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钮祜禄氏正端跪于佛前,手里捻着一串南红玛瑙佛珠,口中喃喃念着经文,在迦南香的烟雾缭绕中,倒是颇有几分虔诚慈悲之态。
兰薰嬷嬷忽的快步而入,跪在了熹妃身侧,低声禀报了一通。
熹妃眸子不由一沉:“病了?”
兰薰嬷嬷颔首:“昨儿传了周太医去诊脉,今儿便抱病不出了。”
熹妃却眉头一拧,“长春仙馆的眼线可有回禀?”
兰薰低头道:“长春仙馆素来篱笆扎得紧,眼线又只是个前院洒扫的……”
熹妃叹了口气,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焉能不严防死守?
熹妃揉了揉眉心,“五福晋素来身子骨康健……就怕不是病,而是喜。”
兰薰嬷嬷神色一紧:“不会这么巧吧?”
熹妃喃喃道:“得想法子探探虚实……”
若是富察氏中用,倒是可以叫她去长春仙馆探探。熹妃心底不禁埋怨这个儿媳妇太过娇气。
熹妃便起身道:“准备肩舆。”
澹宁殿,舒锦才刚午睡醒,人还有些恹恹,首领太监张守法便来禀报说熹妃求见。
舒锦顿时清醒了,不由挑眉,这个节骨眼上……这个熹妃,还真是警醒。
兰若嬷嬷上前道:“熹妃素来多疑,怕是怀疑咱们五福晋的病。娘娘可要小心应对。”
舒锦“嗤”地笑了,“应对?且告诉她,本宫还在午睡,让她改日再来。”
这就是官大一级的好处了!
你想见我,那也得看老娘心情好不好!
兰若一愣,旋即心想:晾着、冷着,何尝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以熹妃的多疑多虑,只会愈发苦思冥想,怕是回头要睡不着觉了。
“娘娘英明!”兰若嬷嬷一脸佩服之色。
舒锦懵逼:你佩服个啥?
被拒之门外的熹妃一脸愕然,她看着已经不在中天的日头,这个时辰……贵妃还在午睡?!这是糊弄人都不认真!
吃了一通闭门羹的熹妃却顾不得生气,便开始仔细琢磨贵妃这么做的缘由。
贵妃素有贤惠之名,一直厚待六宫,今儿却把她拒之门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五福晋是真的病了?贵妃心有不悦,所以不愿见人?
还是故意做此姿态,就是为了掩盖五福晋有孕之事?
熹妃想破了脑门子,都拿不准是哪一种。
一转眼过了七八日,弘昼乐呵呵带着福晋来给自己额娘请安,对外宣称是福晋病愈,其实是终于确诊了。
吴扎库氏休养了这几日,倒是养得白里透红,精气神极好。
舒锦一想到自己就要当奶奶了,一时间心情复杂。
倒是弘昼有些翘尾巴,今日端的是啰嗦,“周太医说,长离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行了。”舒锦听得头晕,“少废话!”
弘昼嘿嘿一笑道:“反正确诊是滑脉了。”m.xiumb.com
滑脉就是喜脉,这个舒锦还是知道的。她转脸看向吴扎库氏,露出了资本家的笑容:“这些日子一直呆在长春仙馆,闷坏了吧?”
若是觉得闷,你可以继续来我这儿上班啊!舒锦的黑心资本家本性开始发作了。
吴扎库氏抿唇一笑,“多谢额娘关怀,才几日光景,哪里就会闷坏了呢?”
舒锦嘴角抽了抽,合着你喜欢宅着啊……
她也总不能不让孕妇宅着养胎,只得点了点头:“既然你沉得住性子,便好生养胎吧。”
唉,她的二十四孝好员工真的要休产假了。
吴扎库氏自然听懂了,贵妃娘娘这是免她请安、暂停学习宫务的意思。吴扎库氏虽觉得略有些遗憾,但也明白,如今是身孕要紧。哪怕真的觉得闷,也得忍着些才是。
弘昼笑着对自己福晋道:“额娘这是心疼你呢。眼下毕竟月份尚浅,等你坐稳了胎,再出来走动不迟。”
吴扎库氏松了一口气,若要一直闷到足月,未免太过难熬。如今只需过了头三个月便可如旧,自是极好。吴扎库氏忙看向贵妃:“额娘意下如何?”
舒锦也来了几分精神,这是先只休三个月产假的意思喽?也就是最安稳的孕中期可以上班喽?
舒锦自是觉得极好,忙不迭点头,“如此也好。”
弘昼额娘和福晋都无有二话,便又问:“额娘,长离的身孕,到底还未稳当,要不暂且瞒着?”
舒锦挑眉问:“你想瞒着谁?后宫嫔妃?还是你汗阿玛?”
弘昼立刻道:“这等喜事,自然要禀告汗阿玛知晓。”
也就是要瞒着后宫——准确说,弘小昼这是不想让熹妃知道啊。
舒锦沉吟片刻道,“这几日长离‘染病’,熹妃已经有所怀疑,前几日来曾来打探过,虽说被我打发了。可若是一直‘病着’,只怕她会疑虑更深。”
弘昼听得有些不喜,“迎辉殿的手,伸得的确是够长的!”——爷的长春仙馆也敢安插人手!依着爷的意思,那种背主的奴才,就该早早料理了,但含霜大姑姑觉得,有个知道底细的眼线搁在那儿,叫他探查些不打紧的琐碎事,起码也能敷衍一下迎辉殿。若是拔除了,保不齐又要安插进来什么人。
舒锦默了片刻,便对吴扎库氏道:“放心,我好歹是个执掌后宫的贵妃,你有了身孕,虽不必大张旗鼓四处宣扬,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话叫吴扎库氏心中大安,她抿唇一笑道:“是,儿臣听额娘的。”
舒锦赏赐了吴扎库氏些绸缎衣料、阿胶燕窝,便叫她回长春仙馆休产假了。
翌日,弘昼特特早早前往雍正亲爹的九州清晏殿。
此时尚且不到卯时(五点),天色还漆黑,雍正却已经洗漱更衣完毕,正准备去上早朝。
听到这个儿子来请安,雍正倒是略略有些意外,这个混球,没有传召,竟也会主动来请安?!还真是稀奇事!
这个儿子,两辈子都没太大区别,见了朕,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素来不会主动凑上。
在殿外侯了一刻钟,和亲王弘昼才被太监张麟笑呵呵请进了殿中。
走进九州清晏殿,弘昼那叫一个低眉顺眼,端的是孙子一般,他偷偷瞅了一眼自己亲阿玛,得嘞,果不其然,又是一张不近人情的冷脸。
弘昼麻溜打千儿:“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雍正当即冷哼了一声,“不好好读书,来朕这里作甚?!”
弘昼腹诽,还没到读书的时辰呢……为了来报喜,爷今天早起了两刻钟呢……想想就觉得泪流满面。爷容易么!o(╥﹏╥)o
“儿子是来给汗阿玛报喜的。”弘昼连忙挤出个谄媚的笑容,“儿子的福晋有喜了。”
弘昼忙瞅向自己汗阿玛的老脸,诶?怎么还冷着一张债主似的脸?!
雍正冷冷道:“知道了!滚去读书!”
弘昼那叫一个郁闷,汗阿玛难道天生就不会笑?!或抑是……面瘫?
“是,儿子告退!”弘昼溜得那叫一个麻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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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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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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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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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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