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德心里想的是,虽然药方是李淦的。
但是,没有慎虚子和吕贬师徒两个,这药方也变不成药。
首先,这个家里面就没有人相信李淦的药方。
其次,让他们做那些复杂的工序,他们也做不来啊。
因此,李厚德觉得,这师徒两个要一些钱还是可以的。
自己就算砸锅卖铁,凑也要凑出来。
然而,让李厚德没想到的是,吕贬说道:“当时李少爷说,要给我们通天的富贵。”
李厚德:“……”
好家伙,通天的富贵?
我们家自己还没有通天的富贵呢,怎么给你们?
再者说了,这四个字能随便用吗?
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掐头去尾,添油加醋的诋毁一番,那今天不少人都要人头落地。
于是,李厚德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大师啊,你也知道。这四个字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啊。”
“当时小儿肯定是烧糊涂了,因此信口胡说。咱们总不能和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计较吧?”
慎虚子:“……”
他有点闷闷不乐。
李厚德又说道:“其实,钱老夫不是舍不得给。但是这通天的富贵,太大了,已经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我想了想,如果把房子、把地都卖了,凑出来两千两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道长,要不然咱们商量一下,先给你们两千两银子。如何?”
慎虚子有点动心了。
蚊子腿虽然小,但是勉强也算是一块肉啊。
之前李淦摆明了要赖账,慎虚子已经陷入到绝望中了。
现在李厚德肯拿出来两千两银子,慎虚子还有什么说的?直接就想答应了。
然而,李淦却有点不乐意了。
他干咳了一声,睁开眼睛,有些虚弱的对李厚德说道:“父亲,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孩儿自有办法。”
慎虚子干笑了一声,说道:“李少爷,你醒着呢?刚才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李淦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我既然许诺了你们,要给你们通天的富贵,那就绝对不能食言。”
“区区两千两银子,和通天的富贵,差的太多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说话不算数?”
“所以,这两千两银子,就先不给了。回头我给你通天的富贵。”
慎虚子:“……”
回头?回头是什么时候啊?
好家伙,当初听到通天的富贵两个字的时候,就应该提高警惕,把这钱的数目给固定下来。
万一回头你说要和我交朋友,然后说什么知己难寻,可抵千金。那我找谁说理去?
慎虚子看了吕贬一眼。
吕贬心领神会,跪在上,开始痛哭流涕。
“师父啊,你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啊,你的天材地宝,实在是买不起了啊……”
“徒儿不孝,是徒儿让师父吃不上天材地宝。徒儿每次想起来,真是心如刀绞啊师父……”
李厚德:“……”
李淦:“……”
李淦无语的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要给你们通天的富贵。你们确定不要?”
慎虚子说道:“不要。”
李淦说道:“只要这两千两?”
慎虚子说道:“只要两千两。”
李淦叹了口气,说道:“那行吧。等一个月以后,我付款。”
慎虚子大喜,然后又很不放心的说道:“这话是真的?”
李淦:“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慎虚子小声嘀咕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你骗我们的时候还少吗?”
吕贬在旁边小声说道:“要不然,咱们立个字据?这样一来,咱们双方都放心了。”
慎虚子干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无所谓,我是很相信李少爷的。”
“李少爷你……意下如何啊?”
李淦说道:“我也无所谓。”
然后他笑眯眯的说道:“那看来,是小吕道长不放心了?”
吕贬:“……”
焯!又踏马让我背黑锅啊?
不过,吕贬已经习惯背黑锅了。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是啊,我是有点不放心。不过李少爷不要误会啊。”
“我不是不放心别人,我是不放心我自己。”
“万一哪一天我忘了具体的数额,来向少爷要三千两、四千两、五千两……”
“那咱们不是会很尴尬吗?”
李斗嗯了一声,说道:“这倒也是。那咱们立个字据吧。”
吕贬笑眯眯的说道:“好嘞。”
五分钟后,字据已经写好了,并且一人一份。
就在这时候,屋子里面有人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两千两银子一条命。”
“李淦,你这性命很值钱嘛。”
在场的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当他们回头仔细看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朱元璋。
他,已经悄无声息的进了李淦的卧室。
在场的人都慌乱的行礼。
李淦装模作样的想要爬起来,但是朱元璋伸手摁住了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大病初愈,就不必多礼了。”
李淦道了一声谢,继续心安理得的在床上躺着。
朱元璋看了看结局,对慎虚子说道:“这个钱,朕替李淦出了。”
随后,有人送上来了银两。
慎虚子大喜,连连道谢。
他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和李淦写字据,他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李淦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谁也不知道过一个月他还认账不认账。
就算他不认账了,就算自己手里有字据,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骂他。
但是……
但是这也每个卵用啊。
李淦这小子,根本早就不要脸了。
对于这种不要脸的人来说,他会怕有人骂他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现在好了,现在实实在在的银子到手了,这心里真是无比的踏实啊。
朱元璋坐在李淦的床边,认真的观察了李淦一番,然后说道:“你和朕说实话,是谁治好了你的病?”
李淦说道:“是华佗和孙思邈。”
朱元璋:“……”
他冷冷的看着李淦,说道:“你以为朕在和你开玩笑吗?”
