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禾静静地坐在床边,她没心思去纠结自己的身世,那些上一辈的事情,又与她何干呢?
望着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陆景墨,叶佳禾从一开始手术成功的自信,渐渐变为担心和绝望。
再加上刚才商元浩那个不速之客过来,说些什么“活死人”之类的,她真的不敢想下去。
“陆景墨,你赶快醒过来,好不好?”
叶佳禾委屈地红着眼眶,呜咽着道:“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计较了,只要你能醒过来!”
“真的?”
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让叶佳禾惊讶得瞪大眼睛。
随即,她便看到床上的男人弯了弯唇角,虽然依旧闭着眼睛,但他却有了意识,生怕错过她刚才的承诺。
叶佳禾喜极而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陆景墨?你……你醒了吗?”
陆景墨强撑着睁开眼睛,微微笑了笑,道:“是啊,本来都到阎王那里报到了。听到你的话,我就回来了。”
叶佳禾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哽咽着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陆景墨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却字字坚定,“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大。“
叶佳禾愤愤地开口:“别胡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陆景墨虽然浑身都难受,但他还是笑了,望着叶佳禾道:“对啊,我孩子妈很厉害的,妙手回春,把我给救回来了。”
叶佳禾没想到他一醒,就开始说这些话逗弄她。
她嗔怪地说:“你赶紧闭嘴吧,好好休息。等一下,我去拿个听诊器,给你听一下。看看心脏和肺部的情况,万一有感染,还是很麻烦的。”
屋内洒满了阳光,陆景墨望着这忙前忙后的身影,只觉得活着真好,老天对他,似乎挺照顾的。
……
云端会所。
商元浩听着手下的汇报,眼中透着一抹凌厉,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他还真醒了?”
“是啊,老大,千真万确。”
小弟阿猛躬身道:“真是奇怪了,当初那把刀插得这么深,居然还能给救回来。”
商元浩想到自己的妹妹为陆景墨付出了这么多,却对自己百般嫌弃,顿时,心里更难受了。
他冷哼了声,道:“醒了也好,正好跟他好好斗一斗!只是可惜了我如花似玉的妹妹,为他生下两个孩子不说,居然还得在床前伺候他!”
真是想想就来气啊!
就在这时,来了电话,商元浩接听之后,那边传来眼线紧急的汇报:“老板,商董在海外的货出了问题,他亲自出海与人搏斗,受了重伤。就快不行了!”
“什么?”
商元浩眯了眯眼睛,道:“老头子快不行了?那个女人呢?”
他的父亲要是死了,那他这个后妈,该怎么办呢?
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来得及做准备吗?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商元浩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活该!那是他的报应来了!对了,你们看好了那个女人。老头子一死,我会让她知道,她在商家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挂了电话,商元浩的心情都没有平静下来。
他从小恨到大的父亲就要死了?
还有那个害死他妈妈,故意扔掉他妹妹的女人,也即将变成任人宰割的蚂蚁,被他死死攥在手心里。
想到这一切,商元浩只觉得复仇的快感节节攀升。
他对阿骁道:“备好私人飞机,随时准备过去,送老头子最后一程。”
……
医院。
陆景墨醒后,叶佳禾请了假,每天都陪着他。
在叶佳禾的悉心照料下,陆景墨的身体每天都在好转。
两周过后,他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这天,叶佳禾将冉冉和阳阳也带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并不知道爸爸妈妈之前经历了多大的危险。
看到爸爸穿着病号服,冉冉奇怪地问:“爸爸,为什么你和妈咪要轮流住院呀?你们在玩过家家吗?”
叶佳禾无语,正想解释,陆景墨却笑了笑,道:“是啊,就是在玩过家家。”
“那冉冉也要一起玩儿!”
冉冉笑嘻嘻的过去想让爸爸抱,可却被叶佳禾阻止了。
她蹲下身将女儿抱起来,轻哄道:“爸爸现在扮演病人,病人那么虚弱,可以抱你吗?你看你自己现在吃的那么多肉肉,不怕累着爸爸吗?”
