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贬干咳了一声,说道:“不瞒师傅说,我一直觉得,咱们两个才是吃绝户的人。”
慎虚子:“滚蛋!”
吕贬挠了挠头,对慎虚子说道:“师父,既然这个病咱们治不了……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要走啊?”
慎虚子说道:“走?为什么要走?”
吕贬一愣,疑惑的说道:“我们不走吗?”
慎虚子呵呵笑了一声,说道:“当然不走,我们刚来,为什么要走。”
他笑眯眯的说道:“咱们也学学那些庸医,随便给李淦开点药,这样一来,李大人付钱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吃亏了。”
吕贬哦了一声。
就在这师徒两个正商量着用什么药的时候,趴在床上的李淦忽然低声说道:“是慎虚子吗?”
慎虚子吓了一跳。
他转身就想离开。
吕贬拦住他了,说道:“师父,你到哪去啊?”
慎虚子说道:“我得走啊,要是讹上我了怎么办?一会他死了,临死的时候老叫我的名字,李大人觉得是我把人治死的,我怎么办?”
吕贬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应该不会吧?”
慎虚子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不会?”
“你可不知道,死者家属有多疯狂。”
“当然了,他们的至亲死了,有些失去理智,也能理解。但是我们得防患于未然,做好准备啊。”
吕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我看李大人,好像挺通情达理的啊,应该不会这么干吧?”
“就比如前几次,咱们给李公子看病的时候,李大人一直彬彬有礼。”
慎虚子呵呵笑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
“那是因为那时候李淦还没死。”
“人还有一口气,跟死透了,那反应能一样吗?”
“李淦还没死,他就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
“李淦死了,咱们就彻底没用了。”
吕贬说道:“师父的意思说,这是要过河拆桥?”
慎虚子叹了口气,说道:“为师不是要诋毁谁,不过……人性如此啊。”
吕贬:“……”
这师徒两个悄悄地商议了一阵,然后就打算溜出来。
结果他们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李淦虚弱的说道:“慎虚子,我有一场通天的富贵,你要不要?”
慎虚子立刻站定了脚步。
他和吕贬对视了一眼。
吕贬说道:“师父,咱们怎么办?”
慎虚子说道:“富贵险中求,干了。”
随后,他和吕贬一块走到了李淦床前。
李淦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慎虚子。
实际上,这时候他的眼睛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人影,眼睛分不出来谁是谁了。
慎虚子干咳了一声,说道:“李公子,你厉害啊。已经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保持神志清明。”
“你要是修道的话,必定功力非凡啊。”
李淦虚弱的说道:“别……别踏马……踏马扯几把蛋。”
“你快救我。”
慎虚子:“……”
真不知道谁在扯淡,老道要是有办法救你,还用得着溜走吗?
慎虚子干笑了一声,说道:“李公子,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你这不好救啊。”
“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吧。你这种情况,什么吃药针灸,都是白耽误工夫。”
“我年轻的时候和师父云游四方,这样的人见多了。能不能救得回来,全看身子骨硬朗不硬朗。”
“少爷你……说句不好听的,你和硬朗不沾边啊。”
李淦烧的迷迷糊糊的,但是也把慎虚子这话听了个大概。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懂,我懂。”
然后,他说道:“你把手伸到我怀里来。”
慎虚子紧张的说道:“李公子,咱们可不兴这个啊,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可不能害我啊。”
李淦叹了口气,说道:“别扯淡了,我死不了,把把手伸进来就是。”
“伸进来了,通天的富贵就是你的。”
慎虚子哦了一声,把手伸进去了。
李淦说道:“摸到什么没有?”
慎虚子仔细感知了一下,说道:“好像摸到了一张纸。”
李淦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对了。这张纸,就是药方。你按照纸上写的,详细的去做,一点都不能出错啊。”
“如果你做对了,我就活了。如果你做错了,我就死定了。”xǐυmь.℃òm
慎虚子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李少爷,你为什么让我做呢?”
李淦眼睛都睁不开了,喘着粗气说道:“道士不是炼丹吗?炼丹四舍五入,算是化学家。化学和生物,总算有点渊源。”
然后,李淦就睡过去了。
慎虚子一脸懵逼的出来了。
吕贬小声问:“师父,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啊?”
慎虚子把纸递给吕贬了。
吕贬看了一眼,也懵了。
这玩意能治病?
这不可能吧?
吕贬说道:“师父,咱们怎么办?真的照着上面说的做?”
慎虚子沉吟了一会,说道:“李淦这小子,有点古怪。他说能治病,没准就真的能治病。”
“咱们就先按照上面说的做。”
“不过,咱们在这么干的时候,得多个心眼。”
“如果有人问起来,咱们就说,这是李淦吩咐的,咱们只是按照李淦的要求做事。”
“咱们万万不能承认,说这是咱们自己的主意。”
“不然的话,一旦失败了,咱们可就惨了。”
吕贬说道:“师父,这确实是李公子的主意啊。”
慎虚子一愣,哦了一声,说道:“那就更好了。咱们就实话实说。”
随后,这两个人走到了院子里面。
李厚德等在外面,已经快要急疯了。
他看见慎虚子走出来,立刻焦急的问道:“道长,怎么样了?”
慎虚子沉吟了一会,对李厚德说道:“李老爷,我问你一句话……李公子……到底是不是姜子牙转世?”
李厚德:“……”
慎虚子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在李公子身上,看到了一些神异的东西。”
李厚德:“嗯?”
慎虚子说道:“刚才,李公子给了我一张纸,声称这上面的东西能救命。”
李厚德说道:“是吗?”
