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探花郎退婚的凤三姑娘?”谢珣沉吟,似是勾起兴趣,“略有耳闻,林萧和她怎么了?”
谢珣生得好看,懒洋洋地靠着垫着狐皮的椅中,轻佻的笑半露半遮,风流却不下流,黑白分明的眼中藏着刀锋,却被笑意掩盖。
“凤三姑娘也是奇人,以岭庄的佃农欺上瞒下少缴地租,她就去闹了一场,夜里就遭到刺杀,林萧正在以岭庄看热闹,深夜回不了城随她一起住在庄子上,差点没了小命。”林晟摇摇头,“他沾上凤三就没好事,上次被踹到湖里,疼得三天爬不起来,还不长教训,这一次又凑上去,八成是失心疯了。上次落湖若不是他拦着,我母亲都跑去凤府问责了。”
真正踢林萧下水的谢珣面不改色地喝酒,似笑非笑地挑眉,“她去收租,佃农心有不服,就派人去杀她?”
“不知道她得罪了谁,林萧说那批杀手训练有素,不像是农户雇佣的。”林晟对凤妤略有偏见,“一个闺阁之女,惹出这么多事端来,谁沾上谁倒霉。”
谢珣莫名轻笑了声,端起酒杯,似嘲弄又像无奈,的确是谁沾上谁倒霉。
“你也知道我那弟弟纨绔成性,也不爱和女子往来。凤三痴恋姜杨,闹得满城皆知,又和林萧搅和在一起,哄得林萧为她奋不顾身,不知廉耻,也不知道哪来的狐狸精。”林晟摇着杯中酒,透出几分阴冷,“她若敢缠着林萧,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管好林萧!”谢珣烈酒过喉,毫不客气地说,“劝他一句,别痴心妄想。”琇書蛧
“你的意思是林萧缠着凤三,不可能,她爹不过是五品武将,她又声名狼藉,不知廉耻,当林萧的妾室都不够格,林萧又怎么会看上她,听说凤家姑娘长得好看,当当玩意还差不多。”
谢珣扣紧酒杯,漆黑的眸如风暴前的宁静,幽冷而沉,他生得好看,总是令人忘却他是杀人如麻的少年将军,京都的温柔乡掩盖了少年的杀气。
“五品武将又如何?武德将军的长女,是我镇北侯府的准长媳。”谢珣慵懒,又危险地问,“难道我镇北侯府长媳的妹妹,只能当林萧的玩意?”
林晟一怔,没想到谢珣发难,他讪讪一笑,拍着嘴巴说,“瞧我这嘴上没把门的,酒后胡言乱语,小侯爷别生气,表哥自罚三杯。”
谢珣冷笑,林晟在他面前甚少自称表哥,他也说到做到,拎壶连灌三杯赔罪,暖阳快步进院来,拿着一封信,“主子,宁州送来家书了。”
林晟惹了谢珣不快,也不想在府中多留,起身告辞,“小侯爷,酒后的话别放在心上,改天我做东,我们去牡丹园好好喝几杯。”
“好!”谢珣仍是慵懒地坐着,也不起身相送,林晟倒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小侯爷本就恣意狂妄,谁都不放在眼底,他连三皇子都敢打,林晟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摆表哥的谱。
林晟离开后,暖阳快步进凉亭,把信给谢珣,“公子,这是姑娘身边的张大给属下的。”
凤府,梅园。
凤长林下值后,凤大夫人控诉凤妤的罪行,夫妻两人去了老夫人的松鹤园,他们夫妻在松鹤园里留了半个时辰,老夫人身边的容妈妈就来请凤妤。凤妤到松鹤园时,老夫人正在窗台边泡茶,香炉里燃着安神香,室内烧着银炭,暖和得很,凤妤解了披风交给秋香,秋香随着容妈妈到隔壁去吃茶等候,屋内只有祖孙二人。
凤妤挽着老夫人撒娇,“祖母可有想我?我在外一日,宛如三秋,想死祖母了。”
老夫人慈爱一笑,点着她的额头,“小泼猴,别以为嘴甜祖母就饶了你。”
“祖母若听大伯父和伯母一面之词便怪罪我。”凤妤冷哼,“那我不服。”
老夫人怜爱地捧着她的脸,温暖的掌心贴着凤妤微冷的脸颊,打趣说,“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服?”
凤妤赌气不肯说,老夫人拉着她坐上暖榻来,炉上的水开了,凤妤拎起铜壶倒水,泡茶,一气呵成,老夫人看她的模样也知道受了委屈。
“以岭庄的事,你做得没错,姝儿把产业交给你来打理,祖母原本还担心你年少面嫩,易受欺负,不曾想你打理得很好,井然有序。祖母年事已高,已教不了你什么。可妤儿啊,牙齿和舌头都难免磕碰,何况是住在一个宅子里的家人。你屡次顶撞他们,大伯父和大伯母念你年幼,也不曾为难过你。你做晚辈的,长辈的话有理,你就听着,若觉得不妥,你就忍耐着,哪有把长辈骂得下不来台的,你大伯母掌家多年,她也是要脸面的。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共患难同富贵,家族才能兴旺。祖母知道,你是为了维护你的母亲,若是有一日祖母被人看轻,妤儿也会如此维护祖母。人情似水分高下,维护没有错,可要注意言语,不要伤人心。”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好不好?”
凤妤也心虚,她甚少顶撞长辈,祖母说的屡次顶撞,怕是谢珣顶撞的,她也只能认,“世人总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她为何总是欺辱母亲?”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拢着,“你大伯母出身世家,当侯府娘子,伯爵娘子也是绰绰有余,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所以眼高于顶。机缘巧合下嫁到凤家,起初心高气傲,看不上凤家是清流寒门,也不敬婆母。后来,你母亲嫁过来,因是商户女的缘故,她总算被人耻笑和商户女做妯娌,心里难免有隔阂。后来那一场叛乱,凤家,你大伯母家都受到波及,一落千丈,要靠着你母亲的嫁妆度日,她心里难免有落差,又不愿意承认现实。后来,你姐姐和镇北侯府定亲后,她心中更是埋怨,也痛恨,你可知道缘由?”
“不知!”凤妤没听过这段往事,她只知道姐姐和谢璋是在宁州定亲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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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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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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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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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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