李淦苦着脸说道:“真的是他们两个治好的。”
然后,李淦把医书找出来了。
朱元璋随便看了一眼,就发现上面写着很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譬如:
人屎
别名,人中黄、人粪、大便。
气味苦,寒,无毒。
捣末,沸汤沃服之(。伤寒热毒,水渍饮之,弥善。
粪清
别名,黄龙汤,还元水、人中黄。
干陈人屎为末,以新汲水调匀,良久澄清,细细与饮……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垢……耳屎……人尿。
朱元璋看的差点吐出来。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学文化,为什么要读书认字……
李淦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书中,曾经记载了一些药方。”
“还有孙思邈的记载当中,也有一些药方。”
“陛下应该还记得,我曾经梦中遇到仙人的故事吧?”
“那些仙人,就将这医学知识,一股脑的塞进了小臣的的脑子里面。”
“现在小臣已经融会贯通,能自己给自己开药方了。”
“其实,从芋头里面提炼的东西,也是药方的一种。”
朱元璋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之后,他慢慢的回过头来,向李厚德说道:“你觉得……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厚德苦笑了一声,说道:“臣……臣这犬子。自从不久前大病一场之后,确实有些性情大变。”
“或许……真的有某种奇遇也未可知。”
朱元璋缓缓地点了点头,对李淦说道:“你是有奇遇也罢,没有奇遇也罢。”
“现在朕倒是看中了你的医术。”
“你……真的是用这些破烂把病治好了?”
李淦干笑了一声,说道:“是啊,是啊。”
“陛下也知道,我这身体状况,靠着自己扛,那是绝对扛不过去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
然后他沉吟了一会,说道:“眼下,太子也病了,你去看看。”
李淦:“?”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陛下,小臣并非神医。这次只是恰好对症。”
“严格的说,小臣会看的病其实不多。而这个病,恰好就是小臣会看的其中一种。”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那就巧了。”
“太子得的,和你是一样的病。”
李淦一愣,说道:“是这样吗?”
朱元璋问道:“你能不能行走?”
李淦苦着脸说道:“有些勉强。”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说道:“太子刚刚发病,到还能行动。罢了,让他来这里吧。”
随后,朱元璋也不等李淦答应,就急匆匆的走了。
李淦趴在床上,有些虚弱的说道:“太子也病了?”
他一眼瞟见了旁边的慎虚子和吕贬。
李淦幽幽的说道:“两位,现在你们作何感想啊?”
慎虚子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旁边的吕贬,干笑了一声,说道:“作何感想?”
“这感想……挺好的啊。”
吕贬也笑眯眯的说道:“两千两银子,挺好的,挺好的。”
李淦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是打算把你们推荐给陛下的。”
“或许陛下一高兴,千万两银子都有了。”
“或许陛下一时感兴趣,封你们个爵位。”
“如此一来,通天的富贵,那不是有了吗?”
“可惜啊,咱们之前已经立了字据,我也不敢胡乱推荐了。万一你们不喜欢,反而要说我违约……”
慎虚子:“……”
手里的两千两银子,忽然就不香了。
吕贬苦着脸说道:“师父,我想换换。”
慎虚子叹了口气,说道:“银子都拿到手了,就别换了,捏着鼻子认了吧。”ωωω.χΙυΜЬ.Cǒm
吕贬:“……”
忽然,他灵光一闪,对李淦说道:“李公子,你现在行动不便,怎么为太子诊治啊。”
“这样吧,等一会太子来了,我们两个帮忙,如何?”
李淦嗯了一声,说道:“这倒也可以。”
吕贬干笑了一声,说道:“那报酬……”
李淦说道:“和之前一样,通天的富贵。”
吕贬和慎虚子眼睛一亮,顿时干劲十足。
说话间,朱标已经来了。
而且是坐着轿子来的。
这时候,他已经发起来了高烧了,只不过是在强撑着而已。
朱标从轿子里走出来,两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身子来回摇晃。
朱允炆和吕氏一左一右,搀扶着朱标。
至于朱允熥,被挤到了角落当中。
这一大群人呼拉一下,簇拥着到了李淦的房间之中。
李淦不耐烦的说道:“闲杂人等出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吕夫人看了看慎虚子等人。
慎虚子挠了挠头,就要和吕贬出去。
然而,李淦淡淡的说道:“你们留在这里。除了你们,其余人都出去。”
吕氏有些恼火,说道:“我也不能留下吗?我可是正妻。”
李淦说道:“我也不是小妾啊。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出去!耽误了太子的病情,你担待的起吗?”
吕氏一脸不快的出去了。
朱允炆也跟了出去。
当朱允熥也要走的时候,李淦让他留下来了。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了李淦、慎虚子、吕贬、朱允熥、朱标。
朱标虽然眼前发黑,但是在凳子上坐的笔直。
他冲李淦笑了笑,说道:“听说你和我一样,也是伤口感染溃烂,以至于发烧。你是怎么把自己治好的?”
李淦说道:“我听说,我的治疗方式,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太子不会不知道吧?”
朱标呵呵笑了一声,说道:“难道那不是障眼法吗?你还真是这么治的?”
李淦点了点头。
朱标:“……”
他想了想,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若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对李淦说道:“请你帮我也医治一下吧,就用你的方法。”
李淦说道:“小臣可否看看太子的伤口?”
朱允熥立刻走过来,帮着朱标宽衣解带。
李淦看见,朱标的后背上,起了好几个疖子。
不过现在,有几个疖子已经破裂了。
而破裂的地方,开始腐烂。
有大胆的医者,帮着朱标切掉了一些腐肉。
但是……依然没有能阻止恶化。
李淦盯着朱标的气色看了看,感觉他应该能再坚持十天半个月的。
够了……够把注射器做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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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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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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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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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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