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同僚并不强大，他的能力更多的体现在智慧上，而不是力量。
眼下他说出如此狂妄之语，奥罗巴斯本该给他一个大逼兜，但他思虑了一番后，还是没敢。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弱小的魔神之耻的背后，最起码站着三尊顶级魔神。
看清楚了，是最起码，奥罗巴斯的权柄特性能让他更清楚的感受到危机，而他在璃月感受到的危机，远不是区区三尊顶级魔神就能带来的。
他跑路的原因就是这个，最近竟然还有传闻说海之魔神想要合纵连横，淹没陆地。
奥罗巴斯觉得他可能是喝大了，同为海鲜，为了不被海之魔神牵连，他才决定提前跑路。
但他没想到屁股刚一离开座位，艾一就找上门了。
奥罗巴斯知道自己的心绪瞒不过艾一那讨厌的读心权柄，所以放弃了说大话撑场面的想法，干脆了当的说：“你想如何？”
“我要你留下一张神谕，言明你是璃月众仙之一，只是因为仙魔道争不肯同室操戈，所以才远渡重洋。”
那唤作洞虚观火的少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是个没有城府、善意满满的乖巧少年，但奥罗巴斯丝毫没被表象所影响。
他的能力不弱，虽然比不上归终、雷电真这种顶级文官，但也足以撑起一国繁荣，和赫乌利亚、雷电影这种脑袋不太灵光的对手来比，更是强的没边，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神选了。
再加上他有感知危机的能力，这让他对局势的判断比一般魔神更加清晰。
所以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同僚所创的‘监天司’到底有多么恐怖。
在这个天灾人祸接连不断的时代，能提前得知天象改变，能得到改善生活的各种知识，对如今颠沛流离的人类有多大的吸引力不用多说。
而以此为基石立足的监天司，其规模有多庞大可想而知。
甚至可以这么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监天司。
那些矗立于大地，高高在上的巨神视野太过高远，以至于他们看不到有人站在自己投下的阴影中。
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所做出的每一个决策，脚下大地所发生的每一丝改变，都早已通过‘人’的渠道汇聚到了监天司，到了这位名声不显的少年仙人手中。
有如此手段之人，大概早就把良心喂了狗。
奥罗巴斯沉吟一番，决定不跟艾一玩心眼，直接单刀直入：“为何如此？”
艾一也不跟他说虚的，直接放大招：“因为此行，你将能寻找到你的子民。”
“……”
奥罗巴斯深深的看了艾一一眼：“我很早之前就有疑问了，你知晓未来？”
他的话语看似是在疑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艾一笑了笑：“我知晓绝对。”
奥罗巴斯沉默了，看似是因为信息量太大而一时难以接受，实际上却是没听懂。
但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只能换了个说法：“这个理由不够。”
艾一也没揭穿他：“假若众仙离开璃月，璃月如之奈何？”
“神为柱石，柱石崩塌，则宫殿不存。”
“假若你离开国度，你的臣民如之奈何？”
奥罗巴斯这回听懂了，艾一的意思是，他此行将找到他的臣民，但也会死，在他死后，他的臣民会再无依靠。
但凡生命，听见自己的死亡预告都应该十分慌张，但奥罗巴斯没有，他的第一反应是，如果自己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子民，那他们该怎么办？
遗忘自己，被其它神明合并？还是宁死不降，愿随自己而去？
诚心而论，奥罗巴斯更希望子民们选择前者。
亦或者还有第三个选项。
奥罗巴斯看着面前的艾一，并未思考许久，很快就再次开口，这次他的语气温和了一些：
“我的子民……我未来的子民中，有你能看上的人？”
“对。”
“你会庇护他们？”
“我会利用他们。”www.xiumb.com
奥罗巴斯了然，艾一向来不会白白利用别人，他会准备好足够的报酬和谢礼，对他而言这只是公平的一部分，但对凡人而言，这种公平，比恩赐更加厚重。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好。”
不论艾一说的是真是假，此刻答应下来奥罗巴斯都没有任何损失。
此次协商无需契约，因为这与其说是一个约定，不如说是提醒奥罗巴斯他还有一个选择。
倘若那天真的到来，奥罗巴斯必定会选择给自己的臣民多留一条后路。
“就此别过。”
艾一也不拖沓，抱拳拱手后便准备离去。
但奥罗巴斯却拦住了他：“等等，我还有一个疑问。”
“请说。”
“被臣民爱着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蛇神·奥罗巴斯，顶级魔神之一，但这个立足于顶点的生物，此刻竟有些忐忑。
“……”
这次轮到艾一沉默了，因为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便诚实的说道：“这你该去问归终，我并无资格回答。”
“你不是神？”
“我自认是人。”
“原来如此。”
艾一化作流光返回璃月，奥罗巴斯伫立在原地许久后，才收回视线。
自始至终，奥罗巴斯都没问过一句自己为何而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他遇见了珍爱的子民，愿意为之献出生命。
魔神，大都因此而死。
‘原来你就是那个狂徒……’
‘你能让我的臣民也有资格抬头仰望吗……’
‘你要却而代之，还是……’
‘如果当初你成功了……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你所绘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我们出发。”
奥罗巴斯对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眷属说道。
“去哪儿？”
奥罗巴斯看着远方的海平线，此刻斜阳坠落，海渊昏暗，广阔的大海就像一张无边巨口，择人而噬。
但他依旧选择前行。
“去找我们的臣民，去照料他们长大，去爱他们，去被他们所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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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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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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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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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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