他伸了伸手。
慎虚子也没有藏着掖着。
毕竟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他看了一会,顿时就无语了。
他对慎虚子说道:“你确定这是淦儿给你的?”
慎虚子苦笑了一声,说道:“李大人,刚才屋子里就我们三个人。这张药方,总不能是我凭空变出来的吧?”
李厚德说道:“是你变出来的……应该倒也不会。”
“只不过……淦儿也写不出来这种东西吧?”
慎虚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所以,刚才在下才询问李大人。李公子,到底是不是姜子牙的转世。”
“我觉得,他身上的神异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李厚德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是吗?”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这药方是淦儿给你的,那你就照方抓药吧。”
慎虚子说道:“李大人,咱们先说好了。我就是个办事的。如果这药方出了什么毛病,我概不负责。”
李厚德点了点头。
慎虚子带着药方走了。
然后他开始买药。
这药很奇葩,有芋头,有小米,有磁盘,有柴火……
跟着慎虚子,帮忙采买的李小二越来越懵逼了。
他疑惑的说道:“道长,你这确定是要买药吗?我怎么感觉你是要做饭呢?”
慎虚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这是你们家公子要求的。”
其实,李淦病重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李府。
而慎虚子进入李府,所有人都知道,慎虚子是为了给李淦治病。
而这个病能不能治好,就看慎虚子用什么药了。
结果他们一路看下来,发现慎虚子买的都是吃的。
于是,京城之中就传开了,说慎虚子的意思是说,让李淦临走的时候吃顿好的。
搞得慎虚子只要见一个人,就要不厌其烦的解释一句,说这是李淦给自己开的药方,他慎虚子只是帮忙抓药的。
于是,京城之中,就开始流行一个笑话,是专门嘲笑李淦的。
这笑话说: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总之,大家感觉李淦这次醒不了了,因此都放开手脚去黑他了。
毕竟,京城之中各大名医都说了,李淦的病已经没治了,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而乞丐头抓住了机会。
他对孔大人说道:“你那个说书的事情,可以停一停了。李淦转世的鬼故事,大家已经听得有点腻了。现在城中最火爆的题材,乃是李淦的病,你就讲讲这个吧。”
孔大人答应了。
于是,乞丐头每天派出去小乞丐探听消息,然后把消息传递回来。
孔大人稍微加工一下,第二天就开始说书。
于是,大街小巷,都充满了李淦的故事。
话说,慎虚子把东西采买回去之后,就按照那张纸上写的,全部煮烂了,放在小盘子里面。
然后,在放置盘子的室内,加温加湿。
总之,怎么容易变质怎么来。
李淦趴在床上,咬着牙撑着,心想:但愿系统给的药方能管用了。但愿,但愿。
很快,两天不到,这些东西上面,已经长毛了。
有的是黑毛,有的是白毛,有的是绿毛。
李厚德再也忍不住了,对慎虚子说道:“道长,这就是你的药?你在耍笑我吗?”
慎虚子也觉得有点丢人。
他干咳了一声,对李厚德说道:“李大人,我再强调一遍。这是李公子的药。我就是个跑腿的。”
李厚德:“……”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出去。
京城之中,人人都知道了,李淦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弄了一堆发霉的饭菜,估计是想要服毒自杀。
第三天的时候,慎虚子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瞪大了眼睛,努力的分辨那些发霉的饭菜。
终于,他找到了和纸上画的一模一样的腐烂物质。
在吕贬的协助下,他小心翼翼的把上面那一层刮下来,放到了一个小瓶子里面。
做这些的时候,慎虚子几乎都有点怀疑人生: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慎虚子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在小瓶子里加了水,然后开始过滤。
过滤完了,又加了菜籽油。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专注,而且也明白,为什么李淦要点名让他来干这事了。
因为这些要求都很变态,几钱霉菌,几钱水,几钱菜籽油……
这样的精确程度,只有炼丹师可以达到。
毕竟,炼丹的分量不精确,别说练出仙丹了,很有可能炉子就直接炸了。
因此,炼丹师对这些都是很慎重的。
甚至那些名医都不会这么小心。
毕竟,名医抓药的时候,虽然也很精确,但是不会这么精确的。
时间不长,小瓶子里的液体开始分层了。
慎虚子用一根麦秸秆,把最下层的液体弄出来了。
然后,他将这些液体倒入到了碳粉当中。
总之,一顿操作猛如虎。
慎虚子越干越心虚,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搞巫术。
而且这么一路干下来,他的风评在京城之中也有些伤害。
现在京城中的人都知道了,李淦这小子,异想天开,为了救命什么邪招都用上了。
如果李淦是疯子的话,那么慎虚子就是傻子。
毕竟,那么扯淡的计划,慎虚子都一丝不苟的执行。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慎虚子憋着一口气,没有反驳。
而孔大人和乞丐头,靠着说书赚的盆满钵满。
终于,七天之后,经过种种复杂的工序。
慎虚子终于搞出来了一小瓶透明液体。
李淦这时候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
好在那张纸上写的很清楚。
慎虚子找来了一个小盘子,盘子里面有另一块霉菌。
他去了一点液体,滴到了霉菌当中。
第二天起床再看,霉菌全都死了。
慎虚子觉得很神奇。
他看着手中的液体,心想:难道这东西真的能治病?
毕竟,这一切都和那张纸上说的一模一样。
如果是真的的话,那这东西简直是神药啊。
这个李淦……难不成真的是姜子牙转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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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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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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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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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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