故?”
“托太后的福!托骠骑大将军的福!”
“你们倒是知道轻重好歹。”何后轻笑一声:“如今大将军在外得胜,但府库中急缺钱粮,哀家知道你们积攒不少,都拿些出来吧!”
宦官们一听,登时愣住了。
太后召自己等人前来,竟是伸手要钱的么?
张让也一时无措,同时心里直犯嘀咕。
因为,对北宫主人而言,他们最亲近的人永远是宦官。
而对于宦官而言,他们也必然是效忠于北宫主人的,接着再就是口袋里的钱……
他们无根无萍,只有钱财,能给予他们安全感。
而如今,何后竟帮着皇甫奇来剥削他们——简直不可思议!
看来太后对君侯,不只是为了依靠啊……当日负责牵线的张让,此刻也心中叫苦。
张让发愣思索之时,何后看了他一眼,忽地怒了起来:“这些年,你们收的钱还会少么?宫里宫外只怕都藏了不少!”
扑通——
张让也跟着跪了下来,擦着冷汗道:“太后,奴才们往日是有些积蓄,但之前都给君侯交过一批了。”
“混账!”
何后气的凤袖一甩:“他缺了钱粮,若是内外乱了起来,雒阳重新让袁氏占了去,你们还能有命在么?”
“这钱不是给他的,是给你们自己保命的!”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要是看不透的话,就都回老家去吧!”m.xiumb.com
回老家?回老家找死吗!?
经过世家大族多年的不懈努力,现在所有宦官身上都被打着‘反派’标签。
人人得而诛之!
只有在雒阳、在宫里,只有皇甫奇和何后能庇护他们!
“奴才等愚昧!”
最终,张让等人服软,先后表示愿意拿钱,陆续记在了账上。
何后将东西收好,又让贴身的剑侍去取何家私财。
“莫说你们,哀家自己也会拿钱出来。”
“何家也积攒了不少家业,当年哀家入宫时有两万黄金的聘礼。”
“你们看看,哀家可曾小气了?”
凤目再度一扫,众宦官心服口服。
夜里,何后急召皇甫奇入宫。
遥远听到那龙行虎步的脚步声传来,她便拂袖让左右退下了。
偌大深宫中,唯有两人。
“臣见过太后!”
皇甫奇神情镇定,面上挂着从容笑意。
“都这个时候了!”何后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了?”
皇甫奇面露讶异,回头看向门外:“月光皎皎,秋风将至,正是时节好夜。”
“就是再凉一些才好,夜里活动,能少出些汗。”
“在哀家面前,你就不用强撑着了!”
皇甫奇的话语,让何后生不起气来。
嗔怪一声后,她扭着动人的身姿,亲自取来几张纸递给他:“这里钱不多,你先拿着应急。”
皇甫奇顺手接过来一看,从容的表情变了变。
好家伙,七亿六千万!
除了宦官凑得钱,何家和何后本人,拿了近五亿钱!
这女人,直接把自己和家族都掏空了啊!
这要是放在平时,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便是在此刻,也能让皇甫奇多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他正出神之时,耳边忽然吹起了成熟酥软的声调:
“这雒阳你守得住,哀家会全力助你。”
“若是守不住,希望你退回关西时,能带哀家一起走。”
皇甫奇倏然抬头,只见凤眼中波光如漾:“这太后做得便做,做不得也无所谓~”
他心头再度震动,将东西塞了回去:“太后放心,我输不了,一切尽在掌握。”
“拿着!”何后推了回来,坚决道:“除了这些,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说着,她腾出玉手,落在皇甫奇肩上:“你劳累了,我替你捏捏身子。”
“还是我替您吧!”
皇甫奇忽然一笑,大手绕过丰腿,将人横抱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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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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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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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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