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看着这三个孩子,欢心雀跃的眼神。

  心口的那股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冷着的脸也不好继续摆着了,艰难的扯起嘴角,

  “唉唉唉,都有,都有!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给你们分。”

  见此王芳松了一口气,麻溜的给满仓盛好饭,送到他的手边。

  闻着饭菜的香气,他那早就饿过头的胃,又开始了造反。

  当即毫不客气的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

  王芳见他这样,有些心疼的嘟囔道,“慢点吃,中午在建军那没吃饱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呢。”

  说着还不停的往他碗里,夹着他最爱吃的粉条。

  满仓的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吃完饭,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消失。

  此时,建党已经把院子里该收的收,该盖帘子的都盖上了。

  看了看坐在堂屋内正在喝水的老爹,他犹豫了片刻,心里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

  随后咬了咬牙,视死如归般的往堂屋走去。

  此时,堂屋内只有满仓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身前的碗冒着的莹莹热气,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丝毫没了刚刚给孙子孙女们分礼物时的笑模样,对于走进屋内的建党,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而是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水,压下喉咙里涌起的阵阵苦涩。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兢兢业业一辈子,辛苦养大的这几个子女,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贴心的呢?

  一个个的都只会让他操心个没完!

  特别是建党,这孩子从小就事多,真真是他一手从小操心到大!

  本来俩人的关系是最亲密的,没想到自从那事之后,建党就陡然间颓废了下来。

  心里还责怪起了他,想到这他只觉得嘴里越发苦涩的厉害。

  这两年建党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说不心疼,那怎么可能呢?

  可是为了其他更多的孩子,他还是狠心帮他做了决定。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儿子竟因为一个女人跟他离了心!

  想到这个就让他痛心很,他闭上眼睛,藏住眼里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决断。

  半晌都没听见建党开口,他有些累了。

  不止身上累,心也累了……

  他不想再跟老四针锋相对了。

  但声音却还是冷硬的开口,“说吧!”

  此时,咚的一声闷响。

  建党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他低垂着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爸,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让满仓心头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他猛然间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儿子,握着碗的手不断收紧,眼里的震动很快就变了味。

  因为他听出了建党话里,有不一样的意思。

  嘴上还是冷声问道“别在这跟我绕弯子,说重点!”

  低垂着头的建党呼吸一滞,颤颤巍巍的手伸进衣服内衬里,拿出一张颜色鲜亮的黄纸。

  双手递到老爹面前,同时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堂屋内没有点灯,但在这还没彻底黑下来的天色下,还是能看清楚点东西。xiumb.com

  更何况黄纸的颜色是那样的鲜艳,光看到这个样式,满仓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握握着碗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想着会不会是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带着这样一丝丝侥幸心理。

  他颤抖着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那张黄纸。

  在确定了这是结婚证后,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住了。

  手里的碗直接就朝着他的身上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

  瓷碗直接打到了建党的额头上,随即又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而建党被击中的额头,肉眼可见的瞬间红肿了起来。

  建党全程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扛下了这一击,但他的脸色却也忍不住瞬间发白。

  “你个逆子!”

  满仓近乎咆哮的怒骂声,直冲建党的天灵盖。

  “你知道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你不光害自己的后代,连兄弟姊妹的后代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良心!”

  建党此时却挺直起了腰杆,眼神分外坚定的回望过去,

  “爸,我跟娟儿处对象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就这么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这是我欠她的!”

  满仓此时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忽然间起身,上前就一脚踹在了建党的胸口上。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直接人建党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了瓷碗的碎片里。

  建党条件反射的伸出手一撑,瞬间闷哼一声,头上的汗珠都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见此情景满仓的怒火顿时一滞,不等他回过神,在屋外隔岸观火的王芳顿时尖叫一声,

  “儿啊!”

  刚刚她在屋内给几个孙儿洗澡呢,听到孩他爹的怒吼声,担心会出什么事。

  这才出来看看情况,前面说的啥她没听到。

  只看到了自家儿子,倒向瓷片的那一幕。

  顿时是怒火中烧,她觉得觉得真是满仓太过分了!

  教训孩子就教训孩子,怎么能不顾及孩子的安全,乱动手呢?

  怒气冲冲的先满仓一步把儿子扶好,看着他手上的扎着的碎瓷片。

  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扭头冲着满仓大哭大叫

  “蔡满仓你是不是疯了!”

  “他是你儿子,你亲儿子!”

  “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你好好说他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心痛的不敢碰建党的手,颤颤巍巍的拉着建党胳膊,想要把他扯起来。

  可建党却还是不为所动,就直挺挺的跪着不说话,她的要眼泪不受控制的不断的往下落。

  骂完满仓,声音哽咽的低声吼建党,

  “起来,你起来啊,你爸疯了,你要杵在这里给他打死吗?”

  面对老妻的胡搅蛮缠,和儿子的默不作声,满仓满心的怒火,和心底的愧疚、心疼一碰撞,顿时让他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鼻翼猛烈的煽动者也缓解不了,随后轰然朝后倒去。

  后背处直接磕到了神柜上,剧痛让他的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爸!”

  “满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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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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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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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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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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