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阳对此表示很满意,点着头说:“不错,看来我不用帮你回忆了,那现在我大哥的那笔账我们可以来算算了吧?”说着他跷起了二郎腿,从翘着的脚踝处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拿在手里不停把玩。
韩玥有些害怕地看着这个和十年前的腼腆少年大不一样的危险男人,是啊,都过去十年了,谁不会变呢?她不也从一个充满热情的年轻人变成稳重的孩子他妈,对,她还有孩子,还有孩子他爸在等她回去。
韩玥清了清喉咙说:“陈向阳,我不知道你对你大哥的事了解多少,但你大哥的死是个意外,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你胡说,我大哥明明是被你男人打死的。”陈向阳愤怒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韩玥,韩玥被盯得有些瑟缩,但还是勇敢地问:“谁告诉你你大哥是被打死的?”
“没人告诉我,当年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到整个医院都在传,说有个护士半夜回家被劫财又劫色,劫匪当场击毙,可我知道我大哥不会做劫色这种事的,你说,是不是你男人把他打死了你们才这么污蔑他。”陈向阳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指控道。
躲在灶间里的于明珠听到这些后才有些明白,韩家当年为什么肯答应大哥的求亲。大哥他16岁就上了朝鲜战场,后来战事结束回来时身上大大小小十多处伤口,丁桂花看到偷偷哭了好几个晚上,大哥还安慰说:“能有命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幸运,许多战友别说活着回来,死了也没能回来。”所以,大哥在家里弟弟妹妹们的心中就是个大英雄,他说的话甚至比于大河还管用。可大哥再优秀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个农村出来的小警察,要不是大嫂出了这种事,两人要想结婚估计有点难。
韩玥对上他微红的眼睛有些心虚,对于这件事的舆论发展,她为了一些私人原因是有些放任的成分在里面,可她从来没为此而造谣。
“你当年躺在医院里急需一笔钱做手术,你大哥凑不出来就半夜抢劫过路行人,刚好碰上我下夜班,因为巷子里太黑他没认出来,但他一出声我就听出是他,我原本想帮他的,让他别做傻事,哪知我爱人正好来接我下夜班,以为我有危险才要抓他,他在逃跑的时候意外从高处跌落,当场就没了气,本来这事想等你做完手术身体好点再告诉你,可是你手术过后没几天人就离开医院不知所踪,至于流言是怎么传成那样的我也不知道,整件事就是个意外,没有人要害你大哥。”
陈向阳一直皱眉听着韩玥说往事,当听到他大哥是意外摔死的时候满脸怀疑,一副你在骗我的样子。
“我不信,我大哥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事情什么样当然就随你们说!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管我大哥怎么死的总之和你们两个脱不了关系,等我取点你身上的东西晚点给你男人送去。”他说着就目露凶光举刀向韩玥逼近,不好,等不及了,于明珠紧紧地握着柴刀正要冲出去,准备来个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大哥于爱国持枪站门口大喝一声“把刀放下!”于明珠憋着的一口气总算能安心吐出来,这下有救了。
陈向阳反身把韩玥挟持在身前,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他死死地瞪着眼前英挺高大的男人,就是这个人害大哥意外跌死,而他却看起来过的很好,还升了官,要是眼光能杀人,估计于爱国已经体无完肤了。陈向阳听着院子里的骚乱,知道今天难以善了,忽然就笑了起来,说:“来了也好,今天就一并解决,站那别过来,把枪扔地上,不然我在她身上开个洞。”陈向阳把刀往韩玥脖子上压了压,立刻就有血顺着脖颈淌下来,于爱国欲上前的动作顿了顿,韩玥却在这个时候剧烈扭动起来。
“爱国你别听他的,千万别扔枪!”
“小玥小心,不要乱动!”于爱国急道,陈向阳有些扣不住胡乱扭动的韩玥,他眼里凶光一闪,一个手刀把韩玥劈晕靠在肩上。
“好了,把枪扔过来,快点!”陈向阳继续叫嚣着。
“你跑不了的,还是把刀放下,争取宽大处理。”于爱国试图说服他,这时余光中的一个身影让他瞳孔骤缩,后槽牙紧咬,心里暗骂:“这丫头被惯的胆子也太大了,回去得好好管管。”面上还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我没打算跑,一条命换你们两条我也够本了,再不扔枪我可要动手了。”陈向阳还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他已不想回头。
此时的于明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陈向阳身后,屏息慢慢靠近,双手捧着无比眼熟的黑色石头,高高举起正要砸他的头。但她小看了一个人在多年监狱生活中磨练出来对危险的直觉,居然被陈向阳发现了,但这个时候于明珠离他已经很近,在他挥刀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两个男人都不可置信的傻了眼,刀居然凭空消失了?于爱国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抢过韩玥,顺便一脚把人踹翻,将韩玥交给于明珠后还瞪了她一眼,说:“老实给我呆着,回去跟你算账!”说完把枪收了起来,转身对上爬起来的陈向阳。于明珠撇撇嘴心说:“算账就算账,不就挨顿批嘛!难不成还要揍我,哼!”
