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幸好没事。”
因经历过多次,舒锦倒是还算镇定,照例叫张守法拿银子赏了白忙活一场的童太医,“孩子太小,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得药,倒是辛苦了这位老太医了。”
懋嫔却笑道:“回回来,都有赏银拿,有什么好辛苦的?”懋嫔心里暗暗一估算,不由咋舌,裕妃这是往二公主身上填了多少真金白银了呀?
懋嫔忍不住低声道:“原就是太医的本分,何必给那么多赏银?”
舒锦道:“到底只是吐奶,又不是病了。这三五差五便要急召一回,若是连赏银都不给,怕是日久天长,要生出埋怨,何必呢?左右我手头还算宽裕。”
懋嫔听到此处,倒是有些艳羡了,“你阿玛对你倒是极好。”
舒锦忍不住发笑:“自打我生了天申,又定了妃位,的确是愈发好了。”
懋嫔一时沉默,如何不知,母家对出嫁女的添补,也不是没由来的。若她有个儿子,宋家也会想尽办法往宫里塞银子。
懋嫔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低声道:“我就怕有个万一……岂不是白白废了心力?”
舒锦道:“到底是个无辜稚子,总要尽力而为。”——总归是养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孩子。或许也是因为她这辈子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总是在这上头格外心软些。
懋嫔幽幽道:“你呀,如今都做了妃主娘娘了,心思还跟在王府的时候一般无二。但愿李贵人的二公主能养大。”
提到李贵人,舒锦不免叹了口气:“她也是怪可怜的,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是个先天不足的。二公主时常半夜惊厥,她也总是提心吊胆,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不像她,越吃越胖。
这般情形,倒是叫懋嫔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她的女儿亦是先天不足,她何尝不是胆战心惊,整夜都无法安睡,孩子哭了,自己也吓得跟着哭,知道再也没了哭声……
懋嫔鼻子一酸,眼里泪水打转儿。
舒锦见状,如何不知懋嫔这又是想起昔年丧女之痛了,连忙陪笑道:“是我不好,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懋嫔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却还是忘不了。”
失去孩子的痛苦,又哪里能轻易忘掉呢?!
舒锦只得宽慰道:“皇上正当盛年,等过两年少不得要选秀,到时候你宫里添两个新人,说不准……”
宫里的规矩,通常主位抱养偏位小嫔妃的孩子……不过李贵人这样的情况,舒锦就不掺和了。
懋嫔擦去眼角泪珠,忍不住打趣道:“皇上这才刚登基呢,你就惦记选秀的事儿了,莫不是打算自己宫里添两个年轻漂亮的?”
舒锦干笑,“我倒是没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这种事,也得看上头意思。”若是皇后到时候非要再塞一个,她也没辙。不过她也不会吃醋就是了,多个人,不过就是叫小厨房多做一份饭菜的事儿罢了。不得宠的主位和得宠的偏位,又不存在利益冲突,完全可以和平相处。
懋嫔打量着裕妃那富态柔和的脸庞,小声道:“李贵人生的二公主那样娇弱,若是能养好便罢,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以后也没有再得宠的指望了。我倒是觉得,你也不妨提前做好打算。”
这是让我养个漂亮妹子固宠啊……
拉皮条这种事情,舒锦还是觉得蛮尴尬的。
况且现在雍正又没有睡她的想法。
“以后再说吧。”舒锦尬笑。
懋嫔长长吐出一口气,“其实按理说,你还年轻,又生了这么健康的阿哥,皇上又对你颇为青眼,可偏生……”懋嫔打量着裕妃的腰身,怎么就愈发富态了呢?
舒锦更加尴尬了,“自打有了天申,胃口就格外好,再加上宫里厨子手艺实在太好……”
长胖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啊!她真不是故意吃胖的!
懋嫔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膝下只有一个天申,那位才能容你,你若是跟太后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生,保准她得疯。”
额……是了,咱们这位乌雅太后也是包衣出身。只不过嘛,雍正登基后就给乌雅氏抬了旗,这倒是不是出于孝顺,而是皇帝的外祖家都是包衣,那也忒不体面了。xǐυmь.℃òm
舒锦颔首:“我只想跟天申安安生生过日子。”
接下来日子,倒也的确安生,每日钟粹宫请安,欣赏皇后与齐妃撕逼,就在这样的夏日里,那位科尔沁的小格格终于入宫了。
只不过人是直接进了慈宁宫,而太皇太后素不见嫔妃,因此一时半会儿这位未来嫔妃,跟她们这些现役嫔妃倒是碰不了面儿。
奢华巍峨的慈宁宫,袅袅燃着迦南香。
鬓发苍苍的太皇太后睁开老眼,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已经换了满人旗服的族侄女——啊没错,是侄女,不是侄孙女。同样亦是宣太妃的亲侄女!
这蒙古人在宫里的辈分,向来是比较乱的。
若是从孝庄太皇太后那来论辈分,宣太妃是康熙的表妹。那么这位科尔沁的小格格便是雍正的表妹,辈分倒也对。
谁叫这位仁宪太皇太后辈分本就比顺治小呢……
总之是一笔糊涂账。
太皇太后满是皱纹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不错不错,模样比你姑姑年轻的时候还标致!”
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绣墩上宣太妃不但未见尴尬,也跟着笑得开心,“宫里的女人,一张好模样是顶要紧的。”
这位博尔济吉特氏格格一袭梅红锦缎旗服,脂粉薄扫的小脸娇艳如花,此时此刻不免有些羞涩。
太皇太后又问了年岁,放知这个族侄女才刚及笄,不过身量却比同龄的女孩子要高挑一些。
“会说汉语吗?可识字?读过什么书?”太皇太后操着一口蒙古语接连问道。
博尔济吉特氏连忙回道:“自小便学了满语和汉语,还算熟稔,不过汉字认得不多。”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需得挑个会说汉语的,本就是她书信中的要求,“哀家特意找了几个读过书的嬷嬷,你跟着好好学。皇帝喜欢汉学。”
“是,萨仁格日勒谨遵太皇太后教诲。”博尔济吉特氏已然是落落大方之态。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愈发满意,又正色问道:“若皇帝问你想要什么位份,你如何回答?”
博尔济吉特氏犹豫了一下,便道:“我听太皇太后和皇上的。”
太皇太后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你要跟皇帝力辞妃位。”
博尔济吉特氏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太皇太后唏嘘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屈居嫔位,可科尔沁已经不是当年的科尔沁了,以哀家的辈分,给你争个妃位固然不难,可你难道愿意跟你姑姑似的,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妃位?”
博尔济吉特氏看了看自己已经青春韶华不复的亲姑母宣太妃,她如何愿意无宠无子,孤独到老?
宣太妃可是科尔沁达尔罕亲王之女,素性高傲,可这么多年,早已磨去了她所有的傲气,她柔声道:“萨仁,忍一时,方能求得长远。位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皇帝的荣宠,还有——子嗣!”
“姑母……”这位姑母早在博尔济吉特萨仁格日勒出生前就已经进了宫,虽然早早封了妃,却迟了半生才等到册封,这样的妃位又有何益?
想到此,博尔济吉特氏屈膝一礼:“萨仁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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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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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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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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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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