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妈话里的笃定,长莺更加不安的抿紧嘴,眼神慌乱的看着她。

  她这是弄巧成拙了?

  察觉到长莺的不安,蔡春妮伸手握住她的手,略带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担心,我没事的!”

  见长莺的精神越发紧绷了,蔡春妮冲她柔柔的一笑,

  “哎呀,你这孩子太敏感了,有点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实话跟你说吧,这事我本来想着等你长大点再跟你说的!”

  这时她的话头顿了顿,扯了扯嘴角,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亦或是想着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干脆不让你知道的好!”

  长莺抿紧唇,握紧了她的手心。

  她想不明白,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老妈不想她知道?

  可这会儿老妈想说了,她便默默的听着她说,自然就知道了。

  蔡春妮也反手握紧她的手,抬头望向了院内蔚蓝的天空,声音朦朦胧胧的传来,

  “我跟他的纠葛说来话长,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眼里的痛楚,长莺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真相即将大白,长莺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想叫停,告诉老妈她不想知道了,只要老妈不难过,她便再也不好奇了!

  以她对老妈性子的了解,她担心错过这次之后,老妈再也不会把这事拿出来袒露心扉。

  她也就再也没有,解开老妈心结的机会了!

  便压住了内心喊停的冲动,默默倾听着。

  蔡春妮眼神空洞的望着天上的流云,一回忆到当年的事,她的心顿时心如刀绞。

  呼吸也跟着一滞,她大口喘了几口气。

  眼前止不住的瞬间模糊一片,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开口,

  “当年因为我的失误,把宝珍和红军两个孩子交给了王芳那个不靠谱的女人。“

  “就因为一个中午的时间……就因为一个中午的时间!两个孩子就遭了王家那个老瘟婆算计,我的就这么宝珍没了……”

  说到这蔡春妮早已经泪如雨下,她强撑着情绪不失控。

  这事虽然不能完全怪红军母子俩,但也跟他们有脱不清关系。

  可能是这些话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向人吐露过,此时她再也憋不住了,

  抽泣着胡乱抹掉眼泪,眼里翻滚着浓浓的恨意,

  “我的宝珍一向很谨慎,如果不是因为信任红军,她是绝对不会靠近水边的!”

  “为什么人心这么恶!我都宝珍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就盯上了我的宝珍!”

  “她才7岁啊!她连学堂都没去过!还没去过她心心念念的京城!”

  说到后面蔡春妮已经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长莺听着老妈那字字泣血的痛苦和懊悔,早已经心疼的泪流满面。

  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溢出,曾加老妈的负担。

  其实她对这个所谓的宝珍姐姐其实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着疼爱自己的老妈这么痛苦,她便觉得心疼的快要窒息。

  伸手环抱住她的肩,声音哽咽拍着她的背,

  “妈,咱不原谅他们,以后再也不回去了,不看到他们,心就不疼了!”

  蔡春妮就一个劲的摇头,对于长莺的说法,她何尝没有想过?

  一边是已经逝世的女儿,一边是一手带大的侄孙,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子,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受到他们的帮扶。

  她几次三番的说服自己,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这件事毕竟只是意外。xǐυmь.℃òm

  可每每想到她的宝珍,她就痛的撕心裂肺!

  是的,她没放下!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放下!

  哪怕罪魁祸首已经被红军给送下去给宝珍赔罪了,可她依旧不甘心!

  不甘心那个老瘟婆为什么多活了十一年!

  为什么红军当时不说清楚,她就该当天让那老瘟婆下去给宝珍赔罪的!

  听着老妈喘着粗气压抑着什么,长莺慌了,赶忙捧住她的脸想看她这是怎么了?

  可眼前被泪水朦胧了一片,她看不清!

  赶忙闭了闭眼,让眼泪滑落,这才看清了老妈眼底的猩红。

  担心她满心被仇恨蒙蔽了,狠狠的咒骂着那已经没了的王老太,想让她的心好受些。

  “妈,那老瘟婆已经下去给宝珍姐姐赔罪了,她这么恶的人肯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你就别在惩罚自己了成吗?就当我求你了!”

  语气近乎哀求的哭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蔡春妮紧握的拳头上,把她的心一烫。

  她才渐渐回神了,她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利用缺氧的难受,以快速地从悲痛的情绪里出来。

  感觉没再被那股乱窜的悲痛之意控制后,她才颤颤巍巍的抬起手。

  抹掉长莺脸颊边的泪水,勾起一抹难看至极的笑,

  “长莺乖啊,妈吓着你了,是不是?”

  长莺抽噎着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说道,

  “妈,我不怕,我就是心疼!”

  “你难过,我就心疼,很疼很疼!”

  蔡春妮伸手搂住长莺,心头酸涩的闭上了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明白今天情绪太失控了……

  母女俩搂在一起好一会儿,蔡春妮总算是平复好了情绪。

  经过这一遭,她彻底明白逝者已逝,她该往前看了!

  哪怕是为了长莺,她也得往前看!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原谅了!

  哪怕想起还是会心痛,但她会克制自己,不会像曾经一样,仍由痛苦蔓延自己的全身心。

  她该为活着的人打算,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和懊悔中。

  想明白了的蔡春妮,神色漠然的擦干脸上的眼泪。

  扶正长莺的身子,定定的望着她那通红的双眼,

  “长莺,知道为什么我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你,担心我意气用事!”长莺抬手抹掉眼泪,吞吞吐吐的说道,眼神却逃一般的避开。

  是的,她承认现如今,最了解她的就是老妈。

  自她得知了这些种种原因,她其实已经开始排斥让老妈回蔡家岭了。

  甚至还排斥接下来,马上又要见面的红军!

  重来一世,她就是信奉谁让她烦恼,她便想办法解决他!

  如果解决不了,那便远离!

  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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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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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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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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