冉冉嘟着嘴,点了点头,道:“好吧,妈咪说得有道理。”
而阳阳的脑子就比较活络了,尤其是之前他明明感觉爸爸和妈咪相处的剑拔弩张的,怎么现在,两人那么和谐?
因此,他跑到陆景墨身边,悄悄问道:“爸爸,我就说妈咪心软吧?不过,你装病装的可真像,跟真的似的!别说妈咪了,我刚才一进来,都差点相信了。”wWW.ΧìǔΜЬ.CǒΜ
陆景墨捏着阳阳的脸,道:“你可真是我亲儿子!”
叶佳禾怕两个孩子在房间里太闹,扰到陆景墨休息。
没过多久,她便说道:“你们两跟张妈回去吧,记得要乖一点,再过段时间,妈咪和爸爸就回去了,好吗?”
冉冉的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着他们,问:“那妈咪和爸爸会住在一起吗?我们以后,就都在一起了吗?”
叶佳禾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而陆景墨却接下了女儿的话,道:“当然了,爸爸妈咪当然要在一起!”
“耶耶耶!”
冉冉开心地手舞足蹈,和阳阳放心地跟着张妈离开了。
到了晚上,叶佳禾突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情。
那就是,今天护工请假回老家了,而且请了好几天。
到了晚上洗漱的时候,叶佳禾清咳了一声,道:“那个……我叫肖明过来吧?帮你擦擦背,毕竟,你的伤口不能沾水,一个人洗澡我也不放心。”
陆景墨知道她什么意思,便拒绝道:“人家肖明是助理,不是你家保姆和护工,给我洗澡,是人家的职责吗?”
叶佳禾虽然很想反驳,可陆景墨说的并没有错,肖明可是陆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裁特助,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叶佳禾墨迹了半天,红着脸道:“那……那要不你忍几天?其实洗不洗的,也没什么关系,你又不出去,每天都在病房里,也没人看你。”
陆景墨叹了口气,佯装可怜的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去洗。我可受不了几天不洗澡!”
“你等等。”
叶佳禾追上他,不放心地叮嘱道:“你洗澡不能沾水,整个胸口都不能沾水,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陆景墨停住脚步,英俊的面容微微凑近她,故意说道:“那我可不敢保证!反正我老婆就是手术医生,大不了再给我做一次手术的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叶佳禾愤愤地瞪着他,那样的惊心动魄,她再也不想来一次了。
她就知道,这男人吃定了她的心软!
陆景墨见她这副委屈又不敢骂人的模样,笑了笑,道:“要不,你帮我洗?反正该看的,你早都看过了,我又不害羞。”
“流氓!”
叶佳禾愤愤地吐槽了两个字,还是妥协了。
总不能真的让他自己洗,到时候伤口沾上水,她又得费一大番功夫救他。
浴室里烟雾缭绕,叶佳禾的脸颊绯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她尽量避开去看他的身体,可还是难免要被她看到不该看的。
陆景墨被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笑得伤口都有些疼。
“你笑什么?”
叶佳禾愤怒地看着他,道:“你要是再这样,你就自己洗吧,感染了也活该!”
陆景墨终于正经了神色,男人望着蹲在浴缸边,帮他擦背的小女人,漆黑的眸中染上了一层愧疚和心疼。
他苦涩地说:“佳禾,谢谢你还愿意这么照顾我。”
叶佳禾没吭声,只是想起曾经的种种,心里还是难免酸楚。
陆景墨淡淡的说:“其实,哪怕你不原谅我,我也接受。我的确……不该被轻易原谅,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汪柔这么多陷害。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哪怕让我用一辈子赎罪,我也愿意。”
“不要说了。”
叶佳禾小声打断他,低低地说:“那个女人诡计多端,我们不是她那种人,自然无法想象她做出的那些事。”
说完,她继续默默地用浴球帮他擦身体。
这时,陆景墨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下方,暧昧不明的开口:“佳禾,还有一个地方你没有擦。”
叶佳禾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气呼呼地将浴球扔给他,道:“你没有手吗?自己洗!”
