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莺见他安安静静的看着老妈睡觉,点点头,觉得这人对自己老妈应该是有几分真心的吧?

  其实自己有点不看好他们的,一个在县委工作,一个是种地的,哪怕人家就是个秘书,跟自家的条件也是非常不对等的。

  打了个盹的蔡春妮,感觉自己浑身都舒服多了,揉了揉眼睛,正想伸个懒腰。

  猛然间看见一旁的人吓了一大跳。

  “嚯!吓了我一跳,你怎么不吭声的。”

  “看你好像很累,想让你多睡会儿。”冯明淡笑着。

  蔡春妮与他目光相撞,见他眼里的心疼不似作伪,眼神闪了闪。

  若无其事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提前来个信我好去接你啊。”

  冯明也跟着起身,随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刚好有顺风车,就没想着麻烦你们。”

  闻言蔡春妮的心一紧,能顺到蔡家岭的车,除了粮站的她想不到别的,

  “公粮这就开始收了?”

  “是!这次除了来散心之外,还有些要紧的事要跟你说一下。”

  见有正事,蔡春妮面色凝重的望向他,

  “增收公粮?”

  “不是,但也差不多。”冯明对这几年一连串的政策,也是很不理解,

  “三年超美,五年超英,这是多大的笑话啊。”

  蔡春妮起初听说这个口号也是哭笑不得,国内大部分人民连肚子都填不饱,怎么就有这么自信的人?

  可当这句流言从冯明嘴里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像他这种在更高一级机关上班的人,肯定有常人所不了解的消息,眉头一皱

  “大炼钢铁才过,又有什么风吹来了?”

  “人民公社全民所有制正式开始了。”他望向那羊群,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这羊还能养多久?

  蔡春妮这下沉默了。

  “上面要各大队办公共食堂。”冯明想着最近在秋收有些事她可能,还不知道,便提了一嘴。

  闻言蔡春妮很是无语,“粮食都交完了,拿什么办?”

  随即想到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每人的口粮都不下发了?”

  冯明点点头,随后想到自己无意间看到的那份文件,眉头微蹙,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现在旱过的地方,大部分都出现了蝗灾,个别省份的粮食还没灌浆就被蝗虫吃了个一干二净,我担心我们这儿迟早也会有。”

  蔡春妮赞同的点点头“老话说的好,大旱后必有大灾。”

  “蝗虫过境寸草不生,接下来逃荒的,人又要多了。”

  出现蝗灾蔡春妮是一点都不惊讶,就是涉及的地区,比自己想象的还广还严重,想到地里还有些没收的粮食,也忍不住忧心忡忡

  “我们当地的红薯还要一个月才能收,本省有没有出现过案例?”

  “暂时还没。”冯明明确的表示,要是本省有案例,早就全省通知收粮了,目前没接到消息,说明还没有波及本省。

  蔡春妮越想越担忧,

  “不行,我得找满仓赶紧商量商量。”

  随后又想到满仓现在正在招呼收公粮的人员,又顿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焦虑,

  “还是等粮站的人都走了再说吧。”

  看了一眼长莺,见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估摸着是冯明给的。

  又想到了自己挎包里的板栗,便抓了一把给他

  “当个零嘴吃还是可以的,你尝尝吧。”

  “难得有空,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冯明很自然的接过板栗,又把口袋里的糖拿出来递给她,xǐυmь.℃òm

  “这次时间太赶了,下次再说吧。”

  蔡春妮也没跟他客气,抓过他手里糖就塞挎包里。

  把已经在太阳下的长莺,抱回到树下,顺便收缴了她手里的糖。

  长莺:……

  还好我早有打算,已经收了两颗,不然一颗都捞不着。

  冯明看长莺郁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长莺还没吃过糖吧?你也不给她留一个尝尝。”

  “连牙都没长,吃什么糖?”蔡春妮不以为意,剥着板栗给她吃。

  冯明笑笑,也不反驳她,而是把自己手里剥好的板栗递到长莺嘴边。

  长莺一愣,抬头看了老妈一眼。

  “吃吧,你冯叔叔也不是外人。”

  哟,不是外人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既然老妈都这么说了,自己好歹给他个面子吧,张嘴把板栗吃了。

  闻言冯明心里美滋滋的,并觉得这一幕很是好笑

  “长莺真是聪明,我家小林子一岁多了才能简单的听大人的话。”

  蔡春妮不以为意“歪打正着吧。”

  “刚刚我逗她吃糖,她都不带搭理我的,你要是不说我给的东西能吃,她现在肯定也还是不吃。”冯明剥着板栗,补充道。

  “咳,忘记说了,我儿子冯林今年六岁了。”

  闻言,蔡春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头到尾就听他说了这一个孩子,便问道

  “你就一个儿子?”

  “是啊!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抗战结束后就退下来了吗。”

  冯明温和的说着,又摸了摸长莺的脑袋

  “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不远,说不定能玩一块玩的很好呢。”

  蔡春妮半是玩笑半是询问的开口

  “我们距离太远了,两个孩子见的少哪里玩得到一起,你赶紧再娶个,给你家小林子添个妹妹,他们肯定能玩的很好。”

  长莺被老妈这干脆利落的挑明方式,差点惊掉下巴。

  闻言冯明一怔,随即轻笑了起来,自己不就是喜欢她这敢爱敢恨的性子吗?

  “我觉得小林子会更喜欢长莺当他妹妹。”

  对这个回答蔡春妮也挺意外的,不过看了看怀里的长莺,

  “这得看长莺愿不愿意了。”

  长莺:可我觉得你们都不在意我的意见怎么破?

  冯明笑容满面的一把抱起长莺“没事,长莺肯定会很喜欢小林子哥哥的是不是?”

  被突然间被举高高的长莺,脑子有点晕晕的,心里还在暗暗吐槽,不是吧,这就是老一辈人谈恋爱的方式吗?

  就这么随意的完成了?

  蔡春妮见他如此高兴,此时心情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小心点。”

  “放心吧,我还能把我女儿摔着了吗?”冯明回头看向她。

  蔡春妮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赶忙低头整理自己的挎包。

  长莺感觉两人之间冒出了粉红泡泡,而自己是他俩之间,一盏五百瓦的硕大电灯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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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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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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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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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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