此时的陈向阳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还是人吗?他忌惮地看着眼前的几人,于爱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冲上去擒他的双手,陈向阳从惊惧中回神,哪肯束手就擒,立刻反击,他在监狱也不是白混的,两人顿时扭打起来。于明珠在边上一点不担心,他哥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是趁早回家种地吧!她帮大嫂解了绳子后拖着离他们远点,免得大哥不好施展。果然没几个回合陈向阳就被大哥面朝下摁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大哥掏出手铐将他铐上,见他犹不死心还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就找根麻绳把陈向阳五花大绑了扔地上,于明珠立刻变成马屁精不停在旁边给她大哥吹彩虹屁,于爱国不理她那一套,板着脸交代道:“一会千万别出去,帮我照顾你大嫂,要是不听话回去就关你禁闭,谁求情都没用。”接着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问,拍拍她的肩膀后就赶去院子里正僵持的几人那儿。xǐυmь.℃òm
于明珠也好奇外面情况,就透过墙壁往外看,只见有炸药屋子的门没了,门板倒在地上,像是被谁踹的,而那两个绑匪胸口缠满炸药管背靠背站在缺了门的墙边上,他们两人手里都各持一根燃火木棍,四个公安离他们有七八米远的距离,分别占据前后门的必经之路,把两人的逃跑路线都封死了,同样公安们也不敢上前,怕逼急了他们点炸药,看那炸药的数量,点着了可以把这院子夷为平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绑匪见灶屋里出来的于爱国就知道老三完了,冲于爱国喊道:“站那不要靠过来,不然我们就点火,要死大家一起死,人你们已经救了,是陈向阳和你有仇,这事跟我们两个没关系,放我们出去,否则大家就一起完蛋。”
于爱国举枪停在他们六七米远处说:“私自制作炸药,你们想干什么?这些都是哪弄来的?你们还是跟我去公安局说说清楚吧。”他皱眉看着这僵持不下的局面,觉得有点头疼,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看到于明珠出了灶屋向他走过来,感觉头更疼了。
等于明珠到了身后他偏头低斥:“你给我回屋里去,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你任性的时候吗?”
于明珠撅了撅嘴,低声说:“我给你送锦囊妙计,这么凶干嘛!”接着在他大哥“你就吹吧”的目光中踮脚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完了对上大哥狐疑的眼神她又肯定的直点头,于爱国还是半信半疑,但想到那把消失的刀,觉得妹妹似乎确实有什么依仗。
于爱国想了想,扬声说道:“以前的事确实和你们没关系,但他也参与了绑架,他留下,你可以走了。”于爱国指着瘸子对刀疤脸说。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愕然望向他,不管是绑匪还是公安,队长不会脑子坏了吧?放人走?刀疤脸心里一喜,但还是要装作兄弟情深的样子对瘸子说:“老二,你是从犯,要判也不会多久,我等你出来,后面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总比大家被一锅端了强。”老大说会等他出来,瘸子一个字都不信,等他跑路找到藏宝还会管自己死活?早去香江逍遥了。瘸子立刻用不拿火把的手拽住刀疤脸的衣服说:“老大,别信他,他想分开我们再逐个击破。”
于爱国见状示意大门的蹲守人员远远让开,他则站在院子中间对刀疤脸说:“你可以走了,他不许走。”此时的刀疤脸见面前的逃生之路已开,哪还管什么兄弟,用力去掰瘸子的手,另一个使劲拽着不放,被拖着往大门口去。
刀疤脸眼望着大门就在跟前,只要能出这个门,他就定能远走高飞,想想以后的好日子,一咬牙狠狠地踹在瘸子的瘸腿上。瘸子被踹的一个趔趄,手上顿时松了力,被刀疤脸挣脱开来。瘸子一见万分不甘心自己被留下,还把藏宝地给透露出去,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手中火把往刀疤脸的胸口引信点去,他这一动作当即把刀疤脸骇的差点魂飞天外,急忙后退避让。其实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那么多炸药,比例才配出来,哪有那么快,真能点着的也就他身上的其中几根。一旦爆炸,别人不一定有事,他可就难说了,不死也残废,眼看着好日子在即他哪肯白白送死,不躲才怪了!而他们此时已经到了院子中央,于爱国趁着刀疤脸避让火把的时候出手了,他几个大步冲上去死死摁住刀疤脸持火把的那只手,一脚把傍边的瘸子踹开,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事情到此总算圆满解决,于明珠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踹瘸子两脚,她可没忘这人曾经还试图染指大嫂。不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立刻高兴地扑上去叫道:“大嫂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韩玥还有点头晕,扶着活泼的小姑子问:“你怎么也跟来了?你大哥肯带你来?”于明珠像个等人表扬的女英雄,把初具规模的胸一挺,傲娇地说:“我哪用他带,我带他们来还差不多,大嫂我跟你说啊,今天这个事可危险了,幸亏我及时……”
于明珠巴拉巴拉一通诉说,听的韩玥后怕不已,今天还真是多亏小姑子,不然自己铁定凶多吉少。
这时于爱国给下属分配完善后任务走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都没事吧?”眼睛在韩玥身上扫视一圈。
于明珠促狭地说:“大嫂说她头晕,喏,你自己扶着吧。”说完把扶着的韩玥往她大哥怀里一送,被赶忙接住媳妇的于爱国瞪了一眼,于明珠摸摸鼻子感叹好心没好报。
这时一个公安押着被铐住双手的陈向阳出来,路过三人时陈向阳忌惮的目光还在于明珠身上徘徊。
“你大哥既然凑不出手术费,那你的手术后来又怎么做了?”陈向阳冷不丁被于爱国问及当年事,有一瞬间的愣怔,表情稍有软化,但没几秒钟又恢复成那个愤世嫉俗的样子冷冷地说道:“是老子命不该绝,得了好心人的捐助。”
“你们家就你们兄弟两个,既没有渠道也没有人手帮着宣传,那哪来的好心人恰好在你急需手术的关键时刻捐钱救你,你难道没想过吗?”
陈向阳被问住了,是啊,他得的是急症,人家好心人怎么就刚好知道医院里有个急需手术的少年人躺在那儿等他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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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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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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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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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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