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径尺许的门柱和雪亮的长刀交锋,碰撞在一起。
无形的声浪激荡,李白苏辛全身衣衫鼓起,风声猎猎,把周围的普通人逼的连连后退,几个文弱的才子更是踉跄着东倒西歪,被人搀扶着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劲风过去,院子中央一瞬间就形成了空旷的比武场。
李白苏辛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撑住刀背,双腿血气狂涌,膝盖以上更是粗壮了倍许,硬生生地顶住了门柱。
只是这个蒙面女子的武道修为超乎想象,门柱中涌来的力道无比澎湃,超出他的想象。
嚓咔!
李白苏辛脚下的地砖裂开,裂痕蔓延,将碎块爆到了空中。
大大小小的砖块,被两人的真气凝滞,在空中悬浮。
“你是九……”
对方的真气狂涌,仿佛无穷无尽,李白苏辛再也支撑不住,嘴角裂开,牙齿见渗出鲜血,只觉脏腑剧震,浑身的肌肉血管都要被搅碎一般。
哒哒——
无数碎石砖块跌落在地,尘土飞扬。
秦守安一掌将扑面而来的尘土拍飞,以免沾在他的衣袍之上。
身形逼向前方,犹如一道随风潜入的黑影,冲进了重画媚狂涌的真气圈中。
再一掌拍在门柱上。
嘭!
竟然是真气与真气碰撞,爆炸声中将门柱炸的四分五裂。
被换下来的李白苏辛趁机后撤,长刀撑地,单膝跪在后方。
只见那位世子一手握拳背在身后,一手拒敌,衣袍落地,却是不染一丝尘埃。
和李白苏辛的狼狈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位世子之前自称“也是八品巅峰”,却能如此游刃有余地帮李白苏辛化解危机。
尽管也是因为李白苏辛承受了对手绝大多数的真气,正是余力将尽,新力未生的时候。
切入时机十分巧妙,造成势均力敌的局面。
那拍裂门柱的一掌,散溢出的真气精纯而余韵绵绵不绝,说明秦守安是做好了准备要硬抗对方可能的后手。
李白苏辛自问绝对做不到,大概就是八品巅峰与八品巅峰之间,亦有差距……
“大娘——”见对方没有再追击,秦守安收掌后微笑着面对重画媚,“更年期到了?这脾气也太暴躁了一点吧。”
重画媚也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过激了,对秦守安身后的李白苏辛说道:
“这位侠士,圣珺姑娘身份尊贵,你持刀冲撞,意图不明。老奴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李白苏辛苦笑一声,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倒是没有受什么重伤,调理一番就好。
能够对自己这位八品巅峰形成如此压迫之势的,绝对是九品。
可是“老奴”这个称呼,分明就是说这位九品高手,甘当奴仆……这天底下能让九品高手当奴仆的,得是什么样的尊贵人物?
日月山当真了得,只怕天道门都没这么威风强横,一个什么圣珺姑娘出世历练,都有九品高手贴身护卫。
“是在下莽撞了,多谢世子相救。”李白苏辛调整气息,对秦守安致谢。
“江湖人本就应该互相扶持,路见不平,该出手时就出手。”秦守安拱了拱手。
在很多人眼里,他都不算真正的江湖人,可是他既然要统领九州府,哪有不以江湖人自居的道理?
重画媚只关心圣珺姑娘和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能怀孕,传音入耳:“世子,圣珺姑娘已沐浴更衣,焚香以待。”
秦守安对“沐浴更衣、焚香以待”毫无期待,他只是在意重画媚原来说过,圣珺姑娘是秦守安的儿时好友。
想来想去,也没有能够对上号的,尤其是和日月山能够联系起来。
难道是和他一样,都是十岁以后才前往宗门修炼?
总之,见面就知道了。
于是秦守安跟在了重画媚身后。
走入门帘之后,重画媚摘下面纱,侧脸回眸,目光温柔地扫了一眼秦守安,又款款向前,留给秦守安一个丰腴的背影。琇書網
“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秦守安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熟悉感。
“是的,不过世子应该没印象才对。”重画媚略微有些讶异,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
“当时世子尚在襁褓之中。”重画媚微微低头,嘴角翘起。
“啊?”
“老王爷携世子和日月山山主见面,我照料过世子。当时世子不知为何大哭不止,我想尽办法也难以安抚你……”
说着重画媚稍稍放慢脚步,和秦守安并肩而行,颇有些岁月沉淀的眉眼间,散溢出充满母性的温柔味道。
“原来还有这等渊源,倒是没有想到过。”秦守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生来就有成人的理智和记忆,一般不会大哭不止吧?
婴幼儿身体孱弱,没有办法说话和表达,要是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应,只能嚎啕大哭,也是有可能的。
具体什么原因,将近二十年后,他也没可能记得。
“最后只好给世子喂奶,也算给世子当过一天的奶妈。”重画媚笑意盈盈地打量着秦守安。
这世间生灵,数之不尽,一代一代的繁衍、成长、传承都只是稀疏平常之事,然而看着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可爱婴儿,成长为眼前高大帅气的男子,依然会让人生出难以言喻的感慨。
秦守安不由得有些窘迫,按道理来说当时应该有随行奶妈的,只是有此等渊源,也让他对这個颇有些强横之气的女子,印象变好了一些。
此时因为朝堂和民间都非常推崇孝道,奶妈因为有“哺乳之恩”,在大户人家,尤其是王公贵族的家庭中,地位较高。
重画媚哪怕是只当过一天的奶妈,秦守安也要做出尊重的姿态才行,“你小时候我还给你喂过奶”,这简直就是大杀器,无端端地就能让人被压一头似的。
“虽只有一天,却也是哺乳之恩。”
秦守安端正态度感谢。
说来也是奇怪,即便无法考证对方说的往事是否属实,知道人家给自己喂过奶以后,秦守安的防备之心还是稍稍下降了一些。
主要还是自己对她那种无端的熟悉感,有了解释。
“不敢。世子言重了。”重画媚笑意盈盈,目光柔和地打量着秦守安:
“记得世子吃饱喝足后,就酣然入睡,脸庞上散溢着光华,颇有些宝相庄严之感,让人心生崇敬膜拜。山主也为世子看过相,称世子有天上皇之相。”
秦守安不禁愕然,前有明士隐说他有真龙之相,后有眼前女子说的“天上皇之相”。
这些人到底是他们自己想死,还是想搞死秦守安?
好在秦守安本就不信面相这一套,换了其他人,只怕还真要被他们说的蠢蠢欲动。
“对了,世子刚才说的更年期是什么意思?”重画媚也知道不应该多说这个话题,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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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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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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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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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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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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