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那位已经驾崩了很多年的伯父——玄朝的天启广帝,曾经喜欢把死囚绑在风筝上放,邺城街头巷尾总有一、两个和野狗抢着吃潲水剩饭的疯乞丐,还有太傅府里那个明明比她大了许多年纪,却非说只才比自己大一岁的玉姐儿……
甚至她还认识一个修渠泄洪淹死了无数百姓的疯子,尽管这件事她没有亲眼所见。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比记忆中的那些人更疯。
“胡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手臂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呢?!再说了,你就算砍了我的手臂又能接到自己身上吗?!”
尽管受制于人,轩辕琲的喉咙也干得要命,可她还是嘶哑着怒斥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可这女人疯疯癫癫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轩辕琲的想象。
“不疼的……我保证!你看……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曼陀罗花粉,就和你们中原用的麻沸散是一样的,你只要轻轻吸几下就好……”
疯女人变得十分激动,而且生怕轩辕琲不信她说的话,立刻从自己的怀中翻找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那张长着和蛇一样的,却是蓝盈盈的眼睛的可憎面孔紧凑了上来,仿佛下一刻就要伸出信子来舔舐她的耳朵,这让轩辕琲既愤怒又恶心。
可她除了拼命地将头扭到一边去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还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着,着实避无可避。
但凡她没受伤,还有着和往日一样的气力,她早就挣脱开这身上的烂绳子将眼前这疯女人丢出去了!
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轩辕琲被这疯女人在眼前围堵着,真正感觉身上的绳子也紧了几分,方才她的手腕尚有转动的余地,现在却被勒出了印子……
“康王殿下,别……咳咳……别乱动,呼……呼……奶奶的,这群挨千刀的野胡人!竟然用泡了水的牛、羊筋绑人!这越干捆得越紧,呼……呼……越挣……扎,人越……难……受……”
敦煌城外的地界,最不缺的就是沙子——能榨干人身体里每一滴水的沙子。
挣扎倒在沙土里,郑大飞只感觉身上那由牛、羊筋编成的绳子好似都活了,要勒入他的经脉,像山林野怪那般吸干他的精血。
郑大飞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一开始只是发红滚烫,后来便渐渐映呈出一种暗紫,他拼命地想要站起身来,可这只是徒劳,只会让那窒息的感觉来得更快、更狠!
“放开我!要杀我就杀啊!”
“哈哈哈哈……”
疯女人笑了笑,在轩辕琲准备张嘴咬她之前便立刻向后躲跳去了,却也同时不知从身上哪处摸寻出一把匕首,替轩辕琲割断了四肢上的束缚。
“给我!!!”
因着方才自身的挣扎,疯女人割断了轩辕琲手上脚上的牛、羊筋绳时,她反而因为这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力道给带到了地上,可她却很快爬起来,撞在那疯女人的身上,抢过了她的匕首。
“大飞!”
“康王殿下!”
同样利落地割断了郑大飞身上的牛、羊筋绳,两人默契地又是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有趣……有趣……”
疯女人嬉笑着在原地转起了圈,仿佛是跳起了诡异的祭祀舞蹈,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轩辕琲和郑大飞这两人联起手来会很难对付。
从方才到现在,疯女人一直同轩辕琲说的都是中原话,这让轩辕琲几乎忘记了她是和野胡人一伙的异族人。
“乞耶那彻干达!!!”
直到那还在像蛇一样扭动的疯女人突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停了下来,两只蓝眼睛又看向了轩辕琲的方向。
不知她究竟是说了什么,在那声音停止的一刻,微弱的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连二连三地,有野胡士兵手握刀、枪围了上来。
“哈……人还真不少呢!”
看着乌压压的人群,轩辕琲再次感觉到了自己肩臂上的伤口在作痛,甚至她能感觉到那伤口又在流血了。
那种带着些许温热的粘腻,是如此的真实。
对于那指尖上点点滴落入沙的鲜血,轩辕琲熟视无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xǐυmь.℃òm
“康王殿下,你怕吗?”
“哼!怕个屁!本王一会儿砍下来的人头一定比你的多!”
“哈哈哈哈哈!吹牛!”
并肩作战,互相倚靠,在这样的绝境下,郑大飞和轩辕琲不再是君臣,而是手足。
疯女人不知何时已悄然消隐,野胡士兵即刻便如漫天黄沙撕咬围追了上来。
杀!
杀!!
杀!!!
轩辕琲渐渐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她的眼前又变成了一片血红,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恐惧与无助,她与郑大飞都清楚地知道,生机渺茫,可若束手不动,死亡只会来得更快!
“康王殿下……”
“叫什么殿下,叫我阿琲!若是能活着出去,不管谁输谁赢,你都要请我喝酒吃羊腿!”
“哈哈哈哈哈!”
混乱的厮杀声中,郑大飞在笑,轩辕琲也在笑,这两人的喉咙已经嘶哑,笑起来绝不好听,在不远处的某人听来更是尤为地刺耳。
“贡萨耶,死彻!!!”
石罕赦的眼窝中蕴藏的恨意似乎更浓了,他害怕这轩辕琲和郑大飞或许真的会拼杀出一条血路。
不,他不会让这点微渺的希望成为可能,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通往黄泉的死路!
与此同时,反观这边被野胡围困的两人,虽然势单力薄,可这千钧一发的垂死挣扎却爆发出了令人惊异赞叹的实力。
轩辕琲平素虽然一向只同军中众人玩闹似地操练过那么几回,可今日的她,却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从头至脚,不屈的身影像是一柄利剑,精准而猛烈地挥向每一个敌人。
郑大飞想,轩辕琲天生就该属于这方寸之间见生死的沙场,若大玄有君如此,那会少很多的遗憾。
从一开始的赤手空拳,到各自夺下野胡人手中的兵器毫无退路地冲杀,两人肉眼可见很快显现出了疲态,他们的体力已将用尽,生机似要湮灭。
“咳咳……大玄的血脉,你就葬身在此吧……”
脸色变得灰暗,石罕赦咳嗽着,终于是没了耐心等待那早已注定的最后结果,他从一旁的士兵手里接过了弓箭,一眼望准,一切将要结束。
然而,箭头没有像他预先的那般穿过轩辕琲的额头或是喉咙。
“康王殿下……你一定要活着……活着……”
突然被郑大飞重重抓住了肩膀,已对疼痛麻木的轩辕琲几乎在同一刻感受到了那道力道的忽然逝去。
回头,轩辕琲看到了那支穿透了郑大飞心口的那点箭翎上的白,一点一点替变成了鲜红。
“……”
“好……好……”
抬手用枪横扫,辟出了一方净地,轩辕琲竟是跪在了郑大飞的身前,她努力去听那喉咙里含混不清夹杂着鲜血的话语。
片刻,一直没有动静,石罕赦疑惑地走了过来,却看到了令他不寒而栗的事物。
一双修罗般地,杀无赦的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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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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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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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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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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