说完,她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这个澡,整整洗了快一个小时,毕竟,叶佳禾磨磨蹭蹭的,陆景墨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快被泡烂了。
只是洗完澡之后,的确浑身清爽,舒服极了。
这几天,叶佳禾一直都在另一个陪护床上睡。
可今天,陆景墨却非要抱着她,让她跟自己睡在一起。
男人现在体力恢复了不少,便有些心猿意马,吻着她白皙的脖颈,眼中夹杂着欲望。
“陆景墨,你想死吗?”
叶佳禾连忙从他的怀里逃出来,道:“这才刚好多久,就开始折腾了?你就不怕精尽人亡吗?”
说完,她自己的脸也窘迫的红了。
天啊,她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陆景墨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叶佳禾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赌气的说:“你要再这么说,我就走了,你一个人呆着吧!”
“好好好,我闭嘴。”
陆景墨有些无奈,才刚来了感觉,就被这小女人强行镇压下去了。
可这时候才八点多,他一点困意都没有。
那就只好做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就这样,他打开电脑,跟肖明和几个私家侦探开了视频会议。
“云端会所的底细查清了吗?汪柔和云端会所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景墨提起这个的时候,眼中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反而透着凛凛的杀气。
肖明如实说道:“我们调查过之后发现,汪柔之前应该是跟云端会所的老板商元浩勾结在一起,陆君耀就是那个人的儿子。”
“商元浩?”
陆景墨没想到,汪柔这么早就跟云端会所勾搭上了。
可他怎么能容许被人这样戏耍?
只是“商”这个姓氏他在海城上流圈子里从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路?
他厉声吩咐道:“知不知道是什么底细?”
肖明蹙眉道:“这个商家的老巢应该在边境地区,他们绝大多数业务都在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海城开了个会所?”
陆景墨思索了一下,道:“既然是这样,那他们应该有不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去搜集一下证据,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这个姓商的不得翻身的东西。要是找到了,就交给警察,不要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肖明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件事,警察那边找我核实,给汪柔的那一枪,是不是我们的人开的?但我们这边的保镖,子弹一个没少;警察那边也否认是他们开的枪。难道当时,还有第三方在?您和太太是不是还找了其他人?”
陆景墨目光渐渐浮现出一抹疑惑,他肯定是没有找另一伙人的,叶佳禾应该也来不及找人。
那这一枪,会是谁开的呢?
陆景墨想了想,吩咐道:“先去查商元浩的底细,搜集一下证据,至于那一枪谁开的,反正已经把汪柔打死了,谁开的枪不重要了。”
肖明得到吩咐就去办事了。
关掉视频之后,陆景墨沉沉的叹了口气,陷入了深思。
商元浩到底是哪里窜出来的小鬼?
商家的基业都在边境地区,他又为什么非要来海城趟这趟浑水呢?
难不成,就为了汪柔?
现在,他不想避讳叶佳禾任何事,所以刚才与肖明的对话,叶佳禾叶都听见了。
虽然叶佳禾从没想过与商元浩相认,但是,她心里是知道,这个人是她哥哥的。
“我知道那一枪是谁开的。”
叶佳禾突然开口,陆景墨讶异的望向她。
叶佳禾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道:“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陆景墨有些好奇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叶佳禾叹了口气,道:“那个商元浩,他……有可能是我哥哥。这次,汪柔带着商元浩的手下绑架我,要不是他及时赶过来,很可能我们俩都完了。”
陆景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这……得从五年前说起了。”
叶佳禾将五年前她与商元浩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告诉了他。
陆景墨听的只觉得这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到令人不敢相信。
叶佳禾郁闷的说:“十有八九,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不是我亲哥哥,他也不会过来救我们。”
这样的消息对陆景墨来说十分震撼,一时间,给他带了五年绿帽子的商元浩变成了他大舅子。
这以后,该怎么相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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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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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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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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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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