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寻儿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碎发:“我若是被毒死,你就会落上一个克妻的名声,温家容不下你,外面就更不会容下你了,你觉得你有好日子过?”
萧霁危衣袖下的手指蜷了蜷,笑了:“那大小姐明早想吃什么?”
温寻儿想了想:“桃花酥吧,正巧山后那片桃林的桃花开得旺盛,你去摘些回来。”
萧霁危黑了脸:“我不会做桃花糕。”
“那就求人呗,春月会做,你让她教教你。”
春月向来最讨厌他这位表公子,能教他才怪!
一旁的春月听见,顿时明白了温寻儿的意思,挺直了后背:“你求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考虑。”
萧霁危瞥过她:“多谢春月姑娘好意,但不用了。”
他说罢便往外走,春月目色一睁,跟着他跑到门口,就看见他径直朝着院子里的难民堆走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会做桃花酥的妇人。
少年生得好看,妇人的一双眼睛直往他脸上瞅,说到情动处还拍了拍他的手背:“若是不会的话,我可以手把手教你,保证做出来的桃花酥又香又脆!”
“小姐,这表公子竟然去求助别人!”
温寻儿凑到窗口一看,正巧看见那妇人的手指暧昧地拍在萧霁危手背上没挪开,隔着昏暗的夜色,甚至还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
她径直笑了笑:“无妨,他现在也未必好受!”
果不其然,萧霁危问完人后转身,刚才还温和的脸色瞬间冷漠了下来,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用力地擦拭刚才被妇人碰过的手,随后丢掉了手帕,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抬头正对上温寻儿似笑非笑的视线,顿时面色一寒,直接转身回了自己房中。m.χIùmЬ.CǒM
春月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这表公子是不是有病,多好的帕子啊,说扔就扔了!”
温寻儿关上窗:“他可不止有病那么简单!”
没剁了妇人的手,已经算他心地仁慈了!若是放到未来,这妇人的命怕是都保不住!
*
夜深人静,一只白鸽划破夜空,停在了佛陀寺外的树梢上。
几声脆叫没有招来任何人的注意,唯有一人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
萧霁危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待到后院,那只白鸽立刻落在了他掌心,他顺势取出了白鸽脚上绑着的纸条。
“已至,勿念。”
仅有四字,萧霁危看完后神色未动,可眼底却分明流露出一丝微光来。
因为温书的事,温寻儿夜里睡不着觉,便裹上衣服出来透气。
整个佛陀寺一片静谧,只剩院里一片均匀的呼吸声,那些难民一路都是食不果腹到的佛陀寺,温如海今天来的时候命人带来了一马车的粮食,因而夜里,寺里的师傅特地给这些人加了一顿宵夜,温热的米粥再不是之前稀稀疏疏的几粒,入口软糯香醇充盈唇齿间,难民吃到了第一顿饱饭,夜里自然睡得香甜,再无孩子的哭泣声。
温寻儿走到廊道尽头,忽见一道人影立在后院,那人背对着她,墨发披肩,身姿颀长,皎皎月色落在他清瘦的身形上,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有几分弱不禁风,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温寻儿靠着长廊墙壁,环臂静看着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只鸽子噗通翅膀飞进林子,很快消失不见,温寻儿注意到,萧霁危的手背在身后,回头看见她时,脸上的神色分明有些凝滞。
这种做坏事被家长逮到的感觉太明显了,温寻儿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是在掩饰什么。
不动声色朝萧霁危走过去,她静立他面前:“手伸过来。”
萧霁危坦坦荡荡伸出双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月色下骨节分明,空无一物。
温寻儿盯着他,双手覆上他掌心,就在萧霁危眸底微变之时,她忽而往前,手指顺着他的衣袖钻了进去,挠动了她的手臂。
萧霁危身形分明一僵,但硬是立着未动。
温寻儿什么都没摸到,抬目看了看他,忽而就伸手往他胸口摸去。
萧霁危擒住她的手:“虽说你我有婚约在身,但眼下我们尚未成亲,大小姐这么做只怕不妥吧?”
掌心少女的手指滑腻柔软,更好的应了那句柔弱无骨,但一想到眼前的人是谁,少年心头的那点旖旎顷刻散尽。
温寻儿笑了笑:“不让我摸也行,你把藏的东西教出来,我肯定不碰你。”
萧霁危脸色阴沉了下去:“没有。”
“没有?”温寻儿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刚才的白鸽是信鸽吧?你在跟谁通信?据我所知,你常年在温家并没有什么朋友,更不曾养过什么信鸽,既然如今信鸽出现在这里,那么很有可能是你离开温家后认识的朋友,是也不是?”
萧霁危神色未变:“刚才那只并不是信鸽,只是普通的鸽子,它腿上缠了东西,跌落在院里,正巧被我看到,我替它解开了束缚,它飞走了而已。”
撒起谎来脸红心不跳,还说得一本正经相当认真,也就萧霁危这种人能做到。
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以他的品性,看见受伤的小动物不踩上两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救助!
“是不是真的,我搜过才知道,你若是抗拒,我不介意把你捆起来搜!”
萧霁危眸色冷厉起来:“现在是在寺庙!”
“寺庙怎么了?我只是搜身,又不是做什么污秽之事,佛祖自不会怪我!”说罢,她再次摸向萧霁危胸口,后者下意识反抗,温寻儿当即不耐烦地扣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压在了后院里的桃树上,同时上脚,钳制住他的双腿,让他彻底无法动弹。
她天生力气大,压制得死死的,后者根本挣脱不开。
尤其挣扎间,两人贴得极近,深夜起身的二人都只穿了薄衫,如此亲密接触之下都能清晰感受到双方身上的体温。
萧霁危恼怒得面色微红,双唇轻颤,咬紧牙关:“松开!”
温寻儿原本没多想,但看见他连耳朵都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将身子往他面前更凑了一分,近距离朝他耳边吹风:“松什么?你若有本事,就自己出来啊!”
少年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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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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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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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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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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